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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魔剑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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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求道却在此时突然出手。他身形一晃,软榻上已无人影,剑锋直指寒无衣的背门!赵云飞回过阔剑斜指,径往寒无衣颈间插去!
  这一下祸起两端,路青山遥遥望见,怒道:“李真人!你这是做甚?”挣扎着起身,始终晚了一步。
  陈长生已经飞身欲阻,奈何李求道出手太快,无论如何也阻之不及。
  寒无衣从容不迫,对着“魔剑”一勾一拦,震开绿芒幽冥。李求道长剑突刺却只觉眼前一花,自己所击不过一残影,而寒无衣的食、中二指已经越过剑刃,径取李求道双目!吓得李求道魂飞魄散,急向后仰,脸面狼狈触地。
  寒无衣好整以暇,砰一脚,将李求道踢飞出去,下一刻即顺势转身接战幽冥,场中又只剩下师徒二人。
  陈长生转忧为喜,李求道则闷声跌了出去,总算是一派宗师,落地前左腕一撑,拧腰挺起,没摔个四脚朝天。
  寒无衣哼的一笑,冷冷斜睨:“老杂毛,老夫鞋底泥的滋味可好?暗施偷袭的耗子鼠辈,就只配趴在地上吃土。”
  李求道一掸襟袍灰尘,神色如常,温言笑道:“寒老说得什么话来?除魔卫道,正是我辈中人的侠义襟怀,本座自是当仁不让。”
  寒无衣左手负后,单手隔着衣袖握持“魔剑”接敌,仰头闭目,半晌才森然道:“寒某人的弟子,也只有寒某人能杀。”
  锐目一扫,众人无不股栗。
  言语之间,赵云飞已骤然出手,镜像之招越发流畅,寒无衣的肩头、胁下等纷纷见红,染赤半边衣袍,老人一声不吭,浑若不觉。
  陈长生本就重伤未愈,看着场中战局无暇他顾,李求道本欲一掌将他了结,余光瞥见路青山左近戒备,莫欺霜的修为又难知深浅,心知机会不大,于是朗声笑道:“本座君子之心,可对天表,寒老莫以腹度。”
  场中寒无衣忽地挺剑一圈一绞,劲力到处,赵云飞竟持握不住,铿啷一声,绿芒闪烁的阔剑脱手飞出;去势所向,众人皆避。
  立时,一道乌影穿隙而过,李求道直进中宫,袖底一翻,长剑已插入赵云飞腹中,血淋淋的剑尖透背而出,几逾三寸!
  寒无衣飞身过来一把握住长剑,眦目欲裂:“你!”
  长剑尖端如入金铁,再也难进分毫。
  李求道凑近,低低一笑:“老匹夫!杀你弟子,比杀了你还难受罢?我痛我儿,便是这般!”
  随即运起十成元功,长剑又穿出分许!赵云飞仰头嚎叫,抽搐如垂死之兽,寒无衣心痛已极,将长剑劈断,回臂将爱徒揽入怀中,呼的一掌轰向李求道!这掌毫无保留,快得不及闪退,李求道料不到他一个耄耋老人,变招竟如此迅辣刁钻,把心一横,双掌并出,“砰!”一声陷足入地,全身仿佛拆骨散肉,以为自己被碾成了一团脓血,海潮般的内力仍源源不绝般、自对方掌中轰然倾盖……
  “寒某人的弟子…”剑魔须发皆逆、怒目如血,厉声道:“只有寒某人能杀!你……”
  语声忽断。
  他愕然低头,赫见赵云飞满脸阴鸷,目光残毒,一双肉掌正印在自己的丹田上。瞬息间,寒无衣真气一束、百脉俱凝,一口阴瘀冲上脑门,面色转为靛青。
  李求道顿觉压力一空,死里逃生,点足飞退数丈,落地时“呕”的一声大口吐出鲜血,侍童们连忙上前搀住。
  大殿中心,寒无衣低头看着自己的爱徒,神色几经错愕、惊怒、失望、痛悔……等,最终又归于平淡,赵云飞仍不住倾注内力,欲置师傅于死地。
  老人终于明白:魔剑并非只是支配爱徒的身体,夺走他的意志,而是彻底残害、毒化了他,把昔日正直果毅的善良青年,变成一具嗜血凶器。
  寒无衣长叹一声,无须的清癯面庞急遽衰老,终于提起右掌,缓缓盖上赵云飞的天灵。
  “啪”的一声闷响,魔化了的青年英侠浑身一震,七窍都溢出血来,阴狠的神情突然又变得痴呆空洞;片刻,似乎开始感觉头顶剧痛,五官扭曲起来,眼珠子胡乱转动,颤声流泪:“师……师……师……”口唇抽搐,淌下津唾。
  寒无衣不避污秽,举袖为他细细揩抹,低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赵云飞渐渐委顿,闭目泪流,奋起余力张口,却仍是“师……师……傅……”
  慢慢的,语声渐落。
  寒无衣抱着他的头不发一言,直到赵云飞一动也不动,再也不出丝毫呓语。
  良久,老人慢慢抬头,神色茫然,蓦地寒风入殿,寒无衣被吹得一颤,“哇!”的呕出大口鲜血,以“魔剑”拄地,缓缓坐倒。
  赵云飞的身体软软瘫滑,歪斜的头颈便横在师傅膝上。
  “师尊……师尊!”
  陈长生欲哭无泪,不敢多看师兄一眼,想起此后阴阳两隔,再难相见,又不忍不看,匍跪上前,却被寒无衣硬生生喝止:“莫来!我没事。魔物既离活体,必找下一个宿主寄附,须……须断其生路。”
  呆坐片刻,忽尔回神,酱灰色的面孔表情木然,略为调匀气息,寒声道:“众人留下兵刃,全都到外头去!哪个不走的,便是魔剑所寄,自好教老夫杀了干净!”
  一阵金铁铿然,三派人马纷纷解兵,争先恐后的挤出庙堂。
  眨眼间,偌大的庙堂里风流云散,只剩一人一尸踞在中心,随着大队而来的各种旗、仗、坐具几床等,全都歪倒四散,留于原处。
  路青山立在大殿的高槛外,探头道:“寒老,下官盘查过了,庙外并无铁兵,也没人拾到赵三侠的佩剑。适才……场面有些混乱,那柄剑落至何处,或许真没有人看到。”
  寒无衣环视四周,提着“魔剑”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殿门。众人在雨中环肩瑟缩,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每人都是双手空空,魔剑无从附身。
  “魔剑…兴许是逃走啦!”陆令萱嘟囔着,满脸不豫。纵有阳春、白雪为她打伞,雨中毕竟湿冷难耐。
  寒无衣摇摇头,随即平举红艳艳的魔剑,似乎想以此吸引幽冥现身,电光一闪,雪亮的雷电映得寒无衣面色惨青,直如恶鬼一般。他缓缓举剑转动,邪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剑尖最终停在鼎天剑门一方。
  李求道不禁冷笑:“寒老!你怨我将赵三侠正法、为武林除一大害,这便要借题发挥,来寻本门的晦气么?”
  寒无衣面如槁木,蓝灰色的青气爬上眉间,森然道:“被魔剑附过身的人,最容易成为魔剑所控制的剑尸。幽冥魔剑若未寄附到新人身上,便只有回头一途。”
  李求道湿润的漆黑瞳眸一转,放声大笑:“既然如此,陈四侠怕是最有嫌疑之人!适才他也亲口承认啦,早在赵三侠以前,他便是幽冥魔剑所附之人。”
  他见寒无衣面色灰败,分明是身受重伤、强自压镇,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故意以言语相激,欲挤兑得这老匹夫自露马脚。
  寒无衣仍是摇头:“不是他。”
  “那还能有谁?你……”李求道笑意忽凝,与寒无衣对视半晌,摇头:“寒无衣啊,寒无衣,我杀你徒弟,你便要我那孩儿的命么?我杀人是为了江湖公义,寒老杀人,却只是挟怨报复。”
  焦雷轰隆而至,李求道一反常态,提高音量:“我那孩儿被“问心剑”所伤,就算你不动手,他也活不久啦!你是何等的歹毒,竟要罗织罪名,致人于死!他连起身喝一口水也不可得,如何能被魔剑附身?若不信,且看……”
  鼎天剑门弟子们群情激愤,听得十分专心,忽见他停了下来,脸颊微微抽动,神情极是怪异。天际又是一记电蛇窜下,众人循线回头,耀目的炽光里,只见瘫在胡床上、全身缠满绷带的李存孝,颤巍巍的支起身子,手里不知何时握着那柄幽绿闪烁的阔剑,慢慢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是个命如风烛、行将就木的瘫子。
  左右都吓傻了,有人双腿一软就地坐倒,仿佛连尖叫逃跑的力量都被抽取一空。
  “我说过了。”寒无衣的神色静得怕人,瞇着凤眼,微微冷笑:“被魔魂附身过的,一辈子都是魔剑的奴隶。”
  诸位高手中,李求道、路青山等均已负伤;百花轩一门虽保有战力,偏偏女子又无法靠近那似喂有淫毒的魔剑……环视现场,已无一人一剑能与魔剑幽冥相抗。
  寒无衣面色青冷,眉目不动,暗自提运内力;谁知丹田中竟点滴不存,虚得隐隐生疼,百脉如受冰封。
  “本宫的绝学,当真是好生厉害!”老人无奈一笑,费了偌大工夫,勉强聚起一丝内息,全身真元空荡荡的若有似无,只比寻常妇孺好上一些,老迈的剑魔突然狂怒起来,伤疲的身体仿佛正回应着这股无名之怒,他咬破舌尖,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涌现,迷离衰疲的眼中迸出锐光;就在同时,缠满绷带的李存孝一跃而起,纵跃间行云流水,飞也似的挥剑而至!
  自幽冥魔剑现身以来,剑尸的动作从未如此迅捷!众人只觉白影一晃,眨眼已至寒无衣身前,谁也看不清来路,更遑论出手。
  寒无衣咬着唇畔一丝殷红,却将手中的魔剑收在左胁后,幽幽冥“唰”一声挟风电射,眼看就要劈开他的额头,就算翻遍普天下各家各派的拳经剑谱,也找不到拿头挡剑的路数。
  魔剑似没料到剑魔这样的高手,竟会以头相就,李存孝剑势微微一偏,泛着青绿妖芒的阔剑划过寒无衣的左肩,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裂创横跨颈侧,鲜血激射而出!
  “师尊!”陈长生眦目嘶吼,手脚并用扑向前去,只恨相距太远,救之不及。
  眼见场中两人即将交错,寒无衣忽尔抬头,几乎是贴面冷笑:“妖物!可知英雄义士,绝不轻易便死?”
  语音未落,一道潋滟红光自袖底飞出,由下至上,贴着李存孝的右胁直削至左肩,剑锋几乎勾入颈窝锁骨!
  李存孝“砰”一掌打中他的胸口,及时借力倒翻出去,落地时一屈一蹬,动作快如蚂蝗,拖着幽冥远远掠开;双足连换,毫不拖泥带水,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幕的彼端。
  “逃……逃了?魔剑竟逃走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突然发生了。
  寒无衣被打得跌入雨地泥洼,翻腕一撑、沾地即起,拄着魔剑勉强站稳,锐目四扫,只见一地泼漆也似的怵目红渍,沿路蜿蜒而去,直至远方。
  他适才一劈,本拟将李存孝斜向断首,令魔剑不及转移,没想到魔剑变招忽然加快,超过原本的观察计算,这才落了空。
  一阵雨风吹来,剑魔微微一颤,遍体生寒,忽然警醒过来:“这么快的轻功,再不追便也不用追了。”
  肩上的疼痛已然麻木,是思忖间突如其来的晕眩,提醒了老人自己也受伤不轻。
  寒无衣定了定神,撕下衣摆咬在齿间,单手将左肩创口裹起,提着魔剑,循血迹奔入雨中。
  心剑宫轻功冠绝当世,众人眼睫一霎,魔剑、剑魔俱都消失,场面倏忽大乱。
  陈长生重伤未愈,所恃不过“剑魔”寒无衣震慑全场的盖世武功而已,剑魔一去,顿失靠山。
  苏烈恶胆横生,“匡啷”一声抽出旁人佩剑,众道士一见他的眼神,顿时了然于心,左右一阵金铁交鸣,十余把还鞘已久的长剑齐声戟出,散成一个偌大圈子,将陈长生团团围住。
  陈长生急于追赶师傅,袖底嗤嗤几响,“问天剑指”所至,随手点倒两名青年道士,怒极反笑:“专欺弱小,你们…真是好长进!”
  扣指连弹,数缕灰烟飕地脱手,贯穿雨幕,几名道人“哎哟、哎哟”屈膝倒地,半身软麻,片刻仍挣扎不起。
  苏烈欺他以一敌众、两头分神,忽施暗掌,打得两名同门向前扑去,鼎天剑门群道剎时挤作一团,一齐涌到陈长生身前。
  陈长生身陷重围,挥袖扫开三四柄长剑,绊倒一个、挪开一个,周身余势已然用尽;苏烈一步跨出,乘机抢进他两臂之间,倒转剑柄,撞着“期门穴”。
  陈长生一口真气转不过来,抚胸委顿;便只一滞,数柄长剑架上脖颈。
  他啐出一口血唾,目光鄙怒已极。“真是好算计啊,苏道长!”
  “兵法武功,本是殊途同归。”苏烈淡淡一笑,轻捋长鬓:“我听说心剑宫是远古皇脉,门下多是帝王将相的血裔……怎么,陈少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陈长生呸的一声,冷笑不止。
  “苏道长,陈少侠你带不走。”人群排开,两名院生扶出一名紫膛面皮、锦袍官靴的雄阔汉子,正是路青山。
  苏烈拱手道:“路大人伤势不轻,不宜跋涉,擎天山距此尚有百里之遥,按贫道的意思,大人不妨往道缘山小住几天,待伤势愈可再行返回。”言语中竟丝毫不让。
  路青山面色铁青,拂袖沉声道:“苏道长!你这是仗了谁的势头,要与朝廷对着干?”
  苏烈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四下张望,果然已不见李求道的踪影,回头低声问:“师傅呢?他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一胖道士嚅嗫道:“谁…谁也没见着。估计是魔剑一走,观主他老人家便……便追去啦!适才一阵乱,谁……谁也没仔细瞧……”
  左右被二师兄峻光一扫,个个噤若寒蝉,面露茫然之色。
  鼎天剑门中素有耳语流传,说李存孝并非是李求道从族兄处过继而来,而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李求道十七岁受戒入道,已近半甲子,道统纯正,才得以接掌观主、甚至是宗主的大位,问鼎掌教之心,昭然若揭,断断不能有一个现年二十岁的儿子;其中关窍,十分耐人寻味。
  苏烈神色一惨,颓然想:“师傅为了师弟,到底还是舍下了大局。”额间涔涔,冷汗浸透衣襟。
  路青山厉声道:“若无寒老,此际通通都是剑下亡魂!苏道长凭什么认为贵派子弟,能得幸免?”
  鼎天剑门众道士看着一地尸骸,想起适才魔剑之异,既感惭愧,又复心惊,再也不敢造次。
  “此地固不宜久留,但黑夜中,更是妖魔鬼怪横行的当口,若然分散行动,只怕祸福难料。”
  路青山沉吟片刻,捋须道:“依本官之见,众人一齐退往天启城外的邮驿,暂住一宿,待天亮后再行打算。代掌门以为如何?
  ”天启驿距此不过数里,道路平直易走,仓促间既能供应饮食居所,离屯驻卫所又近,一旦遇事,须臾可调来千余甲兵;真打不过,还能退入天启城中。
  莫欺霜点头道:“如此甚好。”
  陈长生急道:“路大人!那我师傅怎办?”
  路青山张口结舌,却听莫欺霜道:“陈少侠,寒老前辈武功高强,纵使不敌,脱身亦绰绰有余。依眼下的情况,我们就算追了上去,也只是徒增负累而已。以令师之明,想必亦不乐见。”。
  陈长生无可反驳,黯然低头。他受伤不轻,无法急行,路青山命院生拆下门板,当作担架抬行。众人舍了仪仗旗帜,顾不得收拾尸体刀剑,慌忙离开庙宇。
  殿外骤雨乍停,云端逐渐漏下月芒,只是一路上风吹草鸣树摇影,仿佛每一抹漆黑里,随时都有可能飞出一柄噬人魔剑,三大派人马越走越快,直如逃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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