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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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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查员仍然在回去的路上。
  为了满足足够大的活动空间,在经过3000年的逐步发展,城墙一步步的在进行扩张。鼎盛时期时,城墙建造到了现在的规模,但是因为战争和暴乱,在之后的一段时期里人口发生了锐减,但是城墙却留了下来,尤其是城东部,因为此处的地理位置和地形比较偏远和崎岖,不适合组织大规模的人类活动,距离城中心的位置还比较远,就导致附近并没有多少的人住在这里,而住在这里的人,在听见爆炸声后,很快就离开了。
  很快,他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呆立当场。
  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和腐烂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足以让人阵阵干呕,血迹和黑褐色的液体像被踢翻的染料桶一样洒在地上。城墙上的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窟窿,直接贯穿于整个墙体,炸裂处还冒着黑色的烟。没有兄弟,没有虫子,只有虫子死去的尸体和不远处队友没有弹药的枪和破烂的衣物。
  他急忙赶过去,忍住心头无尽的悲伤和滔天的怒火,翻找着属于队友的东西,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会没事的。”
  然后他突然看到了一个队友的头颅,他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捧起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头颅,但他还记得那是前段时间他刚来的时候,兄弟们一起喝酒的时候的大壮哥,他们两个坐在地上,聊起了家常:
  大壮点起了一根烟,然后拿起烟盒朝侦查员递了递:“老弟,来一根?”
  侦查员连连摆手:“不用了,老哥。我不会吸烟,也不想吸。”
  大壮喷云吐雾,“小老弟,烟都不会吸?亏你还是个爷们。”
  “这跟爷不爷们没关系。”
  “不会吸烟的男人没有女孩会喜欢的,老弟。”
  这时候队长突然在背后拍了一下大壮,“又忽悠新人学坏东西了?老弟,别理他就行了。”
  “什么叫忽悠,我这叫友好的交流。你这王八犊子,净说瞎话。”
  “滚你娘的,老子连你哪根毛想的啥都知道。”然后又小声说了句:“注意点,别弄哭了啊。”
  侦查员看着两个大老爷们在哪里嘿嘿嘿地笑,身上一阵发寒。
  队长拿起酒瓶,隔空举了一手,喝了一口,笑着离开了。
  大壮还是拿着烟,“真不来一口?”
  “真不了,我姐说吸烟对身体不好”
  大壮两眼一眯,突然凑过身来小声说道:“你还有姐姐呢,长得怎么样,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怎么样?”
  “我姐不可能喜欢你的,因为他不喜欢吸烟的男人。为了不让你难堪,还是算了吧。老哥你这么喜欢吸烟,家里烟钱管够吗?”
  大壮拿着烟的手微微一顿,深深地洗了一口烟,侦查员现在都记得那个没有光彩的眼神,他笑着说:“我没有家,是一个孤儿。”
  侦查员一呆,不敢再看大壮,只是微微低下头喝了一口酒,一阵沉默。
  大壮谈了谈落在手指上的烟灰,平静地说道:“父母这种东西,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了。倒是从小时候我力气就挺大,为了维护孤儿院里小女孩们的裙底,打了不少架,但没有人能打过我,你都不知道那群女孩们看我的眼神,老崇拜了。没少挨骂,但心里舒坦,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再后来守卫军征要人的时候,被队长忽悠过来,就来到这混吃等死了。话说小老弟你为什么进守卫军啊,在这连个女人都看不见。”
  “我也不想来啊,可是老爸说要让我在这里锻炼锻炼,就把我送进来了。莫得法子。”
  大壮突然一把搂了过来,说道:“你是不是能出去啊?”
  侦查员微微点头:“能啊。”
  “那你下次把我带出去吧,我想出去见见荤,哦不,逛逛街。”
  “队里不是有肉吃吗?逛街你跟队长请假不就完了?”
  “你这小屁孩真是单纯的可以,我以前请假次数太多了,那家伙已经不允许我再请假了,要不然我还跟你说?说吧,就一句话,行不行?”
  侦查员慢慢摇头,说道:“不行。”
  大壮的胳膊微微用力,语气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真的不行吗?嗯?”
  感受到脖颈处的压力,呼吸困难,还是摇着头说:“不行,真的不行。”
  再加大力度,“真的不行?”
  侦查员拉着脖子上的手臂,大叫:“咳咳,不行!死都不行!”
  大壮按着侦查员的头,喊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咋怎么这么犟呢?啊!我让你不行,我让你不行。”
  侦查员的头发瞬间变成一个鸡窝。
  “你敢弄乱我发型,我跟你拼了!”
  打打闹闹,喝喝笑笑,头上月儿照。
  后来他知道,其实大壮人虽然不正经,喜欢抽烟喝酒,但人其实很好,每次出门巡逻的时候,周围的人看见他都能斗上两句嘴,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在开玩笑。碰见危险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他顶在最前面。而现在,连个人形都没了,只剩下个依稀可辨的头颅。
  他抱着大壮的头颅走到城墙一个角落的地方,腰上的小刀挖了一个坑,准备把大壮的头埋进去。
  他一边挖,一边念叨:“壮哥,你是一条汉子,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还没来得及把我姐介绍给你,你就这么走了,这辈子姐夫我是没得喊了。”
  轻轻地放了进去,埋上土,拍实,拿出酒放在了地上,继续说道:“我没烟,所以就没办法给你点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下辈子做兄弟。一路好走。”
  此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上。
  正在侦查员迅速回头的瞬间,一个满是血迹的人一下子扑了过来,两个人倒在一旁。
  他亲眼看到那个刚堆好的小土堆和酒瓶,被虫子一脚踩了下去。这次是真的尸骨无存了。
  侦查员一下子呆住了,脑子中仿佛有一根线断了,随后目眦欲裂,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虫子,我他娘的弄死你!啊啊啊啊啊啊!”他爬起身掏出身上的磁暴手雷,想要跟这只虫子同归于尽,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弄死这只虫子。
  但身后一只沾满了血的手一把拉住了他,往城内跑去,这个人力气非常大,他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越来越远。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里,侦查员这才看清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队长。
  侦查员脑子一片空白,而队长拿出了一根烟,点着了。
  深吸了一口,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把包裹的布的颜色又染红了几分。
  “那是谁的坟?”
  “大壮哥的。”
  “那么小?”
  “就剩一个头了。”
  “那我比他好,起码我还能留个全尸。到时候坟肯定比那个大。”
  侦查员静静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听着,小子,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绝望。我碰到这种情况的次数,比你上过的床还多。但是有的人需要你记着,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所有的兄弟,如果我们俩都死了,那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在心里记住这么多人,记一辈子。你希望兄弟们死后死不瞑目吗?他们连尸体都没了!知道吗?咳咳。我们之中你是最小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带着兄弟们一起走,而不是在这里发呆,知道吗?”
  侦查员握了握拳头,抬起头看着队长,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队长吸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烟,缓缓说道:“听着,那只虫子是冲着我过来的,其他的虫子被脑虫控制着已经往城内去了。你把刀给我,一会我会跟那只虫子周旋,你就在周围埋伏,找机会用你手里的手雷解决它。”
  “可是队长,你的伤。”
  “不要紧,我已经对伤口做了处理,还打了肾上腺针,不用担心我。记住,一旦有机会,就抓紧,不要考虑我,不然我们两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侦查兵重重地点了点头。
  虫子,来了。
  队长一个转身跑了出去,虫子看见后,嘶吼着立刻蹦了过去,队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利用周围的地形和虫子周旋,侦查兵在周围寻找机会。
  几分钟后,队长被逼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屋里,而侦查员在房子后面窗口的不远处,
  只见虫子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冲向了队长,队长一个翻滚闪了出去。
  朝着侦查员大吼:“就是现在!”
  侦查员立刻启动手雷,使劲扔进了虫子被卡的房子内,转身两人就同时扑倒在地。
  “轰!!!”热浪翻滚,浓烟冲天,整个房子连同虫子一起,直接爆炸。
  侦查员赶紧跑过去把队长扶起来,只是没想到,队长已经奄奄一息了。
  “队长!队长!你怎么样了?坚持住啊,虫子死了,你可别死啊,不值得啊!”
  “我,我恐怕是不行了,我内脏被打穿了,现在药效已经过了,其实我一直在撑着,等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我现在有事要交代你,很重要的事,你要听好了,知道吗?”
  “我不听!我不听!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啊,队长!”
  他哭了,像一个小孩子。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侦查员呜咽着说:“好!”
  队长摘下手腕上的作战仪,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两段录音,第一段是目前为止兄弟们和虫子对战情况的汇报,第二个是我对家里说的一些话。如果碰到支援兵,就把第一段放给他们听,之后就麻烦你送到我家了。最后,答应我,千,千万别,别死了啊......”
  队长的双手沉了下去,他走了,是100个兄弟里唯一的一个全尸。
  他抱着队长的尸体,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好长一段时间,他抱着队长的尸体,慢慢地站了一来,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支援队到了。
  “发现幸存者了,是守卫军的人!喂!你怎么样了?”
  迟迟赶来的支援者向他问话,他一声不吭。
  那个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起赶过来的城主拦下了。
  他来到那个侦察兵的身边,看了着他怀里的尸体,说道:“我知道他,守卫军第99队队长。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100人就活下了你一个人,但人死不能复生,没有人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希望你能节哀。但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你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死去,甚至是你的家人的话,那么请你忍住心头的悲痛,把情况说一下,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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