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仙龙局 / 第十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十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
  安生大喜,也不用什么招数,双手握着寒霜剑的奇长剑柄,回身又是一斫!他自知武功低微,所恃者不过臂力惊人,因此一昧猛砍,每一下都抢在秋月之前,不待她体势用老,转头又是一剑;对击十余合后,秋月身子轻盈,越转越快,手中巨剑却变缓,与其说是舞剑,不如说是以巨剑为盾,撞击的动作还多过了砍劈,人兵渐渐分离。
  虽是如此,巨剑毕竟有千钧之重,再加上寒霜乃极刚之剑,剑身硬实、不具韧性,每回交锋,挥出的力道倒有三成由剑身反馈回来,震得他双手虎口迸裂,两臂酸软,边打边退,不意一脚踏空,竟然摔入一处大坑里。
  “不好!”他举剑护住头脸,但巨剑连地面都能硬生生劈出三尺深坑,居高临下,岂能被轻易格住?正要闭目等死,谁知秋月忽然停步,在坑边踌躇起来,似乎想后退跳将过去,如在断桥时一般,但又隐约知道敌人不在对面,一双雪腻的细直长腿在坑缘前前后后探着,沾尘的赤裸足趾显得十分娇妍。
  他无心细看,忙环视四周:坑深约七尺,足有一丈见方,沿坑似乎砌有砖石,如今倾坯大半。
  此地离无双城的烽火台甚近,可能是昔日屯兵卫所挖掘的贮水池。
  “难道……她爬不下坑壑?”
  忽然想起阿傻掉落断桥时,动作更加呆板,半晌都爬不上桥墩,似乎是妖邪巨剑附身的弱点。
  秋月下不了池坑,气得尖声嚎叫,猛将巨剑往坑里一劈!劈破池底铺石,安生避无可避,攀着坑洼的巨剑表面往上一蹬,乘机跃出池坑。
  秋月随即用力扯回巨剑,力道却差了分许;巨剑稍动即沉,第二下才又提了上去。
  安生见此心想:“果然如此!妖邪巨剑纵使神异,但所附身的人力毕竟有穷。”
  觑准时机,一剑刺中秋月的右大腿!
  秋月一跤坐倒,巨剑当胸一抡,将安生平挥出去。安生直摔到池坑对面,落地滚出两丈有余,一口鲜血全呕在地上。
  他起身一抹唇际,提剑缓缓退走,对面秋月坐在地上,不住挣扎站起,右腿却无法施力,又圆又大的眼中射出熊熊恨火,口中荷荷低咆,宛若困兽。
  安生盯着她,沉声道:“你若再要追来……下一回,我会取你性命。”
  妖邪巨剑似通人语,秋月仰天尖嚎,挣扎得越发激烈。
  一妖一人四只眼睛隔空对峙,安生直退出十丈外,才转身往烽火台奔去。
  他一路借由月光辨别地貌,认出此地名为“狮驼峪”,算是铸剑山的北方支脉,峡谷不甚高,却层迭成狮身驼背状,故尔得名。
  烽火台沿峡顶而建,再往前去,便是一片低崖。
  奔跑一阵,听见前方有刀剑交击声,暗自心惊:“莫非烽火台出了什么意外?”
  急急穿出树林,却见台前的空地之上,一片青芒夹着霭霭红雾,其间一条人影交旋闪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趋避直如鬼魅;再揉眼睛,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战团中心,冷凌霜手持一柄艳红奇剑,那丝丝红雾正是由剑身上窜出。她左腿有伤,索性坐在地上,背门靠着台前石狮,径以奇剑应敌,夜里看不清她的神情,从舞剑的动作判断,体力似已不支。
  来人占尽上风,却迟迟未下杀手。安生正要上前,忽听秋兰叫唤:“安生!快去帮霜姊的忙!”
  转头望去,只见她远远坐在空地另一侧,还有一名容貌清癯的高瘦老者闭目盘膝,脸色青得吓人。
  冷凌霜一听他来,手底骤软,似乎气力已尽;那手持青芒的敌人也不屈膝弯腿,足尖一点,便要倒退开来。
  冷凌霜急道:“安兄弟!快,快拦住此人……”
  忽然粉颈一歪,软软瘫倒,胸脯剧烈起伏,挺直的琼鼻却喷出两道淡淡粉烟,恍若胭脂悄染。
  安生这才明白;原来非是击退来敌,恰恰是要将他留下!急迫间不及细问,抡起寒霜剑一扫,将来人的退路尽数封住!那人转身格挡,照面一瞧,才发现他周身、头脸均缠满绷带,持了柄绿光闪闪的阔剑,剑锋形如兰瓣,极为罕见。
  安生微微一怔,认出是狼叔的冶炼铸房为心剑宫承制的兵器,开锋研磨时他还曾经在一旁观看,脱口道:“你是心剑宫的赵三侠!”
  那人不发一语,随手化去来势,正想夺下寒霜剑,岂料安生一缩手竟避了开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安生胁下微疼,似被点穴,整个人倏忽倒地,半边身子酸麻难当,动弹不得。
  那人缓缓走过他眼前,一颗血珠蓦地坠地;第二步尚未跨出,血珠又复滴落,第二颗、第三颗……直如檐前雨漏。
  “他受伤了?”安生心下骇然:“以他的身手,若施全力,怕连二掌院也难以抵挡……此人,究竟所为何来?”
  那人平举兰锋阔剑,跨步而来,一步快过一步,越走越急;蓦地身形微晃,飞也似的刺向闭目盘膝的白衣老人!秋兰吓得惊叫起来,谁知剑锋着体的瞬间,老人倏然睁眼,反手将兰锋剑卷入袖中,一掌击在那人胸口!
  那人胸口剑创爆裂,鲜血如提酒酾空,溅成一片贯日长虹,身子一弓,拔剑倒退;两个起落间已滑出四五丈远,双膝跪地,深浓的血浆鼓溢而出。
  老人面色灰败,这一击似乎用尽了他仅剩不多的余力,同样站不起来,撑地剧咳一阵,冷笑道:“弄了半天,原来……原来你是来杀我的。”
  这名老者,自是追踪魔剑幽冥而来的“剑魔”寒无衣。
  寒无衣与幽冥沿途激战,双方且斗且走,难分高下,一路战至狮驼峪,真气忽凝,内创再也压抑不住,正当危急时,恰好遇到避难而来的冷凌霜一行。
  冷凌霜与他有数面之缘,敬仰已久,自然不能坐视。
  安生奋力挣扎,好不容易左半边身子气血复旺,一跃而起,见那人抚胸跪地,正要上前将他制服,却听寒无衣急道:“他……他拿的是魔剑幽冥,一遇金铁,便即转移!万勿接近……”
  突咳了几声,气急败坏:“先……先瞧冷姑娘!”
  安生忙将冷凌霜扶起,她双颊绯红、浓睫紧闭,吐出的气息夹着一股温温甜甜的果醉香;除此之外,周身却无致命之伤。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急忙回头:“老前辈!二掌院到底怎么了?”
  寒无衣道:“先取走她手上的剑!那剑喂有毒药,只对女子生效。”
  安生夹手夺过,正要掷出,剑魔又道:“且慢!那柄是魔剑,不能纵虎归山!你褪下外衫,将剑密密裹起,只消不泄剑上红雾,对女子应是无害。”
  安生依言裹剑,负在背后,又将冷凌霜抱到寒无衣身旁。
  寒无衣替她把了把脉,半晌无言,只说:“难办。”
  安生急道:“哪有解药?请前辈指点,晚辈这便去取。”
  寒无衣冷笑:“若有药解,还算什么‘难办’?傻小子,你要救她,须得把命留住。你瞧瞧!那索命的煞星来啦。”
  那一厢,绷带人“李存孝”飞快点了胸前几处大穴,真气运行几周,提剑缓缓站起。
  安生见识过妖邪怪刃附身后不死的恐怖生命力,已感麻木,握住寒霜剑,一瞬间心思飞转,苦苦思索应对之法。
  那人一照面便能将自己放倒,神不知鬼不觉,简直比手持巨剑的秋月还要可怕百倍;两人之间的实力差,堪称云泥之别。
  无双城不以武艺著称,安生工作的百宝园里更无一名武术教头,他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毫无胜算可言。
  “你是跟谁学过冲穴之法?”
  身后,寒无衣刻意压低嗓音。
  安生极是乖觉,假装伸手抚面,低道:“我没学过冲穴法。”
  “那好。你若骗得了老夫,那厮一定也暗暗纳罕。”
  寒无衣低道:“他受伤不轻,如果无杀我的把握,定然会尽速离开。你要争取挽救冷姑娘的时间,须将这厮吓走。”
  安生别无选择,双手握剑,起身随意一站;腕胯放得极松,以备万一之时,能在第一时间临机应变。
  他从小到大,仅学过一些城中护卫军里的粗陋功夫,于武学一道所知甚浅,想的都是如何跑快跳高、反应快人一步。这随意而放松的姿态,反而加强了寒无衣授意的“虚张声势”的印象,益发的莫测高深,令人摸不着脑袋。
  剑魔苦中作乐,暗地自嘲:“孺子可教!小子一屁不吭,忒也沉着;易地而处,兴许还能唬住老夫。”
  还待说话,突然无语。
  树林那一头,一条小小身影一跛一跛,拖来一柄门板也似的狰狞巨刃,刺耳的拖地声轰轰直响。
  老人凤目倏睁,闪过一抹锋锷般的逼人锐芒,旋又黯淡下来。
  “难道……这又是另一柄魔剑?”
  他摇头冷笑:“你是被同伴的恶鬼魔氛所吸引来的么?”
  秋月拖着巨剑来到烽火台前,冲幽冥魔剑一阵尖吼,状若挑衅。
  那绷带人看她一眼,撮唇长啸,啸声几乎难以听见,安生耳中不由自主一痛;秋月却浑身剧震,顺着剑锋所指,缓缓转过螓首,幽冥、巨剑的持有者居然一齐并肩,双双逼近过来!
  这样的变化似乎超过老人所知。寒无衣瞠目无语,终于失去了一贯的沉着。
  安生忽然回头。
  “二掌院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时辰内若不施救,”
  寒无衣摇头:“也不用救啦!”
  “不需针药?”
  老人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指。
  “不用,有一僻静之处即可。”
  安生却未留意,沉着点头:“那好,我有办法了。往这里走!”
  他背着冷凌霜,将老人扶起,唤秋兰紧紧跟随。四人来到烽火台后头,迎面吹来一阵湿凉大风,风声在脚下盘旋呼啸,激得衣袂猎猎、向上飘扬,台后竟是一处平直断崖!
  秋兰怕得都有些乏了,睁着空洞的杏眼,闷声埋怨道:“你带的什么鬼路?这下还往哪儿逃?”
  见幽冥、巨剑越来越近,不由得眼眶一红,两腿发软。
  “这里就是了…”
  安生眼神笃定,左拉右挽,赶在双魔剑到临的前一刻,乘风往后一倒:“跳!”
  他臂力甚强,一扯之下,四人齐齐跌落。
  秋兰吓得魂飞魄散,张嘴欲叫,背门忽撞着一团又厚又软、湿棉被也似的奇怪物事,身子一瞬间穿过去,浸入水中,咕噜噜的连喝了几大口水,才被一把抓起。
  那水味酸中带碱,入口清洌,冰得异乎寻常,她差点冻晕过去,紧紧攀住箍在乳下的强壮臂膀,牙关不由一阵磕碰,颤声道:“好……好冷……”
  声音回荡开来,旋又被头顶上呼啸的大风所淹没。
  安生在她耳边轻嘘:“噤声!”
  冷凌霜一入水中便即苏醒,她毕竟武功高强,应变犹在秋兰之上,拉着安生的衣袂游到岸边,双腿一软,却被寒无衣拉起。
  四周漆黑,只水面上一条粼粼波亮,原来是自天上映射的星月微光。
  崖下似是一条溪谷,溪中颇深,众人由高处一跌而入,冲力之强仍未触底,故得以不伤;一近岸边又忽然变浅,水底铺满大大小小的鹅卵圆石,一路涉上滩来,居然没有莲藻一类的水生植物,水面也不见鱼虾回游所造成的涟漪浮沫,整条溪水里竟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光洁圆润的小石子。
  此地的形势甚为奇异:两侧的高崖夹着溪水合拢,距离却比下方的谷地还要窄,侧剖便犹如一个“凸”字,颇似那“一线天”的奇景。。
  水面生风,在谷中四处流窜,因地形之故造成巨大回响,夜里看不清崖下深浅,便觉极高。
  事实上,秋兰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已入水,至多不过四、五丈高,普通人用绳索即能攀下,如寒无衣这等高手,上崖不过就是足尖数点而已,只是黑暗中听底下大风呼啸,任谁都会以为是万丈深渊。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