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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掩盖心虚和窘迫,尽量躲避对上他的视线,抽了抽嘴角硬挤一个笑出来,我怕我说话都要结巴。缓口气后我道:“蛮王说的我可不懂,微臣车马颠簸五日,早已疲乏不堪……蛮王不远百里来到邡国,定不是来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罢?”
“那是当然。”邬骥坐正了身子,拿起桌边的茶一饮而尽,道:“啧啧,这南方的龙井茶是好茶,不过奶茶喝惯了,本王便喝不惯别的了。不谈这个,本王此次到来,一是拜访祁王,祝贵国繁荣昌盛。二是来看看我这昔日老友……”
他不说了,一双眼睛盯得我后背都要出冷汗。而后他招招手,身旁等候已久的侍卫一个个抬上箱子,大致有七八箱,打开一看,里面尽数都是黄金。还有两大箱,是上好的狐裘和虎皮。
云琊看着邬骥唱的这一出,沉默须臾,他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尴尬地满脸推笑道:“蛮君,这礼孤要不得。”
“为何要不得?”
这……云琊犹豫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我故作镇静喝了口茶,看见云琊望向我的求助眼神,知道他要把话茬扔给我了。于是我咽下口里的茶水,清了清嗓子,笑道:“看看您这……蛮王这是何意啊?”
“求和。”他道,挑了挑眉,“你看这连年征战,百姓叫苦不迭,本王这么一点心意,还请邡王笑纳。”语毕,身旁的舞姬,连同那位早先跳舞的女人,都站齐了行礼。看这架势,送完金子又要送女人了。
我差些笑出声来。呵!瞧瞧,这是蛮国君该说的话么?邬骥是何许人也我不清楚?一个杀人如麻的野蛮匹夫,心狠手辣的暴君,连年讨伐的是他,今日竟来求和,谁知道前面有什么坑等着我们跳。
我忍不住道:“蛮君此言差矣!本军师刚刚从塞北回京,那镇北大将军才从战场上带伤而归,是出自您得力干将独孤将军之手。损我十万大军,耗时一月,先挑起此次塞北之战的,是您吧?”
“咳咳。”云琊清了清嗓子提醒我,他是觉得我有些激动了。邬骥不语,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依旧是那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事已至此,蛮国君。”云琊起身,准备结束这次不怎么愉快的见面。他笑道:“您的心意孤心领了,具体事情容孤再考虑……天色已经不早,蛮国君要是不嫌弃,今夜在孤这里歇息,如何?”
——我出了殿门,看了看天色。的确,夜色慢慢蔓延至东方,吞噬着这座城。
明明我累得走路都能睡着,可躺在床榻上,我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去西阁楼中取了一坛高粱酒,抬头看见月光如水,洋洋洒洒地淌了满院。
真的是没有睡意了。在床上躺那么久也缓了点儿劲儿,我抱着酒坛,坐在我府上的一棵梧桐老树下。这是云琊赐我的府邸。记得当初我随军出征,一口气领军打退东渚军五百里,连拿三座城池,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极大减少我军伤亡。待我凯旋而归,云琊大喜,我原本是众多谋士之一,现下封我为大军师,赐我这座宅子,鞭炮从王宫门口一直放到这府邸门口,是云琊领着我,他亲手推开府邸的朱红大铜门。于是我平生第一次见识到,除了王宫,居然还有这么气派的府邸。假山,流水,湖,还有园林,偌大的府邸都成了我的,云琊告诉我这是为我庆功的贺礼,还会有黄金珠宝,绫罗绸缎——一时间我成了所有人阿谀奉承的对象。所以在“昏君”云琊的宠信下,我渐渐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朝中大臣看不惯我,我是早就知道的。
而这棵老树少说也有七十岁吧。我手掌摸着它透着岁月的纹理,开始想云琊在王宫可是睡下了?睡得可还安好?反正今日我是睡不着了。我拉拉自己黑色的丝绸袍子,紧了紧腰带。有点发冷,打开酒坛倒了满满一大碗,一饮而尽。冰凉的酒从口中冷到我的胃,我头靠在身后的梧桐树干上,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忧什么,竟要出来一人喝酒解闷。
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月。今儿是腊月十五还是十六来着?不知晓。反正月亮很圆,也很大,仿佛伸手可触。月光惨白惨白的,我从没见过如今日这般白如骨瓷的月亮,往前看月亮,觉得月光惨淡,月亮灰白且有浑浊污渍。
吹起了微风?我倒了一碗又一碗酒,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后劲儿让我胃里开始发热,身上有了暖意。树叶轻轻应和着风摇,我躺在树下,倒酒喝酒,抿一口,赏着月,好不惬意。如此良辰美景,就还缺一位美人儿相随,我轻抚她的脸庞,那脸蛋儿细腻吹弹可破,附身揽她在怀里感受她每一缕发香,月光下她微微透着粉红的肌肤,和她那勾人的眼眸,都让我入迷……。
当我觉得有人在动我的时候,我几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脑瞬间清醒,梦里的美酒美人儿都离我远去。我迅速环视四周,真实情况让我觉得窒息——入眼的一个男子,正坐在我面前,眼睛里泛着猩红,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那么近,也第一次觉得醉酒之后在外睡觉简直是自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