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从蒋伟宁惊异的表情和慌张的神态看出一个答案，夏翠萍出了问题。大家于是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刘厂长镇定自若地感叹道；“其实啊，你们都不清楚。老夏也是表面风光，开了几家连锁餐饮店，现在经营的很不理想啊。”大家都把目光送给有新闻材料的刘厂长。赵红日耳朵在听，眼睛还是不离开画面。
　　“老夏，一大败笔就是不知道见好就收。盲目扩张，摊子铺那么大难搞的。再加上一个吃喝嫖赌的儿子，辛辛苦苦弄下来的家业，哎，麻烦啦。”
　　赵红日知道夏翠萍跟胡二哥有个叫胡晓天的儿子。相貌是拓的胡二哥的模子，敦实，粗犷。当年夏翠萍跟胡二哥离婚后，胡二哥一直不让儿子跟夏翠萍接触，以示报复。为此，在租住屋里夏翠萍没少流淌思儿之泪。
　　就在赵红日心如乱麻，思绪奔腾时，刘厂长隔着桌面喊道；“红日啊。我记得当年是你跟老夏一起打天下的吧？”赵红日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对于目前的顶头上司，有怒气也得忍着。韩大个子说；“老刘啊，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提它干嘛？”马师傅也帮腔道；“刘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夏医生和红日现在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一个是有钱人，一个是平头百姓，凑不到一块的。”
　　刘厂长纠正道；“说的不对啊。人家夏医生可是讲感情讲人情的。今天这个饭局就是她的提议。有钱也不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啊。。。。。。”就在这时，蒋伟宁脸色阴郁地进来。大家又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同志们，”蒋伟宁没有摆脱厂里大会小会做报告的开场白“夏翠萍突发脑溢血，正在人民医院里抢救。我刚才打电话是她媳妇接听的。她媳妇说，就在她准备过来聚会的时候在家门口的楼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家里有人，送医院及时，现在正在救治。”工会王主席哎呀一声，责怪加惋惜地说；“到了这个年龄怎么不小心呐？她才多大？六十五六吧？”
　　马师傅说；“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啊？我老公公六十不到就脑溢血去见上帝了。”
　　刘厂长摆摆手，拿出当家人的气派说；“不要扯远啦。蒋兄，我们要不要去医院一趟看看？”
　　蒋伟宁说；“现在抢救什么也看不了。我跟夏医生的媳妇说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都是老同事老朋友啦。应该关心。今天的晚宴照常进行。虽然夏医生不在，我们大家更应该愉快地在一起吃顿饭，这也是夏医生所希望的。“
　　刘厂长道；”好好，服务员，可以上菜吧。“
　　。。。。。。
　　一顿主角没有到来的晚宴，自然失去了应有的热闹。大家喝着闷酒简单地闲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结束后，刘厂长责成小毛去医院了解夏医生抢救的具体情况。虽然夏医生早已离职跟企业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那是要给自己人品加分啊。
　　既然小毛开车去医院，赵红日就跟大家招呼自已要跟着一起走。众人意会互相道别。
　　初夏的凉风从关闭半截的车窗处溜进来，有些刺骨的清凉，酒后的赵红日半躺在小毛的身边目光没有具体目标地望着前方。小毛把握着方向盘，不时用眼角关注赵红日。尽管不是心理学家，小毛还是能够猜出红日脑袋里翻云覆雨涌动着的内容。
　　从拘留所出来，赵红日就去租住屋寻找夏翠萍。那天也是阴雨如注，小毛撑着雨伞试图为心急如焚，快步如飞的赵红日遮挡风雨。怎奈一双刚买的温州产皮鞋惧怕雨水淋湿开了鞋口，岂不可惜，而赵红日白色的回力球鞋已经和半截裤腿让泥水浸透。黑白难分。
　　于是，小毛举着雨伞捡着小街有凸点的地方抬步落脚。跟不上赵红日就让他先行吧。一个没有接触太多女人的男人总是把那份感情当救命稻草，犹如嗷嗷待哺的婴儿急切需要抓住**一样。小毛和赵红日恋爱同时起步。他可不像赵红日一样死心眼，谈的多了对女人的了解也透彻了。尽管和花花公子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对女人的生理结构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当小毛来到租住屋前的门洞口时，就见赵红日已经坐在他们那间小屋木板门前的青石上抱着脑袋呜咽。小毛急收雨伞来到屋前已经关闭的窗前朝里面张望。屋里空空如也。小毛纳闷地自语；”怎么回事？“赵红日抬起泪眼巴巴的脸期盼小毛故意隐瞒知道的情况：”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呐？“小毛一脸茫然说；”我真的不知道啊。“赵红日震怒了气恼了，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小毛的衣领摇晃着问；”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呀？“
　　小毛被赵红日不友好的举动也惹恼了，他高喊；”我骗你是孙子。你这个鸟人，为个女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算什么啊？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赵红日狠狠推了小毛一个趔趄；“走，你走，走吧。”接着赵红日就蹲在地上。小毛看赵红日伤心的惨状不忍离开，他走到一边自己也蹲下去。过道里两个人就这么蹲着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个月赵红日在南京城能够有线索的地方寻找夏翠萍。甚至独自一人到夏翠萍前夫胡二哥家问询。夏翠萍好像从人间消失一般，没消息。当时间这把钥匙打开了赵红日心结的门锁，推开的是艳阳刺目的白光。渐渐地赵红日从深渊般的沉寂中走出来，似乎一下悟透人生中男女问题的章节。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蒋伟宁让人通知赵红日去他的办公室。下班后洗完澡的赵红日身穿工作服拿着从家里带菜用的写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来见厂长。他一路想着厂长找是不是自己得到提拔，或者要单独加给自己工资？不管怎样受到厂长青睐总比保卫科招呼要好。当蒋伟宁单刀直入地问；“你现在还想着夏医生吗？”时，赵红日短暂的惊讶之后就显得平静了许多。
　　“哎，都过去了。”赵红日微笑着看着厂长。”好。我就等你这句话。真的走出来就好。“蒋伟宁拍了拍赵红日的肩头，就把自己一直跟夏翠萍保持联系而没有透露她的行踪，林林总总的原因告诉了赵红日：”夏医生目前在镇江开饭店。在那里她家有人脉。工商税务都有亲戚，从目前来看干的不错。实话实说，夏医生早就想通过我来告诉你免得你担心。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一直在关注你。如果早告诉你，你万一去镇江恐怕你家里就不好交待了，是吧？我也从侧面了解到你家里都不同意这段婚姻。那。。。。。与其这样不如大家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婚姻。“。
　　经历过撕心裂肺情感折磨给男人留下的是深刻的记忆和释然的情怀，而给女人带来的则更多的是痛苦和怨恨。神情木然的赵红日对蒋伟宁所表达的文化语言不感兴趣，他的理解就是蒋伟宁做中间人，说客，夏翠萍要跟自己分道扬镳。因为有：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婚姻。这句关键的句子。赵红日就坦然表态；“厂长。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人家的，她能够发财是好事，我也希望她能幸福美满。”说完之后，也不考虑厂长的存在，直接就离开了办公室。蒋伟宁喊；“等等小赵，小赵”人就消失了。
　　接下来，赵红日在锅炉房当班的时候接到两次夏翠萍从镇江打过来的电话。赵红日虽有千言万语，肝肠寸断的肺腑之言，但都被他压在心灵深处。两个人相互问候几句，寒暄几句如常人一般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