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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伏尔加河水已有几分冰寒彻骨，李二虎犹如一块秤砣一般直往水里沉，李长弓忙深吸一口气，向下潜去。
数秒之后，两个人头钻出水面。
还算及时，李二虎只是呛了几口水，有些惊魂不定地抓着李长弓的衣服。
“抓住这根绳子。”
顺手捞起一根从船上抛下的绳子交给李二虎，李长弓这才注意到几名戴着大盖帽的军官还留在船上，此时正忙着将船上的救生圈和绳索扔给落水的众人。
这一举动救下了不少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但还有一部分人一落水就没冒出过头或是依旧在挣扎着扑腾。
李长弓见状立刻游过去将他们推向救生圈和绳索，这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大学时体育类选修的是游泳课，否则这会儿他可能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远去的战机再次呼啸而来，主要攻击目标仍是船只，但跳入水中的人仅仅是降低了几分被击中的几率，唯一的办法只有潜至更深处。
李长弓深吸一口气，按着二虎的脑袋一起潜入水中。
一片寂静的水下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过了几秒，一颗颗子弹射入水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痕迹。
一颗子弹从李长弓脑袋边划过，由于下潜还不够深的缘故，子弹动能转化成的激波让李长弓的脑袋像是挨了一记重拳。
呛了一口水之后李长弓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继续下潜。
这一与电影完全不同的结果让他想起很久之前在网上瞎逛时看到的一个案例。
一个小伙子坐在水库边上，膝盖以下部分泡在水里乘凉。自己拿着把五四对着膝盖边的水面开了一枪，结果造成小腿骨折。
所以万幸他不是在水面，否则子弹入水瞬间产生的激波可能会让他陷入昏迷。
这年头的工业还不算多，加之对母亲河的保护。所以李长弓清晰可见周遭一片片在水中爆开的暗色，以及不断下沉的人体。
一直等到头顶不再继续出现子弹，李长弓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李二虎指着自己一直摆手李长弓才抓着他一起浮出水面。
“呼呼呼！”
李二虎大口喘息着，李长弓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强大的屏息能力同样是优秀身体素质的体现。
此时天空出现几架红五星涂装的战机死死咬住敌人，船只趁机快速通过河面达到对岸，在此期间内前来支援的苏军战机越来越多，被击落两架战机后剩余入侵者向西边飞去，消失在天际。
斯大林格勒这一侧的码头也遭受到袭击，一片哀嚎声中无人来理会这些劫后余生的新兵，不少人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爬上岸后就瘫软在地，因紧张恐惧而导致呕吐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不至于呕吐，但李长弓也是脸色煞白，手脚颤抖不止。相比之下，上一副本就像是安静平和的后花园，难怪有着“温室花园”和“保姆世界”一称。
在这样的狂轰乱炸中，人类的自体意识被压缩至极致，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运气，几乎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静，他也不例外。
喘息一阵后李长弓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放眼望去，这一批渡河的船只在此次空袭中至少损失了四分之一，水面漂浮着大片尸体，而沉到水底或是尸骨无存的只会更多。
......
夜已经很深了，但战争不分日夜，城内隆隆的炮声和枪声依旧响个不停。
新兵们被分散安排在码头附近建筑物的地下室内休息，下午他们刚刚接受了简短仓促的训练，初步掌握了手头武器的使用方式，明天一早就会被编入作战序列并派往前线。
局势十分紧迫，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学习各种作战技能。
德国人的攻势很猛，战线已经推进至临近伏尔加格勒河畔的几个街区之外，苏军已然面临背水一战的困境，为了摆脱这种困境。苏军会在明天发起一场反攻，将战线反推，以保证身后这个渡河码头的安全。
一想到各种影视中高喊着乌拉，悍不畏死冲向敌人阵地，然后如同被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的红军战士，李长弓心里不禁蒙上一层阴霾。
这种步兵集群冲锋无疑是冲击敌人阵线的有效手段，但对于冲锋的人来说却要冒着敌人枪林弹雨前进，死亡率极高。
尚无任何超凡能力，仅仅是身体素质强一些，李长弓在子弹面前与常人无异。如果有选择，他可不想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但李长弓不仅没有选择，并且他们这些在炮灰中都属于垫底的新兵极有可能被安排在打头的位置，用一帮基本没什么战斗力的新兵蛋子去消耗敌人的火力，为其他老兵们争取时间，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办法，李长弓只好叹了口气，将毯子往上提了提。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睡不着的远不止他一人，即使不像他这样想这么多，也还没人能习惯在隆隆的炮声下入睡。
“大哥，俺想俺爹俺娘了。”
黑暗中传来李二虎闷闷的声音。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李长弓刚准备安慰他两句，就听见这厮嘿嘿笑道：“之前俺爹给俺说了门亲事，是城西老王家的翠花，等这场仗打完俺得赶快回家成亲，早点打消那些狗·日的念头。”
卧槽！李长弓简直惊了，这特么还没上战场就在这立flag，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正当李长弓考虑是否要离这厮远一些，以免受到flag牵连时，这厮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李长弓摇摇头笑骂一句，心下却莫名轻松了几分。在这冰冷潮湿的地下室内，就着隆隆的炮声，低低的啜泣、祈祷声沉沉睡去。
（抱歉，自己操作失误后台被锁了权限，刚放出来。对于投资的同学致以十分的歉意，我自己也跟投了不少，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