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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那株原本并不起眼的植物开始枯萎的一瞬间,它就成为了Barry心中最喜欢的植物。其实那不过是在资源还算丰富的年代里,十分常见的滴水莲罢了。厚实的阔叶,粗糙的根茎,没有哪点能引起Barry的特别注意。可是就在它即将枯萎的那一刻,它好似住在了Barry心里很久。那种突然就要离去的感觉,拨动了Barry的心弦。Barry甚至将它想象成一个虚弱的美人,躺在池边微微喘息,一阵一阵,随着身子的起伏,稍不留神就会随风而去。
Barry甚至开始有些自责起来,不应该这么残忍地剥夺一个鲜活的,陪伴自己很久的生命。其实他也有些担心,下次能量核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丢失濒危植物,受到严厉的处罚。
曾经“光模量”转换器就在全频道通报了一个故意损害生物的人,至今Barry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胡因,跟伟大的“光模量”建设发动者胡克一个姓氏,尽管这种鼠辈应该不会跟伟人牵扯在一起,但是为了方便记忆,他还是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通报批评的那天,转换器发生前所未有的巨大波动。一般情况下这种巨大的偏差预示着重大事件的发生——在使用手册中曾经提到的重大事件,诸如暖房系统遭受破坏,太阳耀斑爆发,战争等。管理员曾一再强调这种事件的危害性以及灾难性,以至于Barry在入住初期整日惴惴难安。就在盯着转换器的数值变化手足无措时,暖房第一次迎来了访客——“巴然维修员”。
那是入住这么长时间以来,Barry第一次和真实的人有接触,所以表现得有些喜悦紧张,尽管这个真实的人被厚重的防护服所包裹,而且言语冰冷。维修员对他说,小事情,你做自己的事情好了。可他还是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圈。维修员不再安抚他的情绪,开始自顾自地进行维修工作。Barry认真地旁观了维修的全过程,竟然也学会了一些,无非是调整基本参数,并没有过于复杂。
“修好了。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维修员搬出来一盆绿植放进大棚里,便与Barry道别,并没有给他问询的机会。
当天下午,转换器通报批评“胡因破坏事件”,用了情节恶劣,危害严重等词汇,提请广大暖房居民注意,并要大家引以为戒,不要触犯条文规定。事实上,暖房居住的处罚条文并不多,一共就三条:“一、恶意破坏光模量转换器,导致其不能正常运转;二、恶意损坏暖房内其他设施,导致不可恢复性损伤;三、恶意破坏自己的身体机能,导致不能自理生活。”每一条似乎都在保护居住在暖房里的人。
Barry站在大棚门口,盯着那株枯萎的植物,想得有些出神,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胡因破坏事件”距离现在大概快五年了,说不上具体的时间,不是因为Barry记性差或者算术不好,而是在暖房里接触不到自然的昼夜更迭,他始终不能确信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在转换器出过几次故障以后,他更加不相信转换器所给出的时刻。他曾经尝试自己制作重力式机械计时器,可是却发现这种方式不能长久维持,尤其是在自己催眠醒来以后,误差就更大了。三维空间想要实现稳定的一维物质与时间流动,需要极度理想的状态,暖房目前还并不具备这样的环境条件。
Barry看着那片枯黄的叶子,越发觉得别扭,走过去将它折了下来,结束了它窒息的煎熬。转换器数值的最后几位数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很快又恢复稳定。看着电纸板上写着的连续方程——c/ct+d=0,暗自下定了决心。
其实很早以前,他对母亲留下的问题就有了答案,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意相信。大概是那盆刚刚还在窒息的绿植,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Barry决定,离开这个暖房,离开这个曾经给过庇护,也曾一直禁锢着他的地方。
他打开暖房内侧的铝制启动门,转换器便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警告.非常规操作,即将破坏环境封闭性能,联通外部危险环境。警告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