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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吴阪道 / 章叁 唤吾名

章叁 唤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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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爹娘过去的交情,大概就是如此了。”秦师傅用这句话,堵上了男孩心里更多的疑惑。
  男孩又露出那种带着谦和的笑容,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不再说话,想象着那时候几个孩子胡闹的时光,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像是要晒得人都飘起来一样,暖洋洋的。
  秦师傅又是叹了口气:“我不能带着你在这山里砍一辈子的木头,你娘的才学和你爹的鬼心思似乎都传给了你,我能看出来你比同龄的小鬼们成熟很多很多。要是在这山里头挖一辈子野菜,我是无所谓,毕竟我这人也就这样了。”
  男孩脸上的暖笑消失了,用审视的目光盯着秦师傅:“您的武功多高我不清楚,但是我见过您的轻功,怎么都是拔尖的了。难道您这样厉害的人还愁没去处?”
  听完那简短的往事后,男孩在秦师傅面前再开口,不由得多了一分面对长辈时的矜持,所以言语间恭敬了不少。
  “我当然不……唉,其实除了乾京我哪里都能去,但是总归离那座吃人的城市越远越安全,我在乎的人和我都能更安全。”秦师傅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少有地展现出了与他亲昵的举动,“但是带着你的话,我不敢冒险去太繁华的地方。”
  男孩突然挺直了腰板:“那如果我也有武功或者轻功,我没有这么累赘的话,我们是不是能走得更远?”
  “人小鬼大,看你这眼神,是在琢磨怎么过上更舒服的日子吧?”
  男孩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思,大方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秦师傅皱了皱眉头:“你要知道,有野心虽然不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男孩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秦师傅,我知道您在犹豫,但我已经不犹豫了,从我娘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多少牵挂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或者犹豫的。”
  男孩回头冲秦师傅灿烂一笑:“因为我想将我娘的那份也一起补上,所以我想要活得快意,想要过得自由。”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管他过得快活与否,现在吃饭更要紧。
  男孩的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自己下厨稳妥点,他可一点都不想再吃秦师傅那糟糕至极的手艺了。
  在焯过水的野菜和土豆淋上酱油与醋,将捡回来的蘑菇剁碎拌入打好的鸡蛋黄炒透,男孩将撕碎的馍块往锅里一丢,很快就跟蘑菇炒蛋一起端了出来,熟练地分好一多一少两人份后,男孩放下了比他拳头还大的锅铲,将两个木盘端上了桌。
  秦师傅已经坐在桌边了,之前男孩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他就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男孩的背影,心里却直纳闷这孩子的聪慧究竟哪来的,是宋安莹教的?吴家血脉所以天生如此?
  一个小孩而已,却让秦师傅生出了看不透的心思,尤其是那孩子的那句话,让他思考了许多,直到这孩子很自然地将那更多的一份餐食端到自己面前,秦师傅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男孩刚坐到桌边,面前却伸过一只手,端走了他跟前的盘子,然后还没等男孩反应过来,秦师傅已经将装着更多食物的那个盘子,放到了男孩的面前。
  “多吃点吧,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虚弱可不成。”
  男孩没有说话,瞟了一眼秦师傅后,就一心扑到自己的饭上,他确实是饿了。
  秦师傅望着男孩流露出天真的吃相,又打心眼里觉得这确实是个孩子,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可能他就是天生聪颖,遭遇又与他人大不同,所以才甘愿隐忍着装傻子。
  就是跟救了他又朝夕相处的自己,男孩也直到今天才稍微敞开心扉,说了些话。这男孩谁都不信任,只有对那位娘亲有一些感情,在他娘死后,他一定不好受啊。
  想到这里,秦师傅更是心生怜悯:“慢点吃,别噎着了。”
  男孩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将嘴里混着炒蛋的馍块嚼碎咽下后,他望着秦师傅的目光倒是非常淡然:“秦师傅,您对我好,我很感激,只是咱们要真在这山里窝一辈子,我无论如何都——”
  秦师傅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后脑勺:“别犯傻了,让你吃饱呢,就是因为从今天起我就会教你习武。不多吃点你这小身板哪来的力气锻炼?”
  看着男孩越来越明亮的眼神,秦师傅又是笑着点点头:“你没听错,我同意教你了!等你的武功有了足够的底子,我们就出山去!”
  男孩叼着勺子愣了半天,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好像连他的眉毛上都泛着光,男孩突然转过头,盯着自己身前的盘子念叨起来:“可是要长身体光吃这些可不够啊……”
  秦师傅好笑地骂了两句,然后说:“这些你就甭忧心了!吃肉长壮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轮不到让你这个小孩子惦记钱多钱少的事情!”
  “那咱们先说好,您可千万别自己下厨成不?”
  男孩的屁股上挨了一脚,但是却笑得极开心,这还是在他这个世界的“母亲”去世后,他一次在别人面前尽情展露自己的情绪,当然,也有心情好过头的缘故。
  前世的经历,始终让男孩子有些英雄情结,对于武侠梦的憧憬与向往,都是来自那个世界少年时候的遥远记忆,如今,那样孩子气的梦想又在自己这个“孩子”的身上有了一抹倒影。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满脑子都是什么行侠仗义、独步武林、笑傲江湖之类的念头,男孩脸上的笑容更是直冒傻气,看得秦师傅有些迷茫。
  学个武功而已,至于吗?这孩子莫不是这一年把自己憋狠了,憋出癔病来了吧?
  匆忙吃过饭,男孩已经没了对“填饱肚子”的惦记,心心念念都是赶紧开始练,结果他没想到秦师傅却催着自己去烧水。
  男孩知道在办完事之前最好别跟秦师傅要解释,不然很容易被扇脑壳,所以他很麻利地跑到厨房,很快将大锅中烧开的热水盛了出来。
  听到有人走来,男孩一扭头,看见秦师傅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衣裳,上面绣着暗金色的狮虎走兽纹,腰间素白罗料大带一裹,左悬一把造型精巧的木制小剑,右挂一副镂空翡翠佩,头上还戴着一个方形的褐色纱帽,两条冠带很自然地垂在两肩上。
  男孩倒是盯着那白帽子看了半天,怎么瞧都像是秦师傅顶了个快递盒在脑袋上,那两根带子简直就……跟蟑螂触须一个样。
  注意到男孩的神色颇为古怪,秦师傅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礼服,摇头晃脑解释了一番,男孩边听边点头,不过他总像是被噎到了一样,不断低头捂着嘴咳嗽。
  没办法,那个须须一晃起来更加好笑了。
  秦师傅掏出一小块茶干丢到了陶壶里,待着茶泡开,他便拎起壶和两个碗:“没有杯子,咱们将就下,反正这没啥条件,就不需要那么讲究了。”
  男孩紧跟在秦师傅身后:“秦师傅您这还叫不讲究呐!这礼服看着还八成新呢,您都没穿出来过几次吧?”
  秦师傅瞪了男孩子一眼:“拜师学艺不管在哪一行都是大事!虽然仓促,但是这么重要的传承礼制不能丢!你娘也是个知书达礼的,怎么教的你这个小子一点不上心?”
  男孩嘿嘿一笑,却没有说话,帮着秦师傅在后院搭起桌板,把两只老母鸡抓回了笼子,待着秦师傅把桌子和长椅都用抹布擦过一遍,他便坐了下来,示意男孩走到桌前。
  看着秦师傅穿上这一身光鲜的礼服,正儿八经地坐在长椅上,男孩第一次觉得他还是有些帅气的,那眉目中自带一股凛然的威严,跟平时卷着裤脚劈柴的倦怠大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秦师傅又一次看向男孩:“你可想好了?你若真的拜我为师,我教你的东西便不会再是小打小闹,除了天赋,勤奋与耐性也是缺一不可,以你的天赋和底子,恐怕更是要吃上比他人多数倍的苦,才有可能获得成就的。”
  男孩摇了摇头,站到了桌子对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
  秦师傅脸上仍然严峻,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了赞赏之色:“大话谁都会说,你要知道除了真正的功夫,我还可以教你木工让你不愁吃穿,教你些简陋的门外拳脚让你强身健体。但是你不拜师,我便绝对不会倾囊教授,但一旦拜了师,我绝对会严厉到苛刻地压榨你的潜能。你千万想好,现在要是后悔的话,可还来得及。”
  男孩深深一鞠躬。
  “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下了决心,今天只能麻烦您收下这个徒弟了。”
  秦师傅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好,那你便奉拜师茶吧……唔,等等,这一年你一直不肯说话,所以我也没问过你这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起了身子,脸上带着种说不明的复杂情绪:“吴阪。”
  秦师傅一挑眉:“但曾有人告诉我……”
  男孩摇摇头,打断了秦师傅的话:“我原先吴释这个名字,虽然是父亲给我起的……但是我自己想叫吴阪。”
  这是他的名字,亦是他上辈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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