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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凡一觉从梦中醒来,看一下闹铃,已经十点了,上午十点。昨夜通宵的工作还没完成,如果再给他六七个小时,他说不定会把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也说不定会猝死。无论如何,他太累了,不得不躺下休息。
他双手枕在脑后,想着,如果我的大脑可以不停地工作,那我的人生会不会因此改写呢?但是,就连一岁小孩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样人会猝死。刘凡翻身起床,根本不需要换衣服,因为他就是穿着工作服睡觉的,就连房间也不是他自个儿的,那是为像他那样的科学家准备的休息室。刘凡稍微漱了漱口,又用水抹了一把脸,披上白大褂就出门了。
刘凡负责的项目是为大脑皮下的语言区建系并绘制表格,与他一起工作的还有袁啸和陈宇。刘凡来到实验室,看见袁啸依然在椅子上工作着。他在一台电脑前绘图。实验室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一台巨大的分析仪了。大脑内有140亿到160亿个脑细胞,人们按功能把它分为语言区,运动区,感觉区(大脑皮层)和组织区。尽管已经把大脑分为了四个区域,但要为大脑建系还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刘凡,袁啸,陈宇,这三人接过这个项目已经三年了,三人轮流工作,不舍昼夜地为每一个细胞建立坐标,还有其他一些琐碎的工作,但估计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完成。
刘凡是来接袁啸班的,而陈宇还在熟睡之中,估计还有四个小时就会醒来了。每个人都太累了,一天只能睡大概六个小时,全年无休。刘凡看着袁啸满眼的血丝,消瘦的脸庞,刘凡心中似乎被揪了一下,但还有什么办法呢?时代日新月异,机器人可以代替人们作业,计算机可以分析数据并演绎算法,人工智能可以代替人们思考,保证人们最基础的生活,但又有什么用?前几年一场病毒导致的机器暴动所造成的伤害依然让人记忆犹新。
那天,一种病毒侵入了总机房,先是导致了全球的停电和通信的瘫痪,过了不久,电力恢复了供应,不同的是,只有机器人恢复了电力。没有人指挥,却像是被人操纵,机器人们开始动了起来,一个个如同丧尸一般挥舞着手臂,抓住东西便像毛巾一样拧,像木板一样折。电线杆,垃圾桶,长凳,无论横竖,一个也逃不脱,机器人所过之处,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扭痕,断口。人群如同四散的羔羊,惊慌失措。那时候是深夜,不少人死在了自家的床上,更多的人逃到了街上,尖叫声充斥着整个夜晚,血污染了整个街道。机器人混入了人群,抓一个扭一个,抓两个折一双,有的人断了脖子,有的人断了胸椎,腰椎,更有人被两个机器人抓住,直接被扯成两段。
奔逃中的人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脚下有是不是踩到时候自己的同胞,还是自己同胞的一部分,完全不知道周围是血,还是铁。被血溅了一身,或是被一截残肢绊倒,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知道,要保持往前跑,不然下一个就是自己,可惜他们不知道,下一个拐角,也已是血雨腥风。
终于,天快亮的时候,抢救人员夺回了控制权,停止了一切,全世界的灯逐渐亮起,机器人也冻在原地,等待系统重启。人们终于放心地喘了口气,开始大口地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看看周围,已是惨不忍睹,祥和的街道已经变成了黑与红的世界。像是从血池里拉出来一样。人们惊恐地看着周围,远远地躲着那些“杀人魔”,那些日夜侍奉自己的机器人。就当在场所有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名保姆型机器人率先完成了重启,它望了望周围,用甜美的声线说道:“很高兴为您服务,先生,小姐!”在场所有人都尖叫了起来,最后全世界都尖叫了起来。
政府不得不管制所有的机器人,人类终于意识到,在所有的文明产物中,只有机器人,可以一边给人类放血,一边发出孩子一样银铃般的笑声。可是,管制了机器人之后,那些高强度的工作怎么办?那些精密仪器的操作怎么办?在为逝者唱挽歌的同时,人们开始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终于,一个疯子想到了一个偏方,那就是把人类自己变成机器人,可以感知不到疲倦,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初这个提议遭到了严厉的否决,但是人类还有的选吗?还有谁想体会一下那一个夜晚吗?与其丧命,不如自己变成不乏的机器人,关键是开始有人游说,支持这个提议,甚至有些人表示愿意献出自己来做实验。出于压力,政府同意试行这个提议,而刘凡,便是这个项目最初一批的科学家。
十八个小时,无数个十八个小时,无数次坐在分析仪旁的电脑屏幕前,刘凡越来越觉得这是在虚度光阴,浪费生命。现在,世人的头脑逐渐清醒,对于那一晚的恐惧所带来的狂热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又一轮的思考,我们真的需要变成机器人吗?为什么不研发一种可以在情感灰色地带适当取舍,并且贴近人类价值观的机器人呢?于是引发了新一轮思潮,刘凡所参与的项目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课题也渐渐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建系工作,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烂尾项目。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陈宇打开他休息室的房门走了出来,打着哈欠来到刘凡的背后,刘凡点完了最后一次鼠标,便让位了。陈宇并没有急着开始工作,只是默默地掏出一袋速溶咖啡,接了些热水泡起来,靠着桌边不经意地说:“我打算向总部申请一个‘活人脑’。”刘凡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带着惊讶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陈宇,而陈宇刚刚把杯子举到嘴边,也看着刘凡。刘凡转过头,对呀!活人脑!我怎么没想到?也是时候给项目一点突破了。“我明白了,我赞成。我会帮你想办法。”刘凡笑着说了一声,便阖上门出去了。
刘凡来到语言区实验室外,想找部电话用用。参加这个项目的人,由于保密的要求,是不准拥有私人手机的,实验室里虽然有一部座机,但是只用于各个分实验室之间的通信,没有办法直接联络到高层。不过还好,刘凡和项目总负责人的秘书季鸽是高中同学,联系簿上一直存着他的联系方式。刘凡想着,关于活人脑,他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刘凡走在外面的世界,想找家店或是找个人借部电话,于是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外面的世界,正在进入极端工业化。雾霾这种东西已是家常便饭,《巴黎协定》的文件也早已化为灰尘混入空气之中,被吸入肺里。街上能见度很低,偶尔看见几个人走过,可是无一例外都忽视了刘凡,怎么叫也不停下。八成是流浪汉吧,刘凡想,我还是去找家店吧。大部分人是待在家里的,办公在电脑上就可以完成,上学可以视频教学,至于吃饭购物之类,那就辛苦我们的送餐人员和快递员了,之前出门的时候刘凡不止一次看到过带着过滤嘴护目镜,开着面包车骑着小电驴的劳苦大众在大街上奔波。他们是为数不多还看得清这个世界的人了,其他人则在家里靠着空气过滤器过活,悠哉悠哉,这才是真正的足不出户的世界。与外面看不清的摩天大楼相比,实验室实在是显得矮小破烂,就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要知道三年前,人们还呼吁过把整个市中心作为研究基地,但现在,只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留了个“小仓库”当研究所。
也许,大多数人早已忘了三年前的机器人暴动,那些或死或残的人们也已经淡出了视野。是啊,现在人们在家里的日子舒服着呢,怎么会想到这个世界的前途呢?在这个人人为我的社会人们还不知道,工业集体化,商业无人化,农业正在变得萧条,以至于一直处在舆论浪尖的转基因粮食蔬菜和组织培养合成肉类占领了市场。只是商家一直瞒着而已。
但是刘凡没有心思过上舒服的生活,建系项目的资金越来越少,如果他们再不搞一些成绩出来,投资方将撤出所有资金,转投到空气净化器和新一代机器人的开发中。项目一旦破产,那刘凡他们就将无家可归,最后像流浪汉一样因肺癌或者饥饿而无助地死去。我可不想这样!刘凡想。很快,他看到了一家亮着灯的小店,便走了进去。
“店家,有电话不?”刘凡来到柜台。“有,一次一块。”店家眼睛盯着电视,看也不看他,叼着根烟说道,“往里面走。”刘凡从口袋里翻出两个五毛放到柜台上,“谢谢!”说罢,刘凡便径直往里面走去。果然,绕过货架,再转个弯就看见了。刘凡从内衬中掏出一本都已经烂了边的联系簿,一下就找到了季鸽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又是你?”电话一接通,对面便传来季鸽的声音,“又有什么麻烦事赶紧说,我还在打排位!”“诶哥等等,有要紧事!”刘凡本来还想寒暄几句,现在看来只好直奔主题了,“咱俩兄弟这么多年,我就直接说了。有没有办法帮我搞到一个活人脑?”。
“啊?”对面惊叫一声,然后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活人脑!你小子怕是胆子越来越肥了,这种要求也提得出来?”“不是不是,我说的活人脑不是连着身体的那种,我只要一个新鲜的,完整的就行了,那种没有受损的或者没有病变的就行!”刘凡赶紧解释。“这……”季鸽陷入了迟疑,“这难度怕不是有点大,是非常大!你让我去哪儿找这么个东西啊?”“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了嘛!”刘凡半开玩笑地说,“你当这么大官的秘书这么久,手里肯定有大把的人脉不是?你随便去拉个死刑犯之类的不就行了?”“哦……就你想的到是吧?你以为这是说说就可以拉到的?你想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替我进去啊!”季鸽有些不高兴了,刘凡赶紧说道:“得,你要能进去,那我就是主犯,我也逃不了!所以咱们得偷偷摸摸地把这事办了,我相信你的本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拜托了!”刘凡恳求道。
对面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在刘凡以为已经没有机会的时候,季鸽突然发出来声音,他说:“行吧,我答应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休想再找我帮忙!”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帮你去搞一个,我还刚好认识一所监狱的狱长。这件事有些冒险,你拿到之后低调一点,不要张扬,也不要和别人说。你我都要先避一阵风头,明白了吗?”我连忙答是:“明白明白,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喝个酒啊!”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刘凡从里面出来,看到店家还在看电视,于是打了个招呼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