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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最顶级的悬浮Room返回医疗基地,初阳渐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六点整这些高楼缓慢而有规律的移动调整,空中浮现出崭新道路。
素有火星幕后主宰之称的原司嘉戈占据一整栋城堡当办公室,为了保持躯体的新鲜度,他必须戴上呼吸罩全身浸入绿色营养液,让微弱的电流贯穿全身,检测过去一天的记忆与情绪浮动,作适当调整。
透明玻璃罩内,他的身体彻底舒展开,连呼吸都不需要自行解决。
三个小时后,一旁监测数据的高级秘书澜牙双手灵活操作数百个按键,结束这一次日常调息。
“冬猎结果如何。”嘉戈已经恢复冷漠的人格,目光冷冽,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流放区的原生物种已经扫荡一空。三百个变异种还剩三十七人存活。禁区内意外发现那个孩子还活着,869号变异种正在森林里搜寻。”澜牙中规中矩的汇报。
三年前把那个孩子丢进冬猎区,芯片显示已无生命迹象,想不到三年过去,那个孩子依然活着!
如果留下来可以作为高级试验品,可惜了。澜牙暗暗叹息。阿痕从小在嘉戈先生身边长大,即便嘉戈抹杀了人类感情,强势维护家族与血统,但记忆还在,嘉戈先生其实最舍不得那孩子。
祖痕……
“冒名顶替原司家嫡系后代,不可饶恕。”嘉戈像完成某种神圣仪式般,缓慢的一丝不苟的穿上衬衫,一颗一颗系好纽扣,梳理乌黑发亮的头发,镜子里的脸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充满生命活力。
他目光迟滞一瞬,冷冷回头盯着澜牙,这家伙心里想什么他都能感应到。
“通告所有狩猎者,往辐射区方向搜寻!”嘉戈冷冷说道。
原司祖痕,必须死在残酷的冬猎区!
“可是有辐射啊!”澜牙有些肉疼,这样一来今年的试验变异种就都毁了,好不容易熬到数据库认证更新。
…………
冰山崖壁的角落,少年在寒风中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单薄的毛衣嗖嗖灌冷风,拼命奔逃了一夜,一口气穿越森林和辐射区,身体冻得失去知觉,凌乱蓬松的黑发勉强替脑袋保温,但也已经冰冻成一条条的冰棱,睫毛与眉毛附着一层冰晶,呼吸颤抖。
不行……得活着。他想。
……把他丢到冬猎区的一定是哪个嫉妒他的长辈,只有离开这里去求嘉戈,才有一线生机!
……芯片已经被辐射损毁,嘉戈一定以为他死了,所以才迟迟没来找他。
……得赶在冬猎结束前见到嘉戈!
这些幼稚的想法随着时间成为碎片,嘉戈想让他死。
阿痕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与刺目的白日,稍微活动活动身体,捧起雪狼吞虎咽一顿,嘴里冰得发麻,嘴唇不住的颤抖,用力搓着冻得发紫的双手,努力回想嘉戈办公室的地图投影,找准大海的方向奔跑。
三年来他在禁区废弃别墅招待了不少冬猎的逃难者,他们并非嘉戈口中的低级生物,也看不出基因存在无可弥补的缺陷,事实上这些地球人教会了他不少东西!每当新一年的冬猎开始,身处禁区内的逃难者都会死于“清剿”——芯片的毒素与电流不可逆转。
于是Olivia死了。出身高贵的他终于懂了什么是悲伤。
从有记忆以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像嘉戈一样永生……生离死别的痛楚他只在地球直播节目看过,像看戏一样消遣泡澡时间。
人们总是慈眉善目的微笑着说,祖痕,你将来会成为嘉戈的继承人,他从未亲自抚养哪个孩子,你是他唯一重视的后代。于是,他从小就比同龄人勤奋努力,不为继承什么,只希望成为嘉戈的骄傲。
然而,他突然遭到族人的流放!
奥岩雪山与火星人类居住区之间西部横亘着大海,南部隔着广袤的岩石戈壁,东部隔着守备森严的军事隔离带,北部与冬猎区隔着辐射区,四面包抄无路可退,整个北极区都是原司家族的领地……上帝一般的嘉戈,拥有不毛之地的绝对主宰权。
急促的呼吸将寒气裹进肺里,五脏六腑的运作似乎变得迟缓,消沉了半年他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前灵活敏捷,饥寒交迫,疲倦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脚步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不停地在耳边回响。
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他感到绝望。
阳光似乎只有光亮,没有温度。
就像医疗基地里的辐射灯,一丝丝光线就足矣毁灭成年人高的巨石,充满残酷意味,倒不如黑暗来得踏实。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起,周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刷刷行进。
阿痕迅速辨别出声音行进方向,蹙眉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什么,浑身一震,激动的心脏狂跳,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等那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走远,他赶紧抹了一把眼睛,打起精神拼命朝那群人来的方向踉跄奔跑,隔着浓郁的迷雾,总算看清一架通体银白的庞然大物,足有五层楼高,外形如同一只橄榄球,这是承雪姐姐的实验专用运输车!
阿痕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绕到底部通道口,台阶旁有两名配备辐射枪的医疗实验人员,这里不可能有活物,他们的武器权当摆设,牢牢别在腰间,看上去十分松懈。阿痕瞅准两人转身的时机,整个人像弹簧一般一跃而起,生命绝境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眨眼间钻进车舱内!
“台阶上怎么有雪?”其中一人冷不丁看见灰色台阶上散落着白色的雪,像被人从空中洒落的一般。
“可能是低流风。”另一人扶了扶玻璃面罩。
说着,一阵风猛烈掠过,说话那人一个没站稳跌坐进雪地里,两人同时发出笑声,还真是低流风。
阿痕轻车熟路的来到温室药剂仓,输入密码,厚重的圆形金属门发出轻微“咔嚓”声,走廊尽头传来说话声,等三名研究人员转弯过来,密闭的明亮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司原承雪,与阿痕同为十三代嫡系家族成员,是个野心与智慧并存的冰系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真实年龄已经三十九岁,致力于开发植物的耐寒性,曾遭到嘉戈残酷打击,细胞与温度是不可抗的关系,阿痕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维护承雪的人,最终保住了她的研究项目,于是这个不近人情的姐姐破天荒的带他参观了自己的研究室……
药剂仓像一个平放的圆柱盒子,类似于火车车厢,六米长两米高,过道狭窄,空间昏暗,只有中央的药剂台释放微弱紫色光源。阿痕打开玻璃柜取出一瓶营养剂喝下,钻进储藏柜之间的缝隙沉沉睡去,眼角有些湿润,一直以来绝望到不敢想象,此刻强忍着才不至于崩溃痛哭,倘若没有狩猎者轮番追杀,他恐怕早就消沉死去。
冰天雪地中,实验人员批量收回失败的试验品,运输车一阵颠簸,低空向东飞行进入武装军事区,司原家的荆棘家纹在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守卫队长见是刚离开不久的医疗实验车,漫不经心的下达命令,高耸入云的围墙开启中央舰桥放行。
全封闭式军区气温宜人,大大小小的宇宙飞船停泊其中,仿佛一座庞大冰冷的金属国度,正中央停放着三架星际飞船,军用运输车往来穿梭,做最后的运送工作。数百层高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折射出厚重深沉的光晕。
顶层瞭望台,军防大臣赛德汉坐在悬浮沙发里享用热腾腾的咖啡,气定神闲,五位校长或坐或站,神情严肃的观望着不远处的星际飞船,科研人员每十分钟汇报一次准备进度。
“交流生全部登舱。”
“外交团队全部登舱。”
“三大旅行团全部登舱。”
“护卫队登舱。”
“医疗……医疗组全部登舱。”
“货物装舱完毕。”
“通讯检测完毕,请指示。”
繁忙有序的准备工作中,身穿蓝色大衣的高挑黑发女人叼着烟站在飞船旁边的观光车里,面无表情的目送圆柱形药剂仓搬运进飞船里,旁边的女秘书艾蕊大气不敢喘。实验失败就要无偿献出所有药剂,药剂作为此次与地球谈判的一项追加筹码——这是嘉戈的命令。
“艾蕊,你不需要再跟着我了。”司原承雪淡淡的说。
艾蕊大惊失色,“难道就这么放弃研究?!”
司原承雪吞吐着烟雾,脸上毫无情绪波动,“这项实验是阿痕保下来的,嘉戈那个老不死的巴不得毁掉它,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司原家的科研成员了,呆在家族实验基地不如跟那帮混吃等死的游戏白痴们混日子。”
艾蕊顿时闭了嘴,脸涨得发紫,整个星球敢这么骂嘉戈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姐了,她的小命要紧,只能装作没听见。
顶层瞭望台——
年近百岁的威尼院长已经泣不成声,一边擦鼻涕一边泪汪汪的贴在玻璃上依依不舍的望着学生们乘坐的那架星际飞船,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情人,神情悲切哀怨。
事实上他是个白净斯文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优雅考究。
“喂喂,够了吧,你是不相信五大学院的科研成果吗?”赛利亚院长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隔着丝帕从桌上捏起一颗青葡萄送进嘴里。每年送交流生出行这个老东西都要哭一鼻子,弄得她都跟着心慌。
为了保持院长的威严,赛利亚一直保持四十岁的样貌,端庄且不怒自威,风韵成熟,她十分喜爱脸上恰到好处的皱纹,这让她毫不费力就能显露威严。
威尼哭哭啼啼的转过头来,用哀怨的眼神控诉赛利亚的冷血无情。赛利亚被他盯得浑身恶寒,摇摇头不再说话。其余三位院长则相对沉稳许多,泰然自若的坐在一起闲聊着未来的调整措施——星际交流次数增加,地球带来的影响不可忽视,学院里的氛围必将出现巨大转变。
四十年前出现过一次意外,星际飞船遭遇碎石带,无一生还,威尼院长最珍视的两名天才恰好在那批交流生当中。
“假如他们还活着……”这句话成为威尼院长的口头禅,以及火星第一科技学院日渐衰落的借口。
星际飞船爱丽丝号率先起飞,军区上方防护罩开启,蓝天白云的景致像蛋壳破裂般出现一道缝隙,外面寒流呼啸涌入,站在室外的人纷纷裹紧衣服,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
每次想到那个骄傲又可爱的少年,原司承雪总是突然变得沉默。
嘴里的烟瞬间熄灭,她面无表情的低声咒骂,不等三架飞船消失在视线中,转身熟练的操控着观光车飞回大厦。如果不是嘉戈下了死令,家族之人严禁离开火星,她恨不得早点脱离,反正司原家人人冷血,没什么好留恋的。
永生不死的恩赐,可不代表永生不变的幸福。。
每一个新生儿都是基因优化的产物,作为父母甚至可以筛选孩子的性格,包括她自己,被父母点菜一样圈定了“剔除多愁善感”一项,赌着成为智障的风险选了“超高智商”一项,毕竟原司家族血缘至上,血缘基础上成为精英研究员才会令嘉戈刮目相看。说白了她就是作为嘉戈的性.伴侣而诞生的,即便那个地位尊贵的混蛋是她的老祖宗……家族之中这样像她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五代之外两两结合,她也曾认真考虑过与阿痕结婚,让下一代自然诞生,真是可惜了。
火星的人类已经朝不可控制的扭曲方向发展,合法变种人和无感情人类日益增多,偏偏没人在意。视嘉戈为上帝,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