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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夜,这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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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瞳孔针缩,连忙往后坐,却一个不小心手按在一块小石头上,慌乱之中差点没绊趴那。他连忙扶住我,我本能地拉了拉身上要掉下的衣物,却发现这是他的披风,于是我甩开了他的手,把衣服扔给他。
  他接着。一句话也不说,整理衣服。靠紧我后背的是树,此时我觉得内心七上八下,背上还冒了冷汗。我心念,邬骥啊邬骥,四年不见,再见他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恐惧。我原本以为我们会在战场上见的,以一种手握利刃的方式。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因恐惧而产生的大声喘息,这太没出息了。此刻我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挪开视线。因为我怕他对我起杀心。我的身体自四年前蛮邡之战后一年不如一年,要是按以前,我身手还能给他斗上几回合,而现今,我活下去都可能根本没有。
  邬骥的猩红眼眸在黑夜中一闪一闪,那是蛮族王室特有的猩红眼睛。蛮国在我大邡之北,他们蛮族人适应北方的严寒,所以毛发旺盛。他一头披肩的黑色微卷发丝中有几缕小辫,缀上红玛瑙和蓝白玉珠。长满脸的络腮胡子束成小辫儿,各式样的珠子和小巧的金饰缀上串成一串。他这一番打扮与几年前无异,一双黑浓的剑眉直入两鬓,睫毛微长,鼻梁高挺,五官立体英气十足。
  估计是感觉到我在打量他,他披上自己的衣服,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直思考状。良久瞥了我一眼,声音很是冷冽,睡在外面作甚?
  “……不劳蛮国君费心。”我缓过劲儿来,抿唇一笑,一句话把天聊死。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
  他此时随意地坐在地上,而我在靠着梧桐树而坐。他没有盯着我,又是瞥了一眼,声音放低但是在我听来极其刺耳:“军师,你在怕我。”
  我那一口气抑在心口,似有千斤重鼎压着般沉闷。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承认?还是敞开了辱骂他一番?我就说:“邬骥,我们是仇人。”
  “四年前……那一战没有一个人回来,包括你。”他垂下眼帘,“本王……我又不怪你,打了败仗又何妨,倒不至于不辞而别,另投到他人门下吧?”
  我声音冷冽几分,道:“邬骥,我做任何事情都于情于理,因为我与你有仇。
  我知道。”
  “你知道?”我怔了怔道。
  “从你来投奔我的那一天,我就猜了八九——这兵荒马乱的都在逃命,谁回来莫名其妙投奔我呢。但我也有过犹豫,因为你的兵法的确帮我打了很多胜仗。”他说道,猩红的眼睛闪烁,红光幽幽,清冷月光下,他头发上的红玛瑙和珠子都很漂亮。我问道:“怎么不杀了我,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我也在后悔,军师。”他勾了勾唇角,道:“要是我在你完全深入我心之前就动手杀了你,那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这么犹豫了。很多次剑已出鞘,但还是没下手,比如现在这样——”
  他忽然靠近我,下巴抵在我的右肩,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的手撩开我的衣领,抽出了我腰间别着防身的一把匕首。好罢,最后一道保险也被他破了。
  他笑,在我看来是不怀好意的。他看着那把狼柄匕首,月光下闪着寒光,他微微一笑道:“你这在衣服里面藏刀的习惯还是没变。这习惯好,带着刀具心里踏实。”
  我讽刺地冷笑,道:“但搁你这儿不是没用么。”
  “虽然我们是有仇,但怎么说也是共处了四年,还算得上了解你。”他道。
  “不,你不了解。我右腿都被我压麻了,挪挪位置换个姿势伸伸腿。”我语气尖酸刻薄,“仇人之间不能让对方了解自己。对于我来说,你的罪恶永远也抹不掉。如若说一命偿一命,你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东方军师就两袖清风吗?”他邪魅一笑,又道:“这么多年你为了上位,死在你手上的还少?”
  ……我沉默。
  或许,为了自己的一厢私情,我成了我最厌恶的人。
  我面前似乎浮现出八年前那一幕。
  血光笼罩整个端钰城,狼烟滚滚,焦干的枯树,熏黑的砖瓦,猩红的护城河,焦灼气息扑面而来,盖住了尸体的血腥味。
  那是瑜璟336年的一天傍晚。黄昏夕阳金辉笼罩着这座死城,我牵着一匹黑马走在这片已经荒芜的土地上。一座繁荣城池刚刚被蛮军铁骑踏平。
  我心里猛地一抽,我不能再往下想。我怕我一时红眼想杀了邬骥。怕自己这时候失去理智。
  “你备好棺材,有一天你会死得很惨。”我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着恨意的加快语速道。
  “好,我等着,东方轩翊!”邬骥收了那匕首,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但你若还想回蛮国,大军师那位置还在给你留着。”
  我一听,扶着梧桐树缓缓站起来。邬骥连忙扶我。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又甩开他的手,微眯眸子看着他良久,一声冷笑道:“嘿嘿!他娘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东方轩翊岂能又回蛮,你可别说了笑人了,蛮国君。”
  “啧,还是这般脾气,看来……邡王很宠信你啊。”邬骥摸摸下巴上的胡须,一脸笑意地道。我感觉到深深的讽刺意味。
  我整整自己的黑色绸缎衣袍,又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心中烦躁至极,抬脚踢开了旁边的酒坛。我抿唇一笑,扬声喊道:“俞侍卫,躲那么久,出来和我到堂上喝一壶如何?”
  角落暗处的一棵树后,俞晟走出来,满脸推笑行了一个大礼,道:“微臣拜见军师大人。”
  我瞥了邬骥一眼,他笑容很灿烂,他其实也知道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俩。而此刻,我打算将计就计。
  我故作姿态,伸个懒腰,颇有不爽地道:“行礼作甚?自家兄弟还行大礼,那多见外。本军师今儿心情大好,出来赏月,俞晟你看这月亮,圆如骨瓷——白如玉盘……啊,在此我也就不吟诗一首了,但兴致未尽,不如俞侍卫陪我去找云琊?我想喝他的桃花酿了。”
  ……
  是夜,这个不眠夜。。
  我心里翻江倒海,我不知道我将要面对怎样的抉择,亦或是即将奔赴何种的道路。
  也不知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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