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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瑾附身的少年受教育程度不高,从小在一个奇怪的封闭环境里长大,十六岁后被分配到八丁区,靠着学到的技术在水厂找了一份活,负责维修城外的基础设施。
这次维修小队出动也是为了修理水站的电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俞瑾从车里取出一根撬棍,试图砸开冰层,冰层比他想象的要坚硬,猛抡在上面,只砸出一个浅坑,手腕震得发疼。
此时,队长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家不要慌,我这就用无线电请求救援。”
梁平从驾驶室拿出一个便携式的无线电台,大声汇报了几遍状况。
众人屏息凝神,耐心等待着,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梁平的脸色凝重起来,关闭电台再打开,重复刚才的操作,依然无用。
“老梁……”队副欲言又止。
“别吵,我再试试。”
梁平的语气多了一丝烦躁,伸手拍了几下电台,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它恢复正常。
俞瑾在旁边观望,这显然不是接触不良的问题,应该是电台位于低处,信号不通畅。
折腾了一刻钟,梁平终于放弃了,嘟囔了一句:“这东西没用了。”
“不会吧……老梁,这咋办?”
“想法子爬出去吧,离城不远,走回去还来得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上看,十米落差加上垂直的冰壁,想爬上去可不容易。
体态瘦长擅长攀爬的尹俊逸把手电递给队长,搓了搓手,尝试在冰壁上寻找支点,但爬到两三米就滑下来了。
消耗了一些体力,他喘着粗气,四下打量,忽见俞瑾手里的撬棍,拿过来用力砸向冰壁,但冰层经过了长时间的冻结和沉积,异常坚硬,半天连一个小口也没有打开,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安的情绪在队员心里蔓延。
没有人说话,只有衣服的簌簌声。
忽然,高阳哆嗦着说出了一个悲观的预测,“车逾时不到,前哨站才会意识到咱们失踪了,再组织救援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燃素都……”
“你在胡说什么!”梁平咆哮一声,打断他的话,夸张的语气更多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他瞪着眼睛,喃喃自语,“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到现在,俞瑾的思维仍有些混乱,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头顶的伤口和浑身的疼痛又提醒他非是身处梦境。
他知道,队员们的恐慌来源于受困冻死的预期,但燃素又是什么东西?
燃素?
手指移到胸前,隔着一层衣服按在小盒子上,取出来,泡棉托起三颗胶囊,这就是燃素?
少年的记忆里有关燃素的描述仅有只言片语,但从单程三个半小时只配给四小时燃素来看,即使不是珍贵之物,也是重要的管制品。
他记起,城外被称为‘无燃素区’,又联想到冬林城上空的钢架和玻璃构筑成的穹顶,浩荡磅礴,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比起它就像一个拙劣的仿制品,它的作用也许是用来封闭燃素的。
绝望悄然蔓延,小夭的抽泣声在空气里浮动,“为什么会这样……出不去了吗……”
俞瑾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又扫了一眼别的队员,刚要开口,忽然,两个机修工里年长的那个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他的声音驳杂且尖锐,带着恐惧的颤抖的喘息从胸膛里喷发出来。
他接着说:“与其一起死,不如把燃素集中起来,让少数人等到救援……”
俞瑾盯着他的眼睛,敏锐地发现,在瞳孔深处,除了紧张和恐慌,还藏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有意思,他一定在策划着什么。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
梁平突然用最大音量咆哮起来!像猩猩一样,挥舞着粗壮的双臂恫吓对方。
队长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机修工的提议让他感觉不妙。
他意识到,这是一句带着恶意的,会将同舟共济的伙伴变成笼中困兽的话。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让出生存的权利,动物垂死挣扎的力量不可小觑。
“我们等不到救援了……”郑中成嗫嚅着说,声音虽小,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当我们没有按时抵达,前哨站才会意识到我们失踪了……那个时候,燃素正好用完……等他们找过来……我们早就死透了……”
“胡说八道!”
梁平语气虽厉,却显得苍白无力。
小夭的哭泣也从细微的嘤嘤声转变成一种断续且沙哑的喘息。
“我算过了,前哨站意识到我们遇险,再组织人搜索,最快也会在六小时后抵达,我们手里的燃素集中起来可以让一半的人活下来……”
“你不要再说了!”
眨眼间,梁平已扑到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嘭!
拳肉接触,发出一声撼人心魄的闷响。
郑中成跌坐在地,脑袋歪在一边,口鼻流血。
滚烫的鲜血流在衣服上,又滴在冰面上,立刻凝固成红褐色的斑点。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梁平眼睛充血,重复着这句话。模样凶恶,语气却透出乞求。
局面又陷入僵持。
整个小队焦躁不安,生命流逝的滴答声在耳边催促,迫使他们怀着恐惧向郑中成投去一种期待的目光,期待他拿出一个合理的办法让一半人心甘情愿地去死。
郑中成狠狠唾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手伸进口袋,摸出两个硬币,硬币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闪着沉郁的铜色。
两枚铜元。
俞瑾眼神一动,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一种圆孔钱,类似于古代的圜钱,但是精细的齿边、浮刻图案的凹凸感和微缩文字的精密程度无一不显示出高超的制造工艺。
铜元反面的图案是五谷,正面则是联结在一起的几个奇特徽记。
“我们来赌命吧……”郑中成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这个中年男人用力攥住铜元,手腕发抖,手背青筋毕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拳头上,喘息逐渐粗重。
“每一轮押一颗燃素胶囊,猜正反,胜者全得,怎么样?”
“别这样!郑工!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今晚又不止我们小队出任务,这里离城又近……”
梁平试图作出最后的努力,他抬起头,双臂张开,冲着洞口大叫。
“有人吗?!我们被困在底下了!有人吗?!”
声音刚传出去就被风雪吞没。
郑中成冷漠地看着他,“老梁,我只是提议,没有逼你玩这个游戏。喂,你们,不愿意的人可以不参加,愿意的就靠过来,行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除队长以外的四个人都向郑中成靠拢,在他身边围坐成一圈,然后,全都转过头看队长。
这个威武不屈的中年汉子浑身发抖,脸色变换了几次,终于颓然叹息一声,走向众人。
“生死有命,愿赌服输。”
郑中成手指打开,露出手心的两枚铜元。
“猜正反吗?”问话的人是尹俊逸。
“没错,家纹为正,五谷纹为反,全正、全反、不同三种情况。”
尹俊逸想了想,又问:“假设押中的人数多,押错的人数少,该怎么分?比如四对二,四个人没办法均分两颗胶囊,胶囊弄破了燃素就逸散掉了。”
“流局。”郑中成回答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跟投或是独投是个人选择,这很公平。”
尹俊逸再次发问:“是按先后顺序投注还是一起投?”
郑中成伸手划拉一圈,回答:“就按照我们的座次,顺时针,分为一投到六投,依次下注。第一轮的二投成为下一轮的一投,轮流当一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