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怎么了?

　　子弹射在几个旅者身前两米处，溅起了一片尘土，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坑。那几个旅者立刻伸手想要拿起背后的步枪，却被走在最前面的人挥手阻止。这个看似领头者的人对着小镇的方向挥了挥手，又让所有的人脱下了斗篷，接着往小镇走了过去。这一颗子弹显然只是一种警告，而并非是射偏了。
　　狙击枪的枪声早已传遍了小镇，罗恩等人立即向陶斯科这边赶了过来。
　　“陶斯科，发生了什么事？”罗恩诧异地望着隐藏在阴暗处的陶斯科，似乎对他的擅自行动有些不满。
　　“有五个人在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有武器，不过我看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敌意。”陶斯科一边继续透过瞄准镜观察那群人，一边对罗恩说道。
　　“注意戒备！不管他们怎么表现都不要放松警惕！”罗恩等人也端起了枪械，将枪口对准了不断靠近的那群人。
　　几分钟后，那几个旅者已经来到了小镇的北边入口。
　　“不要开枪！我们是附近的商队！”领头的人一边举起双手挥舞，一边大声喊出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路过这儿，来这里看看有没有生意！”
　　几番交谈之后，一伙人聚到了一起，走进了小镇里的一家酒吧中。酒吧里像是遭受了巨兽的践踏，原本大门所在的地方被撞成了一个大窟窿，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翻在了地上。好在还有些桌椅勉强可以使用，部分翻倒在地上的酒也没有破损。
　　“我叫维奇，这是我的商队。”这群旅者的领头人开始介绍他们的来历，“我们一直在附近的几个人类聚居点之间靠交换货物维生，这次刚从北边的查宁镇过来。那边刚刚遭受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半个镇子都成了废墟，还有上百人都不见了踪影。我们本想来这边看看情况是否会好些，没想到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罗恩觉得异常惊讶，如果真是有堕落者之类的生物攻击了这些小镇，那灾难一般也应该是从更北边的查宁镇慢慢传播到俄塞斯镇这边来。但这一次俄塞斯镇却首先遭到了袭击，这和罗恩熟知的荒原上的危险分布情况截然不同。
　　“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来历么？”罗恩问维奇。
　　“我们并没有在查宁镇待多久，也没打听到那些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据说凡是见过它们真实面目的人全都死了。以前也有一些变异生物会来攻击小镇，但像这次这样的大范围袭击却是第一次碰到。现在甚至有很多人都在急着离开查宁镇，但谁也不知道周围的其他聚居点是否也会遭到袭击。”维奇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众人，但大家最想知道的东西他并不知晓。
　　罗恩陷入了沉思，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了他的心头。或许这些攻击小镇的不明生物并非外来者，而是一直潜藏在小镇居民中的某些披着人皮的怪物！而能够拥有不低于一般人智商的怪物，也只有那些三阶的堕落者了。
　　“查宁镇离这儿有多远？”
　　“你们想要过去么？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在最近这段时间过去。现在的查宁镇正处在一级警戒之中，像你们这样的陌生人过去恐怕会在第一时间遭到攻击！”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把查宁镇和周围所有聚居点的方位都告诉我！”
　　“这……好吧……”
　　半个小时过去，在得到了维奇所知道的所有情况后，陶斯科和队友们驱车离开了这里，直接前往了查宁镇。而维奇和他的商队依然还在酒吧中休息。
　　就在陶斯科他们离开没多久，在酒吧底下的酒窖中，几个诡异的黑色身影推开了地板上垒起的酒桶，从隐藏的暗格中爬了出来。他们长得和人类完全没有两样，只是那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片刻之后，酒吧中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然而只是过了几秒钟，所有的惨叫就迅速消失。几分钟后，维奇等人一边打理着身上的斗篷，一边带着诡异的笑脸从酒吧中走了出来。
　　他们牵过那两匹正在剧烈颤栗的变异骆驼，朝着南面离开了俄塞斯镇。而他们前进的那个方向，正是加纳城所在之处。
　　罗恩现在有点后悔没听维奇的劝告，或者可以说是查宁镇那些傻瓜送死般的行为惹怒了他。当距离查宁镇还有五公里的时候，他的队伍就和查宁镇的守卫队交上了火。
　　对于罗恩他们来说，查宁镇这支由大部分绝缘者和几个最高只有二阶的适格者组成的小队根本就不堪一击，罗恩也恨不得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统统撕成碎片。但是他们还得进小镇去调查情况，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与小镇居民发生冲突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双方的交火就变成了过家家的游戏，查宁镇的守卫队根本打不中罗恩的小队一枪，罗恩等人也不过是随意在空地上放了几枪，震慑一下对方。
　　好在守卫队中并不是每个人都笨到了家，领头的家伙很快就发现了对方并无敌意。几分钟后，双方停止了交火，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大声交谈了起来。
　　“我是查宁镇的守卫队队长图列夫！请问你们几人到这儿来有何贵干？”
　　“我们来自加纳城！到这儿来调查些有关不明生物的情况！”
　　听到罗恩他们来自加纳城，图列夫立即和身后的几人低声交谈了起来。
　　“队长，听说加纳城的士兵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难道真要放他们进去么？”一名守卫兵对着图列夫说。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如果刚才他们没有放水的话，我们这几个人早就死了好几遍了！和他们对抗只不过是给对方增添一点微不足道的麻烦，直接放他们进去或许还能避过所有的危险。”图列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最近小镇里的事使他忙得焦头烂额却依然没有什么成果，或许是时候让更强大的外力介入这些事情了。
　　有了决定之后，图列夫将武器交给了队员，空手向罗恩等人走去：“加纳城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查宁镇。或许你们也听说过了，最近这里可不怎么太平。居民们还未从失去亲人和财产的悲伤中缓过神来，任何陌生人的进入都可能刺激到他们脆弱的神经。当然，我知道诸位可以轻松横扫整个查宁镇。但如果能够减少一点不必要的麻烦，那不将是件愉快的事么？所以，请容许我带着诸位从安全的路径进入查宁镇！”
　　“图列夫是么？多余的话就别说了，直接带我们进去吧，希望在夜晚来临前你能给我们仔细说说查宁镇发生的一切。”罗恩也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简单有效的办事方法一向是他的最爱。
　　在隐藏好了车辆后，众人带上所有的装备物资跟着图列夫从一条似乎有数年无人踏足的小径来到了守卫队的办公点。
　　在一间会客厅里安排众人坐下后，图列夫又让人端来了一些饮用水和食物：“抱歉诸位，最近小镇里损失惨重，能用来招待客人的也只有这些了。”
　　陶斯科几人却没有一人去拿摆在桌上的东西，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罗恩说道：“图列夫，无关紧要的步骤就可以直接跳过去了，还是和我们说说查宁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图列夫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对众人说：“好的，诸位。这件事说来也不复杂，以前这一带的人类聚居点也经常遭到某些怪物的偷袭，损失惨重的次数也不少。但那几次人们好歹能知道哪些怪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之后也能有效预防它们的袭击。可是这一次……”
　　“这一次怎么了？袭击小镇的怪物是堕落者么？”
　　“这……”图列夫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着罗恩说，“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些家伙到底是不是堕落者，我们甚至不敢再继续追查下去。守卫队里原来几个负责追查的家伙最后都惨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口，有几个想要逃往别的聚居点的人也突然失踪了。如果那些怪物真的是堕落者的话，以我们的能力装作不知道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罗恩思考着图列夫的话，同时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桌上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等等！这茶有问题！”陶斯科突然喊道。茶水冒出的热气飘到他的皮肤上，突然让他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如果是在几周前，陶斯科最多认为这是茶水中微量的辐射造成的刺痛感。但在和野兽男孩搏斗过之后，他就发现这种感觉更像是野兽男孩身上携带的毒素给他造成的那种灼热刺痛感。
　　陶斯科的话刚落下，罗恩几人立即掏出了武器，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会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图列夫举起了双手，对着旁边的一人大声喊道：“达西，是谁送的茶水！”
　　“是，是扎克利。他今天还特意要求多干点活，我们都以为他脑袋出问题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想干这件事……”达西畏畏缩缩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多带几个人，去把扎克利抓到这儿来！不，带上所有人！记住，要活的！”
　　“是！队长！”
　　达西领了命令，在枪口的瞄准下战战栗栗地退了出去，房间里的众人却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儿，图列夫才颤抖着开口说道：“诸位，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一定是扎克利这个该死的家伙不想外来者再进入小镇，他的老婆和儿子刚在不久之前的袭击中失去了性命，连尸体的残渣都没留下，所以……”
　　图列夫的话还没说完，会客厅的大门就被撞了开来。达西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队长！不好了，扎克利死在自己家门口了！”
　　“什么！他是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我们赶到时他已经死了，附近围观的人也没有一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话就赶紧说完！”
　　“他，他的死相和那些调查员的死相一模一样！”
　　“什么！”图列夫惊恐到了极点，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是他们，一定又是他们！”图列夫突然在地上爬着，之后抱住了罗恩的大腿，“救救我们！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那些家伙又出动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小镇就没有明天了！”
　　“行了！用得着这么害怕么？最多不就是几个堕落者么？如果你真想救这个小镇的话，那就起来说话吧。”罗恩一脚踢开图列夫，又坐了下去仔细观察那杯茶水。
　　图列夫站了起来，看着罗恩等人，突然呆在了那儿，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一分钟，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罗恩等人说道：“诸位请跟我来，等你们看到了那一幕，就知道我到底在担心什么了。”
　　陶斯科几人疑惑不解，不知道图列夫到底隐瞒了些什么，只能先跟着他走。
　　图列夫带领众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他在一堵墙上敲了六下之后，墙面上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暗门中走了出来，看了看图列夫，又重重地瞄了几眼陶斯科和队友们，然后只是问候了一声“头儿”，就退了回去，如雕像般站立在了暗门的两边。
　　众人走进暗门，走过了一条阴暗的阶梯。阶梯一直通往地下深处，除了入口处的两人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在里面。阶梯的尽头是一片宽敞的地下室，地下室里零散地分布着十五个铁牢，每个铁牢中都有一个人影。这一幕倒是和陶斯科曾经呆过的囚笼十分相似，不过这里的环境比加纳城的囚笼好了太多，地下的空气和外面一样清新。
　　陶斯科他们刚踏进走道，一个嘶哑的声音就从其中一间铁牢传了出来。
　　“图列夫！你这个骗子！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亏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把我们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我们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个镇子的事么！”一个人影从铁牢阴暗的角落走了过来，他一拳砸在铁牢的栏杆上，使得整个铁牢不断晃动。但制作铁牢的金属显然不是一般的钢铁，铁牢只是摇晃了几下就恢复了正常。。
　　“堤姆，如果你是真正的人类的话，我又怎么会把你们关在这儿？很可惜，你长得再像个人，却依然不是个人。你和你的每一个同伴，都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放你们到镇子里，你又如何保证不会伤害其他人！”图列夫不紧不慢地反驳着铁牢中的人影所说的话，似乎他已经和铁牢中的人有过许多次交流。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有伤害过镇里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