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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小跑着进入地铁站,地铁站里空空荡荡,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坐地铁了,地铁还在运行也只是为了方便运输军队和设备。
他刚到上海读书的时候觉得这座城市人口真是多,接近两千万的人口大城,上班高峰期挤得人前胸贴后背,挤不上地铁是常事,就连打车都不好打,每辆车的挡风玻璃后面都亮着“有客”的牌子。现在却只剩下这么几百万人了,大家跑的跑死的死,想想真是苍凉。偌大的地铁站里只有他一个人,白色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有点苍白,风从轨道的深处吹过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孤魂野鬼,在被遗忘的地下游荡。
2号线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地铁在站前停稳,所有的门一起打开,却只等来林冬这么一个乘客。他要坐2号线到龙阳路,然后换乘磁悬浮到机场。
该死的训练,他本来计划着一觉睡到晚上然后起来约陈冰一起吃饭,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他听着地铁轰隆隆的声音,左右都空无一人,索性躺下打起了瞌睡。到龙阳路还有段距离,他能小睡几分钟。这样的生活方式已经持续三年了,有时候忙起来经常两三天不睡觉,只能偷空就睡一会,现在他已经能做到不分场地随时入睡。
地铁在陆家嘴站的时候迎来了它的第二位乘客,一个年轻的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五官是典型的南方姑娘的样子,温润婉约,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搭配一条蓝色的齐膝百褶裙。
林冬从浅眠中醒来,目光看向脚步声的方向,女孩也发现了这辆地铁上唯一的乘客,先是一脸惊喜,然后惊叫起来,上跳下窜:“啊啊啊!林冬!”
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路微微,林冬觉得有点意外。
路微微,复旦小师妹,中文系三年级在读。
路微微用土匪的话来形容,那是阶级敌人,青睐林冬这个一穷二白的死小孩就像是把自己插在了牛粪上。意思就是说像路微微这样家世显赫人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林冬简直是瞎了眼。
林冬不置可否,说他一穷二白倒是也不过分。他爹妈不靠谱,战争爆发之初还在巴黎度假,然后就回不来了,一直在那边也不工作,两口子就花着账户里的固定产。他老妈跟他视频,说儿子啊你长大了,妈妈相信你能照顾自己,男人的事业应该靠着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如果你每个月能给我们寄钱那就更好了,诸如此类。背景是他们在巴黎买的别墅,他爹在巨大的投影仪前看他那部百看不腻的《西部牛仔》。
每次他老妈跟他说这些话他都想把视屏掐断,缺钱你住大别墅!开豪车!还不工作!
偶尔他老爹会问他的终身大事,要求林冬把自己身边的各路女孩发给她看。他老爹在电脑那边觉得这个不错那个不错,然后就被老妈拉开一顿打,背景音是“你自己觉得不错吧”。
三年里林冬给他们发了很多女孩的照片,但是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陈冰。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说起陈冰,对于他来说陈冰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真正想娶回家的女孩,但是女孩对他似乎没那么感冒。土匪说其实路微微也不错,虽然你不如她“阶级”,但也是个好小伙,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这是个让人讨厌的词,但是很有用,结婚这事吧确实得门当户对,不管是身份还是思想都得同步。陈冰太难读懂了,相比起来路微微就可爱的多,她像大多数女孩一样狡黠,但是她喜欢你她就会告诉你,这对于林冬这种喜欢一个人老是不说、有些别扭的人来说省了很多事。
林冬第一次见到路微微是在复旦医学院的防病毒宣传上,他去给医学院的学生们做演讲,而路微微是主持人。那天晚上路微微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太阳刺破乌云。医疗部的同事们包括土匪在内看到路微微都两眼放光,尤其当路微微说自己想找一个军人当男友的时候这些单身狗都纷纷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了,就等着讲座结束上去问路微微要手机号码。
林冬也被路微微的美惊艳了,但是进行那场宣传的时候他已经三天没睡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结束,吃个夜宵然后睡觉。但是人有时候往往并不能如愿,林冬在食堂点完夜宵才发现自己没带钱,手机被土匪拿去打电话了,在食堂阿姨鄙夷的目光下,打好的夜宵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滴”的一声,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拿着一张饭卡往机器上刷了一下,同时林冬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他转头一看,是路微微。
“谢谢,下次还你钱。”林冬说。
路微微笑眯眯地看着林冬狼吞虎咽地吃东西,“没关系啊,长官我请你。”
那时候战争刚刚开始,他还是个预备役,并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路微微刚刚上大学,也没想过会因为林冬误了自己的一生。
他们只是刚好饿了,在这座食堂里一起吃了宵夜,聊了个天。
“给我腾个地方啦。”路微微拍着林冬的肩膀让他挪位置。
“你怎么在这里?”林冬有点不情愿地起身,路微微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飞机又能起飞了,我有个朋友要离开,我去送送她。但是黄埔大桥被封了,我只能做地铁咯。”
“黄埔大桥被封了?”
“好像是出现了丧尸,宪兵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很多盖着遮雨布的车往那里开。”
林冬眉头紧锁:“现在城里也不太平了,你一个女孩子少在外面跑。”
路微微嘻嘻一笑:“我知道啦,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军人,当然关心每个人的安危。”
路微微“嘁”了一声,“你去哪?”
“机场。”
“噢噢噢噢!”路微微抓着林冬的袖子得意的笑,“还说不是关心我!”
“顺路啊姐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路微微哼哼。
他们在龙阳站下车,林冬买了两张磁悬浮列车的票,到了机场路微微往航站楼去了,林冬则去往航站楼旁边的飞行基地。临走前路微微蹦蹦跳跳地着对他挥手,说晚上一起去吃饭。
林冬在答应和拒绝之间犹豫,假装没听见,挥着手走远了。他想着路微微说的浦东大桥的事,迎面走来一个人也没注意,就这么撞了上去。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翼,淡淡的紫罗兰花香,那是陈冰惯用的香水味道。陈冰一脸不爽地瞪着他,伸手去揪他的耳朵,“哎哟和美人一起来的呀!难怪来的那么迟,赶紧的换衣服训练,完了我还有事呢!”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你别误会。”林冬赶紧解释。
陈冰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喜欢谁是你的事,用不着跟我解释。”
“又没迟到,这么着急干嘛。”林冬有点不爽陈冰的态度,他在她心里难道就像个路人?“你一会要去哪里?”他试着问道。
“干嘛要告诉你?”陈冰吐了一下舌头,有点像个小孩子。
“不说拉倒。”林冬拿着飞行服转头走进更衣室。
陈冰就是这样,不想说的事就打打马虎眼忽悠过去,林冬也懒得深究,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没好处。
林冬走进停机坪,陈冰靠在一架喷气式直升战机上催促他:“赶紧的赶紧的,再慢悠悠的老娘枪毙你。”
这是目前最先进的战斗机,代号C-25,搭载全新的武器系统,可以做到对在人群中对单体目标进行精准的抹杀而不会误伤旁人。
战斗机是双座的,陈冰坐在主驾驶,林冬坐在副驾驶,林冬拿出将军给的黑卡,读卡系统读完黑卡的同时他拥有了这架飞机的控制权。
“地面控制台,这里是飞鸟一号,飞鸟一号请求开始训练项目。”陈冰切进了通讯频道。
“这里是地面控制台,允许飞鸟一号起飞,训练项目开启。”
“收到。”陈冰启动飞机,发动机狂躁地咆哮,但是驾驶舱里几乎听不见噪音,陈冰很暴躁地开始攀升,高度迅速达到了一千米,战机离开了浦东机场,往虹桥机场的方向飞去,那边是沦陷区,也是丧尸活动最为频繁的区域。
从高空往下看,他们就像是住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百米的高墙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丧尸进不来,但是他们也出不去。距离远了密密麻麻的丧尸也就像蝼蚁般大小,但就是这些东西把逼得人类走投无路了,再耗下去死的毫无疑问会是人类,可是至今为止他们并没有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现在我把操作权限切给你,你试着超控操作杆,慢慢拉升高度。”陈冰说。
林冬心说姐姐我第一次开飞机,连操作杆怎么用我都不知道,就不怕我手一抖大家一起掉地上了。但是陈冰一脸的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收到。”
“很容易的,就像你开车一样,操作杆差不多等于方向盘,控制好它。”陈冰语气又软了下去,像一个姐姐教弟弟怎么做题似的。
随着陈冰把操作权限切给他,他手上的控制杆顿时传来了压力感,战机在空中颤抖了一下,随即摇摇欲坠。
“平衡它,然后慢慢拉起来。”林冬脸都白了,陈冰倒是一点都不慌的样子,她只是一个大林冬一岁的女孩,却来时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林冬试着按她说的话操作,慢慢地控制了战机,浦东机场到虹桥的场的距离几乎是瞬发而至。
“减速,降低高度,低空飞行。”
虽然这是林冬第一次开飞机,但是在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并不难,他是个天赋型人才,不然也不会短短三年就从预备役升到了少校。
战机持续下降,高度从两千米到一千米,再到五百米,高度表的数字不断下降,但是陈冰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已经下降到了三百米,危险距离。”林冬读着数据。
陈冰面不改色地收回了飞机的控制权,“这里是飞鸟一号,呼叫地面控制台。已经到达虹桥上空,丧尸密度一平米四只以上,符合作业条件,是否执行j计划?”
“地面控制台收到,j计划开启。”
林冬很快意识到这并非简单的飞行训练,而是一次针对丧尸的进攻。
高度继续下降,很快到了一百米的距离,陈冰的手指飞快划过中控屏幕,电脑迅速地抓取地面的数据,所有的显示屏上分别标注了不同的目标,武器系统解锁,随时可以进行攻击。那些被标注的目标全是与众不同的异种,有些体型大得就像是电影里的绿巨人,而有些甚至进化出了尾巴或者翅膀!他们撕裂那些弱小的同类,如同野兽一般进食,鲜血如同雨水一样泼洒大地。
“真像是在活在地狱里啊。”陈冰说。
战机以俯冲的姿势朝丧尸群里扎去,高度表上的数字已经到了五十米,中控系统红灯亮起,发出了警报。
“我靠,陈冰你疯了!”林冬只觉得眼前发黑,加速度把他死死地压在椅座上,而丧尸们在他眼前慢慢放大,他甚至能看见那些丧尸们已经抬起了头,就留着哈喇子等他们飞机失事之后把他们啃食掉。
战机从丧尸们的头顶掠过,随后拉起。武器已经被发射出去了,三十发“天谴之剑”精准地命中了三十个异型丧尸,没有一丝火花,但是目标在一瞬间全部融化了。
这是那些搞武器研究的科研怪人的最新研究成果,这种并不具备爆炸能力的激光炸弹,里面蕴藏极其恐怖的高温,触碰到目标就会燃烧。它的弹头锋利如同针芒,上面装有追踪装置,依靠发射器获得穿透性的力量,可以瞬间洞穿坦克装甲,而丧尸在人类的科技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地面上的丧尸们发出嘶吼声,不知道是不是同类的死让他们感到暴怒。陈冰继续做低空飞行,却不再激发武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丧尸,看不出喜悲。
“我们明明可以轻易杀死这些东西,却依旧走不出这座围城。”陈冰露出疲倦的姿态,她把控制权又切给了林冬,随后进入通讯频道,“这里是飞鸟一号,任务已经完成,准备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