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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年和孔木来商量后决定邀请唐思秦、柳曼楚、李异林、赵王达、秦茹笙和李际明六个人,几个人知道名单后都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真让张英年说中了,没超过六个人,不过大家都觉得铂丽的旋转餐厅太破费,最后聚会改在了一家中餐馆。
不过确定唐思秦和柳曼楚的时候张英年有些犹豫,他不太希望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里。两个人高中的时候曾经暧昧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都各自成家生子,也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是最近几次的聚会里两人的关系亲密得有些反常,张英年不希望自己组织的聚会变成扼杀两个家庭的温床,但在孔木来不明就里地坚持下,张英年还是答应了。
孔木来用这几年攒的钱在帝都大学附近租了房子,所以离约好的饭店并不远,他打算一个人走过去。夜晚的街道华灯初上,人流攒动,马路对面的店里客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有坐在咖啡馆里发呆的,有坐在茶馆里听书的,也有在饭店里三五好友推杯换盏的。孔木来此时正经过一家销售AI伴侣的旗舰店,坊间把这种地方戏称为‘情感救助站’,这家店规模很大,在这个网络购物普及的年代,能开这么大一家实体店看来生意不错。他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全息广告牌,上面写着:全新AI内核,无语顿,体型面容已开放定制。门口有两个样品机器人正在跟路人打着招呼,女性机器人长相甜美,男性机器人温柔帅气,声音都轻柔而有朝气,孔木来闭上眼睛已经全然听不出语顿的感觉,但是举手投足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机器人,这时正好有三位中年男性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和孔木来擦肩而过。
八个人都比较守时,刚到约定的见面时间就都到齐了,唐思秦和柳曼楚进来以后便坐在了一起嘻嘻笑笑,张英年不太舒服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张英年吩咐点菜,一张全息影像的菜谱便显现出来,并随着他们几个人的指令解释着菜品的特点,光听声音就像一个真人站在这里一样。这样的场景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不过酒店为了保证热闹的就餐气氛,一般还是会雇佣一些员工。
“异林,你现在可是越来越黑了。”赵王达指着李异林笑到。
“常年奔波在外风吹日晒的,想不黑都难呐。”李异林说着冲桌子的光面照了照自己。
“嘉霖真的不来了么?”秦茹笙问。
张英年答道:“估计还在为分手的事闹心呢。”
李际明说:“现在这丈母娘也是,这哪叫聘闺女啊,简直就是卖闺女。婚姻也市场化了,也讲开供求关系了,仗着中国男多女少,现在男人为了讨个老婆又要会家务,又要会做饭,又要颜值,又要温柔,彩礼只能多不能少,结了婚以后女方还动不动就甩脸色,这过的叫什么日子!这种现象也就中国独一份儿。”
孔木来笑了笑,说:“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张英年也跟着笑起来,说:“这方面木来是权威,听他讲讲,全当听故事了。”
孔木来清了清嗓子说道:“男多女少确实是中国特色,但是周边国家目前普遍是女多男少。随着跨国婚姻的流行,现在中国的婚姻结构已经有所改变,第一类男性思想较为独立,主观能动性也比较强,因为反感国内‘卖闺女’式的婚礼习俗开始尝试跨国婚姻;第二类男性相对保守而且家里也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他们选择在国内择偶;第三类情况比较复杂,有思想独立主动选择单身的,还有经济条件不达标‘买’不到老婆无奈单身的,还有就是随着人工智能走向成熟选择AI伴侣的,再有就是同性婚姻。第一类的跨国婚姻也引发了现在第五次的民族大融合。但是这次民族大融合由于女性独立、文化认同等原因融合质量大大比不上前四次,离异的情况非常普遍,这也和当前高离婚率的大背景相对应。由于供需关系重新平衡,现在彩礼的数额已经开始有下降趋势了,尤其是一线城市下降的最厉害。”
李际明冷笑了一声,说:“第一类人不喜欢的除了‘卖’闺女外,估计还有女人婚后的老虎脾气。”
秦茹笙凝起了眉头,哼了一声说:“你们男人真小心眼儿,女性现在承担了这么多的社会角色,你们男人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就会小肚鸡肠,外面过的不顺利,回来冲你们发发脾气怎么啦?再说好些男人一结了婚就好吃懒做的,不拿鞭子抽连动都不动一下,能怪女人脾气大嘛。”
张英年也哼了一声,说:“这不叫承担更多的社会角色,这叫牝鸡司晨,母鸡不好好下蛋跑去学公鸡打鸣,守门员不好好守门跑去抢前锋的饭碗,干了本职工作以外的事当然没人体谅了。”
李异林反驳道:“英年你这话有点大男子主义了啊,现在普通家庭光靠男方的收入很难支撑起家庭开销的。”
张英年呵呵笑了起来,说:“异林,你问问我老婆我大男子主义么?”
柳曼楚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语带嫉妒地开着玩笑说:“行啦张英年,别没事就显摆你的模范婚姻了,你们家胡蕾啊,那是嫁给了爱情的幸福女人。”
张英年不爱听这话,说了一句:“切,最烦你们女人把夫妻感情和睦归结为爱情。像胡蕾这样的女性,但凡是个正常点的男人谁娶了都得心疼,脾气好,人勤快,又懂得心疼人,对公婆又孝顺,家里家外的分寸拿捏得也到位。现在社会上这么多垃圾人、精神病,动不动就找茬,她也总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回家还总是笑呵呵的。能做到这些这女人得受多少委屈啊,我再不心疼她一点,还叫男人吗?!我们感情好那是因为她彻彻底底是个好人,在她身上我能看到女性的那种伟大,我才打心里想对她好。人品不行,谈恋爱的时候感情再好结了婚也得原形毕露。”
孔木来点了下发送按钮,笑着说道:“行了,你刚才这段话我已经录下来发给咱们亲爱的嫂夫人了。”
张英年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使劲点着头,说:“嗯嗯嗯嗯,你这操作可以!最少值一顿饭。”
孔木来哈哈笑了起来,说:“那我就先存着,等哪天揭不开锅就找你兑现。”
柳曼楚则说:“好女人多了去了,任劳任怨地把孩子带出来,自己熬成了黄脸婆,最后还不是让另一半抛弃了?要我说还是胡蕾命好。”
“还不是人品的事儿吗?!这种抛弃另一半的男人不也是爹妈教育出来的么?现在有大把生了儿子的妈以自己儿子能迷倒多少女孩子为傲,你又不是没见过,当妈的人品不行不就祸害下一代嘛。要我说,别看总是男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实际这女人身上的能量比男人大的多,发挥好了,世界光明,发挥不好,祸国殃民。”张英年说了句心里话,他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最伟大的是女性,要么怎么千百年来总是歌颂母亲,很少歌颂父亲。他对这个时代的担忧是总觉得女人没把能量用在正道上,而且这种现象已经恶性循环了很长时间。
“教育是立体的,除了家庭教育外,还有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小时候父母教育的再好,到了社会上尽是些歪风邪气,人也容易受到影响。”孔木来吃着刚上来的菜随口搭了一句。
秦茹笙也附和道:“是啊,也不能全怪父母呀,人出身社会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了,学校尽是关注学习成绩了,对为人处事的教育乏善可陈,即使有些老师会点到‘要做事先做人’,可具体怎么做,学生也不知道呀。”
“性格教育也不到位,男人和女人的性格本来就有差异,从小到大全放在一个锅里搅,性格塑造缺乏针对性,出了锅就容易男不男女不女,这在工作里还不容易看出来,到了家庭生活里男人没个男人样,女人没个女人样就看的真真儿的。其实有些人骨子里明白自己的问题,但是性格一旦定型,再改起来的苦他(她)受不了。”李异林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高中时候的他个性和长相就比较中性,但是这几年的战地采访生活倒是让他拥有了不少阳刚之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的经历。
“教育成功了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忘了国外敌对势力天天就巴望着你亡国灭种呢。把人都教育得本分老实了,人家万一打来了,老百姓一点也不反抗,再来个南京大屠杀?”赵王达对军事很感兴趣,长得五大三粗的,脑子里天天就是一大堆的假想敌。
“以前真正读书的人还是少,现在咱们是义务教育,如果教育真的成功了,那就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现在国外的政府也天天让游行和罢工整的焦头烂额,咱们成功了,他们巴不得来取经呢。可是全人类照现在这么个作(zuō)法,能不能看到这一天我还真怀疑。”孔木来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话,显得云淡风轻。
秦茹笙听完笑了起来,开着玩笑地说道:“我的大心理学家,你的心可真大,嘴里动不动就是全人类。”
柳曼楚听完便拿秦茹笙开起了玩笑,说:“哟,孔木来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大心理学家了,我说咱们茹笙小姐姐怎么一直没结婚呢,半天是等心上人呐。”
说完一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秦茹笙好像被说中了心事一样,脸上立刻挂起了红晕,拿起桌上的纸筒就朝柳曼楚扔了过去,恼道:“掌你的嘴!瞎说什么呐。”说完还偷偷瞟了一眼孔木来,然后紧张的赶紧低头吃起了菜。
柳曼楚倒是不依不饶,继续开着秦茹笙的玩笑说:“酒还没开始喝呢,你的脸怎么先红了。”
刚才唐思秦一直顾着跟柳曼楚聊天,没参与他们的谈话,他最善于观察女孩子的心思,他担心再这么聊下去秦茹笙脸上挂不住,便拉住了柳曼楚,然后转移话题,问起了李异林,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聊点别的,对了异林,聊聊你的战地采访吧。”
赵王达一听也来了兴趣,说:“快说说,你这次是去哪里采访了?刺激吗?”
李异林吃着菜,摇了摇头说:“这次是去非洲,没见晒的这么黑吗。那边刚探明了一个新的储量惊人的稀土矿,正好位于国境线上,两伙武装力量在哪里火拼,背后都是大国撑腰,武器都很先进。仗打的挺没劲的,人都在掩体里藏着遥控指挥,上战场的都是机器。重型无人机飞到对方防空火力外围投放超高音速导弹破防,把电站一炸,对方的机器就失去了能源补给,仗就打完了。”
张英年不太懂军事,疑惑地问道:“敌人又不是傻子,电站放那里让你炸啊!”
赵王达饶有兴致地解释道:“现在的军用核电站都是全埋式的,建在地下,为了防止被一窝端,都采用小型化,分布式的方法建设。地表的部分铺设防空掩体。正常情况下敌人是发现不了的。”
李异林接着说道:“这就体现了当代战争情报部门的重要性,现在不是有句话叫‘情报部门是军队里的天使’,只要情报准确,可以极大减少误伤和国力损耗。现在的导弹定位精度极高,碗口大小的着弹点可以连续精确命中,只要知道了电站的埋设地点,三颗导弹下去,在同一个着弹点爆炸,再结实的防空掩体也能打穿。”
孔木来也听出了兴趣,问道:“电站瘫痪了就没有备用方案么?电用不了用油不行吗?”
李异林笑了笑说:“现在的机械作战单位都是小型化,低噪音,高隐蔽性,一块电池能跑好几天还没噪音,用油的话发动机的体积太大,不容易隐蔽,嗓音也是个问题,现在本土的地面作战已经不用油做燃料了。”
“之前地下核电站瘫痪后还有水下核电站备用,水下核电站是拿核潜艇改良的,主要部署在沿海,有灵活机动的特点,但是这东西一旦被炸毁污染太大,现在全世界的海底至少趟着200多艘核潜艇或水下核电站的残骸,像前苏联的‘共青团号’、英国的‘前卫号’、法国的‘凯旋号’早都已经被腐蚀干净了,可到现在沉没地点周围的放射性污染还是普通海水的十几万倍。这个话题虽然全世界的媒体都很默契的三缄其口,但是你没发现这些年已经没人吃海鲜了么?”赵王达说着拿起了一支虾晃了晃,“就是因为污染,所以各国才签了《海洋核污染防治条约》,现在水下核电站都禁止发展了。”
柳曼楚听完这话看着刚上来的一盘虾皱起了眉头,唐思秦冲她小声说道:“我看过了,是河虾,放心吃。”说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到柳曼楚碗里。
李异林继续说道:“水下的一禁止,现在本土防御的能源供应主要就是地下核下站了。所以最近几十年情报战成了战场的主旋律,谁掌握了情报谁就能打赢战争。但是这种情况应该很快会有变化,听说国内核聚变电站的关键技术已经突破,马上就能商用了,这个污染小,不在条约限制范围内。据小道消息,个别国家现在也是迫不及待要掌握这个技术,所以窃取这些资料的间谍活动特别猖獗,出入境限制都开始收紧了。”
“不是听说现在已经使用太空武器了么,可以直接从目标上空发射导弹或激光。”孔木来问到。
赵王达回答道:“有是有,你敢用我就敢打,可炸毁后的碎片怎么办?光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有十几起卫星撞上残骸导致损毁的事件了。卫星坏了,对民生和经济的影响都很大,现在各国后院都不稳,没财力再搞这些了,所以当初才提出了一个《空间武器不扩散条约》的框架,木来你不经常看新闻吧?现实生活并不是科幻片,打仗是要烧钱的。”
孔木来和赵王达聊天的同时,张英年看着李异林点了点头,说:“异林你可以啊,难得有比我消息还超前的。核聚变电站要商用了你都知道。”
李异林笑了笑,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李异林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然后拿出一支像笔一样的东西插到了汤里。
“这是什么?”秦茹笙指着那个像笔一样的东西问到。
“用来测放射性的试笔。”李异林说着拿起试笔看了看数值,然后甩了几下放回了口袋,“每个国家的饮用水水质不一样,我们常在世界各地来回跑,用这个测一下,没问题再喝。这家店之前没来过,所以带过来试一下。”
柳曼楚有些诧异,问:“异林,你别吓我,现在污染真到这种地步了么?”
“我在国内测了这么多次,绝大多数都是安全的。但是其他条件差些的国家就很难说了。”李异林越说越渴,昂起脖子把汤直接灌了下去。
张英年的手环亮了一下,是一条财经新闻,他边看边说道:“印度三季度GDP又创了新高,马上要第一了,终于轮到印度大国崛起喽。”
“我们领跑了这么长时间,总有被赶超的一天。”李际明说。
“我看根本问题还是人口红利,中国现在老龄化过于严重了,印度的人口结构明显要合理的多。这个问题要是能缓解,中国还不至于这么快被追上。”张英年若有所思地说着。
“在全世界出生率屡创新低的背景下,印度能保持出生率基本稳定确实是个奇迹,不过现在也生不动了。”孔木来插话到。
“几个大国,美国治安环境不好,父母不敢生;中国女性唯我独尊,任性不生;还是三哥生娃不含糊!”李际明说到。
“哈哈,还是中国好,女性很自由。”秦茹笙笑着说到。
张英年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轻声对秦茹笙说道:“你结婚前最好认真思考下什么叫自由,光自由没本分的话等你结婚久了,你丈夫下了班宁可躲在车里抽烟都不愿意回家看你。”
秦茹笙白了张英年一眼,又偷偷看了一眼孔木来,沮丧地说:“那也得出现个人让我本分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际明半年前刚刚离婚,听了张英年的话也很有感触,他说道:“是啊,我就是这样。离婚前半年我都有种想住车里的冲动。”
唐思秦听出来两个人心中的苦闷,叹了口气说:“原来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今天矫情的人不在,咱们喝点酒也无妨。”说完便跟服务员要了几瓶酒。
唐思秦熟练地打开了酒瓶,张英年和孔木来示意自己不喝,于是唐思秦给其他人包括自己都倒上了酒。
“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么?”看着李际明一饮而尽,孔木来关心地问起他来。
李际明借着酒劲,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他说:“导火索就是孩子的问题,你说结婚不要孩子那结婚干嘛呢?!说生孩子怕疼,那咱剖行了吧,剖又怕留疤,死活不生,跟她说多了她就往娘家跑,她爸妈也是奇人,让我多顺着点女人。原则问题顺的了吗?!花了几百万彩礼最后给自己买了个爷。惹不起我躲得起行吧,过不了我离行吧。唉!”
李际明说完又干了一杯,接着说:“我这个人有点一根筋,可能不太会哄老婆,可哪个人又是完美的呢?她那么娇生惯养我都受得了,都得互相包容吧?日子总要过下去,好多事情都需要两个人一起商量,可商量完了就得有人拍板吧,光商量不拍板那就是和稀泥,民主集中制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顺着她的时候,我不发表意见,她说男人都指望不上,什么都得靠她出主意。好,我发表意见吧,只要和她不一样,她要不就说我心里没她,要不就说我跟她没默契。有时候气的我直拿大嘴巴子抽自己,边抽我就觉得自己贱,当初吃饱了撑的要结婚。我以前挺简单的一个人,结了婚越活越压抑。领导虐我至少还给我发工资,她呢?夺走了我的一切!自由、财富、快乐结了婚全没了!最后连祖宗的香火都要给我断了,上辈子欠她什么了,至于跟我这么大仇吗?现在的女人,说句不好听的,真是要多作有多作。”
酒不醉人人自醉,秦茹笙从高中的时候就暗恋孔木来,可是平时外向的她在感情方面却出奇的含蓄,她从来没跟孔木来提起过这件事。之后她也接触过一些人,可是都因为放不下心里的这个结最终不了了之了,上次张英年结婚她没有去,算上来也有八年没见孔木来了,这些年她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来了,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今天一见到他,这么些年的愁肠好像一下子全堵到了心口憋得厉害,今天她只想让自己醉一次,也许醉了,很多心里话就能说出来了。她酒量一般,刚喝了一杯就有点上头,听完李际明的话她略带醉意地说道:“呵呵,人真怪,不在一起会想,到了一起又烦,真怪,真怪……”
桌上的人都觉得秦茹笙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但只有唐思秦看出了她的心思,那就让她说个痛快吧,这么想着,唐思秦又给秦茹笙倒了一杯酒。
秦茹笙二话没说就干了,柳曼楚有点担心她,拉了拉她的胳膊,却被唐思秦阻止了,他向柳曼楚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她心里有事,让她喝吧,喝够了说出来就好了。”
酒就像是卸妆水,几杯下肚戴在脸上的面具就都洗掉了,然后看到的便是活脱脱的人心,柳曼楚看着秦茹笙难过的表情,小声安慰她说:“你是有话想说吗?想说就说吧。”
秦茹笙是真的有话想说,可是这话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这么多的线头她不知道先挑哪一根说。唐思秦说着又拿起了酒瓶要给秦茹笙倒酒,张英年不明就里,他不想让秦茹笙再喝下去了,便伸手挡住了唐思秦,两个人正在较劲,秦茹笙一把拿过了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一饮而尽了。
秦茹笙三杯酒下肚,没把话喝出来,却只喝出了难过,她在生自己的气,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嘟囔地说了一句:“我想回家……”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是不是醉话,柳曼楚问:“你是想回哪个家?”
“我还有哪个家,自己家呗。”秦茹笙说着话就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
“得,得,我看今天这饭吃不下去了,先送她回家吧。”查朝楚说着向柳曼楚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柳曼楚送她回家。
“我不用你送……”说着秦茹笙一把推开了柳曼楚,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孔木来,轻声甚至带着点卑微地说道:“木来,你送我回家好么?”
没想到孔木来说了一句让全场人目瞪口呆的话:“对不起,太晚了,我一个男的太不方便,让柳曼楚送你吧。”
秦茹笙听到这句话后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流露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这八年的等待没想到却换来了这么一句搪塞,自己这八年到底干了些什么?!秦茹笙越想越气,气到她甚至觉得想笑。委屈、懊恼、羞愧、怨恨,这一切的情绪交织在心里终于让她崩溃了,在泪水流出眼眶的一瞬间,她调头就向门外跑去,泪水随着她的脚步滴在地板上溅起了一滴滴晶莹的泪花,刚才还东倒西歪的她此时的步伐却如此地坚定。
唐思秦听到这句话觉得不可思议,他没好气地朝柳曼楚打发了一句:“快跟着去吧,别出什么事了。”柳曼楚还没从这一幕中反应过来,听到唐思秦的话,才吱唔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张英年是第一个发难的,他摆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责备道:“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这么做也太过了吧?!她这意思全场人都看明白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哪怕你对人家没好感,送完她回去再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女孩子脸皮薄,也给人家留点面子。”
李异林直接上手摸起了孔木来的胸口,说:“没错啊,热乎的,不是机器人啊!木来,这我要说你两句了,你是优秀,但是秦茹笙也不赖呀,工作稳定,个子又高,长得也清秀,身材也没差到哪去,人家哪点配不上你啊!”
没等李异林说完,赵王达也按耐不住了,他说道:“木来,你以前是个挺友善的人啊,你今天这一出儿唱的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李际明倒是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表情中也透露着对孔木来的不满。倒是唐思秦的表情有些意思,他一个人品着酒,好像正在咂摸这件事的滋味儿,脸上的笑带着点意犹未尽,他自言自语道:“秦茹笙这妹子有点意思,平时看着有点泼辣,没想到对待感情这么细腻,呵呵,有意思。”
孔木来尴尬地笑了笑,说:“哟,都冲我来了?”
张英年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你还好意思笑?!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现在这么冷漠呢?!”
孔木来收敛起了笑容,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他先说了一句:“我跟她不熟。”
“不熟才有机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呢,熟的话你更下不去手了。”张英年明明就谈过一次恋爱,说起这些倒显得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熟也是同学啊,也不妨碍先送人家回家呀。”赵王达平时五大三粗的,这时候也变得细腻起来了。
孔木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讲故事也得有个铺平垫稳吧?说相声也得有个三翻四抖吧?这什么铺垫都没有呢,一个同学八年没见了,还是个女的,喝得东倒西歪的就让我往家送?”
“怎么说的还像你吃亏了似的,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你怕啥。”张英年这会儿已经让孔木来气得哭笑不得了。
“我还就怕这个,女人的绕指柔一旦你陷进去就由不得你了,你知道送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以后也说不清楚了。”孔木年看张英年又要准备说话,马上打断了他,“得,得,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我这么说吧,这件事程序有问题,她今天有这样的反应我相信她已经压抑很久了,我感恩她对我的这份情。但是以我掌握的资料,以这种方式开始的感情成功率只有20%不到,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美好。我是她的一个心结,并不是她的未来,所以我要帮她解开心结,长痛不如短痛,我今天就是那颗药,我绝情一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她好的反而快一点,放下了,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拜托,你现在还是光棍一根呢,又不是有家室的人,先处起来再说呀,万一你就是那20%呢?”张英年平时就一直在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这次眼看机会就在眼前,张英年都替他感到可惜。
“我根本不了解她,即使先答应下来,后面发现没有共同点怎么办?不还是要分开么。如果先不答应她,就这样一直悬着,最后受不了的也是她。她今天的举动已经告诉我她的目的了,如果我顺着她,那么我们只能朝这一个方向走,中间相处的过程就会充满了目的性,一切就会很不自然,美感和朦胧会只减不增,最后还是分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现在就把这件事划上句号呢?那20%的人基本都是双方互有好感,一见钟情的类型。所以我很清楚,我是那80%。”
“人家就说了一句话的功夫,你就想了这么多?”听到这里,张英年也无话可说了,心想兄弟你真是活该单身呐。
孔木来看着张英年的表情仿佛读出了他心里那句话,他说:“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只是因为人对这个世界的规律了解的不够多还抱有侥幸心理罢了。”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学心理的人这么可怕。”听完这些,李异林开始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孔木来。
“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一定得让他先喝点酒,他这个脑子,转起来让人觉得瘆得慌。”赵王达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酒盅。
孔木来看大家的火气终于消了,便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她真的有缘的话,这个故事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他可以先从其他同学那里试探我的口风,或者让你们协助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在这些前提下再逐渐的了解彼此,话也不用说破,时候到了不用她说,我也会跟她把话挑明。但是现在却出现了这种局面,所以我才说我不是她的未来,而是她的心结。换句煽情点的话,可以说有缘无份吧。不是我想一直单着,缘份不成熟啊。”
张英年听完这段话,遗憾地点了点头,说:“不过也是,自由恋爱这东西像赌博,跟打仗其实是一个道理,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刚接触感情的人看不透,往往没摸清情况就要往里跳,最后赌输了又不认,弄到最后跳宝案子,谁都下不了台。木来呀,你还是太善良了。”
唐思秦正一个人喝着闷酒,听张英年说孔木来善良,也不知道是哪个耳音不顺,突然冷笑地哼了一声。张英年听到这声冷笑觉得有些刺耳,他知道一些唐思秦的事,于是揶揄道:“今天这事儿要是让查少爷碰到,肯定是先上车了,至于买不买票那就要另说了。”
唐思秦冷不丁听见张英年说了这么一句,感到莫名其妙,说道:“哎,张英年,我可没招你啊,怎么又冲我来了?”
“这不是听说了些查少爷的风流韵事,今天想讨教讨教嘛。”
“切,你都说了自由恋爱像赌博,你情我愿的事,好女人有人收,坏女人也得有人收啊。”唐思秦看着手里的酒盅,甚至都没正眼瞧一下张英年。
“好女人让你过遍手也得变成坏女人。”
“拉倒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让这些人头脑这么简单了,总得有人教她们人心险恶吧。”唐思秦今天酒喝的有点多,平时说话很讲究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凶狠露骨。
张英年冲唐思秦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他说:“你除了会这些还有别的本事么?!”
唐思秦这些年也算混出了些名堂,现在已经做到了区域销售经理,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官升脾气涨,现在莫名其妙地让张英年数落了半天,自然有些不快,他回道:“张英年,你别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从高中的时候就看不惯你,只不过这么多年同学一场不想点破你,别以为现在你管着几个钱就觉得风生水起了,就你这种性格,以后要在社会上碰的头破血流!”
张英年冷笑一声说:“你别没事儿就拿社会当挡剑牌,你用的这些手段不过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目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坐到现在的位置的,社会要是少一些你这种人要太平的多!”
“呵呵,我现在做的爹妈没说不行,学校课本里没禁止,国家法律也没说不允许,爹妈、学校、司法都不管,你操的哪门子闲心!什么年代了,老古董。”唐思秦一边说一边看着张英年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些想笑。
是啊,要不是因为这个年代,哪还需要我们心里医生啊,孔木来心想着……
本来一次愉快的聚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出来以后,张英年和孔木来在街上散着步,张英年有些懊恼,自责地说:“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这些闲事干什么。”说完看了一眼孔木来,没好气地说:“说起来还不是替你打抱不平,要不我才懒得说他。”
孔木来笑了笑,说:“伯奢兄,您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就别再为这些事动肝火了,犯不上哈。”
“人老了,总动气精力跟不上,其实我现在已经挺少生气的了。”张英年抬头看看夜空,感慨着年华易逝,青春不在。“我今天是不是挺失态的。”张英年问到。
“什么师太,还老衲呢。”
“我说正经的呢。”
“还好吧,反正都是同学,说完就完了,不会记仇的。不过家父生前告诉我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每个人背后都有各自的不易。”
“唉,你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说真的,我挺盼望你早点成个家的,今天秦茹笙这事我真替你可惜。”
哪有什么真正的榆木疙瘩,虽然当时孔木来拒绝得很干脆,但那种场合是个男人哪有不动情的,只不过孔木来真的太理性,那一丁点的侥幸在他的心里都没有萌芽的可能,他只希望秦茹笙能尽快地走出来,也许多年以后她也能明白孔木来今天的良苦用心吧。
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路边的店大都已经关掉了,亮着灯的也大都在清点和打扫。只有不远处一个酒吧还在人声鼎沸,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汽车,自从飞行汽车普及以来,很快就变成了新的时尚,很多富家公子都纷纷入手来彰显身份,酒吧门口原来的那些高级轿跑很快就消失了。但是这里的故事还是千篇一律,每天总有一些穿着时尚身材妖娆的年轻女人在这里喝的烂醉如泥,孔木来读研的时候这里还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白人或黑人搭着几个喝断片儿的女子搭车驶离,这几年倒是基本看不到了。
今晚和往常一样,门口又飘着几个喝醉的人,有个男的坐在台阶上正在和旁边的两个人哭诉着什么,看样子很伤心,孔木来认出了他们,正是今晚在AI伴侣旗舰店的门口和他擦肩而过的三个人。还有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的女子正半蹲着扶着酒吧门口的消防栓难过地吐着。有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后就转身离开了,这反而让她吐的更加狼狈,隐约还带着几声抽泣。十米外的暗处有个大腹便便满脸胡茬的大叔正一直盯着这个地方看。女人呕吐的异味和污秽让孔木来和张英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他俩同时加快了脚步想远离这个用躁动隐藏悲伤的地方。
“木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的单身问题?你看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说着回头瞟了瞟刚才的地方。
“成年人了,要懂得自重、自尊、自爱,遇到点挫折就作贱自己,看这喝的醉气熏天的,我对这种类型没兴趣。”
“你的话听上去真冷漠,同理心是咨询师的基本要求。”
孔木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张英年,说:“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造就的,选择出生在哪里,选择谁做父母,选择爱上谁,选择穿什么,选择什么是对,选择什么是错,一步步的选择造就了每个人的生活状态,这世上的活法千百种,只是你觉得她需要同情,人家说需要你同情了么?别自作多情啦,有一天她累了,想换种活法了,自然会找到我们这些人的,到时候再拿出同理心也不迟。”说完孔木来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张英年,“我记得咱们上高中那会儿天天谈理想,聊人生,讨论生向何来死向何去。怎么这两年你没事就提这方面的话题。”。
“伯仁兄啊,年龄阶段不一样,任务也不一样,到了你这个年纪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我倒是挺想让爹妈给我说门亲事呢,可惜爹妈走的早。”孔木来叹了口气,张英年对于这个话题也从来不愿多提,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沿着道路的轨迹消失在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