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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指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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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晴恢复意识的时候,应该只离摔倒一个小时而已。因为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担架上,周围抬他的人气喘吁吁的,中间换过几次人,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奈何自己就是睁不开眼,从抬他的陌生人口中听到,他们说他已经死了,没有心跳,呼吸,瞳孔也散了。
  魏晴此刻心中真的是火不打一处来,心想:“我可能只是失明了,或者成了植物人,你们怎么能说我已经死了呢,我强烈要求自己还能被抢救一下!”
  随着“啪”的一声,魏晴知道自己到了东风井的罐笼,一般被抬上去的人不会从矿上的主副斜井上去,而是从罐笼直接提升到地面。此刻地面应该已经有120的救护车在那里等着我呢吧,期望快点到医院!
  又是一声“啪”的巨响,罐笼到位,我被抬上了“车”,可以听到汽车的轰鸣,可以听到队长和一些同事的对话。一名一通三防的李副队长看似脸色悲哀的对草灰说:“队长呀,魏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优秀职工和组长,真算是年轻有为了,不过干活毛毛糙糙,竟然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负责了,早知道还不如让小江干呢,虽说小江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了,我们不如…”
  “魏晴情况不明,工作的事等医院的检查治疗结果出来了再说,不要耽误抢救时间!”草灰打断了那名副队长的话。
  魏晴心想,“草灰这时候还不错呢,知道把我送到医院才是第一位,不过话说回来了,怎么听不到120滴嘟~滴嘟~呢?”
  过了约莫十分钟,车停了,可以看到一名医生率领众护士从医院里跑过来,打开车门,随即观察魏晴的身体情况。魏晴听到一名女士在问他,“能听到我说话吗,醒醒,醒醒!”
  魏晴随即又听到了深深的吸气声和呼呼的风声,魏晴心想,“该不会对我进行人工呼吸呢吧,可我的脸一定是黑的,给这位美女留下的第一印象可不好。日后醒过来一定去见见这位美女,对,一定是美女!”
  又操作了半天,这名女医生说,“没有明显外伤,他应该带着自救器,排除气体中毒,喉咙有稍微灼伤,但不致命。怀疑是摔倒后,心脑血管等部位受创,我们医院条件简陋,建议立即转到晋煤大医院!”
  “卧槽,这美女太不负责任了,医院门都不让进,就赶我走,明显想推脱”魏晴心想,“等我醒了我一定好好看看你,究竟长的是如何的凶神恶煞!”
  正咒骂着女庸医的不负责任,草灰的声音传来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和李队长陪同去就行”
  紧接着,车子又奔上了它的行程。
  大概过一个多小时,车子到了晋煤大医院,和矿上医院同样的场景,一群白大褂冲出门诊楼,然后趴在魏晴身上望闻问切…
  一名白白净净的年轻医生问草灰,“死者可曾在你们矿属医院诊治过?”
  “没有,直接到这里了”
  “那好吧,抬进去吧”
  魏晴心想“卧槽,什么情况?死者?说我呢?我可没死呢。我可是去过矿属医院诊治过,他们说你们大医院能救我,怎么到你们这里来,我就成死者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人死了应该三个小时左右了吧,身体都僵硬了,赶快通知家属吧”
  家属?魏晴虽然知道自己没死,但是他们都说自己死了,而且还硬了。不管能不能活吧,如果魏晴父母来了,年迈的魏爸魏妈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
  魏晴此刻才开始万分焦急,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睁眼,蹬腿,转头…可惜都是徒劳的…
  耳边传来了一名护士的声音“这煤矿真是作孽,又是黑车送来的。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送来的这么迟”
  魏晴心里是清楚的,自己从摔倒到现在一定不超过三个小时,即使死了也不会出现身体僵硬的情况,而且现在是夏季。
  “天这么热,弄不好会臭的,要不然把这黑人儿放进太平间吧,家属来了,确认死亡再说吧”
  魏晴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这里可是太平间呀。如果有鬼的话,啊多么恐怖呀!
  可惜,魏晴只能瞎想了,只能煎熬,期待耳边出现声音,又害怕听到父母的声音!
  不知又过了多久,让魏晴熟悉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了,并且快速的靠近。魏晴特别难受,那是他年迈的母亲。魏母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怕是从听到消息一直哭到医院来的。魏父进门看了一眼,虽然魏晴满脸煤黑,但他确认躺在那里的是他的儿子。于是他默默的留下了一颗混浊的泪滴,转身出门,背靠门旁边的墙上,默默的抽咽,时不时传来强烈的咳嗽声~
  魏母这时候哭泣声小了很多,却是让魏晴更加揪心,因为他只能听着,应该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听,而不反抗,不犟嘴,不逃避…“晴儿呀,你是妈的心头肉,虽然咱家不富裕,但是也没有让你特别遭罪,就想着把你当闺女富养呢,可是没成想你小时候就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有个女娃娃的名字,害的你拼了命的从其他地方证明你是男子汉,这也害你吃了不少苦,是妈对不起你。你记得你身上受的伤吗?第一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去你大姨家给你浩哥开锁时,你非要退着走,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沟了,鼻子被石头挂破了。你捂着鼻子跑过来对我说,妈,鼻子流血了。我那时候心都跳出来了,血顺着你的手滴到了地下,我的心也在滴血呀。我抱着你急忙的跑到了附近的诊所,小山村里的诊所真的好远,妈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口气就跑到了,那些亲戚们两手空空的都没有我跑的快呢。那是你第一次表现的像男子汉,全程你都没有哭,惊呆了那些大人们。后来那个医生说你需要缝针,但是诊所没有麻醉药。虽然流着血,你眼神是那么坚定而勇敢,你说不用麻醉。缝针的过程中,你一句话都没有说,头上满满的汗,还时不时的发出吭~吭~的声音,那时候妈心里好疼。但是妈也没有哭,你都那么坚强,妈怎么能哭呢。可是现在妈真的忍不住了!”
  “你第二次受伤的时候,的确很意外。那时候我们刚用上煤火,你就抢着要用火杵通火,结果一颗碳就蹦出来了,正好到你喉咙那里,你竟然捂着说疼。我的笨孩子,你干嘛捂着它呢!放手不就不疼了”
  “第三次受伤,你依然是因为玩火,你往油漆铁桶里烧了那么多柴火,底部侧面掏了一个洞,让风进去,火烧的更旺。可恶的邻居亮,对你说,拎着油漆桶的把手,像摩天轮一样转,更帅,你照着他的话做了,并且他说他没有看够,你转了好多次给他。直到里面的木炭从你头顶灌倒你的脖子里。你竟然还和上次烧伤一样,用手捂着脖子,不愿意放手,导致脖子上一圈烧伤。”
  “第四次受伤是因为你和比你大两岁的男孩打架,只是为了证明打架厉害不厉害不是看年龄和个子,是有技巧的。结果,你发了疯似的和那个男孩打。下巴,手腕流着血,你还追着人家打,你可算是赢了,没有一点技巧可言。不过,自从那以后,也没有人敢说你名字像女孩了,虽然那次你爸打了你,不许你以后打架,但是妈心里是开心的,妈又一次看到了你的勇敢和男子汉气魄”
  “第五次受伤更可笑了,你竟然在你小姨刀下抢苹果,本来计划切开,给你和你小表弟一人一半的。你竟然说你不吃,不让切开,硬是从刀下抢回一个囫囵苹果,送给你表弟,而丝毫不顾手腕上的刀口”
  “后来你大学毕业,想要去煤矿。虽然咱们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也没有必要去挣那份危险的工资。你不听妈话了,说从小到大受的伤够了,也越来越轻,老天看在你身上这么多疤的份上,也会留你一条小命”
  呵呵,魏母笑了一声。“也是啊,晴儿你一定不会这么走的,你可是答应我,今年年底就带一个女孩子回家呢”
  魏晴心里很痛,虽然他感觉不到心脏在哪里。但是他从来没有对生如此渴望过,他还有意识,如果意识能够影响行为,他不会放弃的!
  魏母还在回忆着,说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魏晴也开始冷静下来了,母亲的声音渐渐的听不见了~
  他的意识仔细的搜索身体,像往常一样,试图控制它。每一次都失败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头、手、脚…在哪里,就像感觉不到心脏在哪,不能让心脏按照你的心意跳动一样。
  但是他不会放弃,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搜索,一次次思考,回忆,一切可能的因素。
  还记得摔倒时感觉脊背发凉,会不会不是错觉,而是切实的发凉了,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魏晴仿佛又抓住了一丝希望,他的意识努力向曾经有过的脊背搜过过去,在一片片虚无中搜索。就像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搜索一颗暗星一样,它看不见。只能通过借助其他波、粒子,或者借助仪器。但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他相信,他有第六感,既然他没死,他就是特异的!
  通过第六感,他感觉那里就是脊背,他的意识集中过去。果然,一片漆黑的位置上有一颗黑色的水滴!
  这颗水滴很怪异,似乎温度很低,似乎在呼吸,还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欣赏他了,他把它当做身体的器官,试图去控制它。
  让它变大,没成功。变小,没成功。移动,没成功…也许它本来就不受控制吧!
  当魏晴想放弃的时候,又听见了魏母的声音。“晴儿呀,你不该在这里的,你本该是阳光男孩,给人以温暖,可惜这里好冷,妈也好冷。”。
  魏晴心痛,自己在太平间呀。现在是酷暑,但是太平间温度这么低,年迈的母亲的身体,时间长了一定受不了的!要是我能够温暖一下母亲就好了,让我的“晴”温暖她!
  也就是这时候,魏晴脊背的水滴颤动了一下,温度竟然慢慢上升了。然后魏晴感觉自己身体快要回来了,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掌心另一只手的温热,指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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