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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速炮的科研生命虽然结束了，但在其研究初期设计的概念型产品却仍有用武之地。这项代号为“鸢-V”的初代曲速炮，原本是用于验证曲速驱动炮弹这种设想的可能性，但由于其炮弹本身并不携带曲速引擎，而是仅由炮体提供能量进入曲速，结果在发射出膛之后，空间泡并未跟着移动，所以很快便滑出了曲速。
也就是说，这是一项理论层面的失败品，但也正因如此，这项技术并未被列入曲速炮的科研禁区。在与人类意识相连的新型曲速系统问世之后，科学家们对初代曲速炮进行改进，从而使其成为了一种可以检测单兵曲速操纵能力的试验机——也就是吴双面前的这台，并最终成为了航天员毕业考核的必考项目之一。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这种试验机内并没有装填炮弹，其负载只是由质量不同的、固定于炮管内部的模拟炮弹构成，并不具备真正的发射能力。
“0173号，准备就绪，可以进行意识连接。”
“收到。”
吴双深吸了一口气，只见其右侧的扶手上打开一道口子，内部露出一枚红色的按钮——这便是意动曲速系统的激活装置了。不知是出于安全性的考虑，还是仅仅想让这个过程显得更正式一点罢了，激活器至今仍采用物理“按钮”这种最原始的触发方式。
吴双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直接按下了按钮。
“嗡——”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电流穿过他的大脑。这一刻，一种极为晦涩的波动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世界仿佛变了一副模样，吴双的意识开始从全身收回，最终退回到大脑中央的天眼体内。也就在这一瞬间，他脑中的情感全部消失了，听觉、嗅觉、触觉、甚至视觉，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而深邃的黑暗空间。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描述：宁静…空灵…淡泊……仿佛整个宇宙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颇为的玄妙。
“呼——”
吴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浑身汗毛下意识竖了起来。在黑暗的视野中，他开始将意识集中于一点，只见在那一点上，隐隐间似乎有光芒开始汇聚。仿佛这空灵的宇宙中，突然多出了某种存在，正随着他的意念纷纷朝那里移动着。
这番状态，似乎持续了许久…在模糊的意识之中，吴双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滴。”
永无尽头的宁静中，突然一声轻响响起。吴双眼前的黑暗迅速退去，意动状态被打破，很快，那显示着银色炮管和广阔星空的画面再度出现在眼前。
“曲速一级，确认发射。”
听到这个声音，吴双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刚成功将一枚炮弹推入了曲速。一般来说，只要能做到这一步，这项测试就算是及格了，相较于那些只获得寥寥几分甚至零分的普通考生，这个成绩已经超越了他们太多。
不过，当然了，他的目标可不止于此……
……
“不错。”
房间之外，负责这一片考区的监考员突然自语道。
“嗯？”
他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带队老师和考生们敏锐地捕捉到了。后者立刻将视线投射了过去，但却并未见对方有任何的解释，终于有一名考生忍不住问道：“成功了？”
监考员没有回答，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监视眼镜中传来的影像，默默地点了点头。
“果然…”见到此状，带队老师和一众考生的眼中皆是闪过一抹惊讶。
“这么看，他应该是这片考区第一个通过的吧？”
“是啊……”
“这人的名字我好像记得，吴双…上次考试，十七班的第一名就是他吧？也难怪。”
“唉，可惜了…本来第一个通过测试的应该是我的，没想到让这家伙给抢了。”
“你？就算了吧，你最多通过一次就不错了。测试顺序也是按照名次排的，你这不知道排到多少名的家伙，还想跟人家比？”
“嘁。”
正当考生们议论间，其他的几处考区也逐渐开始躁动起来——看来，随着第一批转生人考生的进入，各班的第一名也依次在源操纵测试上取得了突破。一时间，考区内的气氛隐隐有些沸腾的迹象，监考老师不得不通过广播给出维持考场秩序的警告，这才将人群躁动的心压制了下来。
不过，尽管如此，在场的每个人心里，也都是纷纷地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起来。
……
房间中，吴双大喘了几口气，额头上似是有冷汗开始浮现。他看了眼视野右上角的神经负荷槽，只见那里的数值已经变为了“17”，同时绿色的边框也微微有些向橙黄色转变的趋势。显然，刚才的第一次发射，对于他的神经也是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事实上，这种情况其实已经算作不错。毕竟，虽然人类的意识在曲速引擎的发动过程中只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但这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要知道，那可是凭借人类自己的力量，将一整片空间生生地剥离出来啊！对于很多普通考生来说，仅仅是这一步，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如非拥有极高的悟性和强大的意动力，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即使是某些转生人考生，也不过只能勉强完成第一次发射罢了，之后，他们的神经负荷便会超出限度，再也无法承担另一次任务。
不过，以吴双目前的状态，显然还可以将这项测试继续进行下去。
“0173号，5分钟休息时间。请放松神经压力，准备进行第二次测试，注意：曲速能级将提升。”
……
“0173号，准备就绪，可以进行意识连接。”
“收到。”
第二次源操纵测试，相比于第一次，其曲速能级略微提高了一点，达到了1.1级——可别小看这一点，就是这0.1的增幅，整个曲速系统都需要调整到另一个功率档，同时，其所发射炮弹的空间固结效应也大幅度提升，而对操纵者神经负载能力的要求，也远不仅仅是简单的叠加。
经过了5分钟的休息，吴双的状态逐渐恢复，神经负荷槽的数值终于降到了“10”以下。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整个人再度打起精神，随后手指轻轻在激活器上按下。
对于之后的测试，他内心其实也是有些紧张。源操纵测试一共分为六次，每次能级会增加“0.1”，最终达到“1.5级”。在以往的多次模考中，他最多都只能完成前五次测试，但在毕业考核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测试中，他却侥幸完成了第六次，也因此成为了他们班的第一名。只是今天，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发挥出当时的水平…
……
“滴。”
“曲速1.1级，发射成功确认。”
……
“0173号，5分钟休息时间。请放松神经压力，准备进行第三次测试，注意：曲速能级将提升。”
“0173号，准备就绪，可以进行意识连接。”
……
“滴。”
“曲速1.2级，发射成功确认。”
……
“0173号，准备就绪，可以进行意识连接。”
“滴。”
“曲速1.3级，发射成功确认。”
……
“滴。”
“曲速1.4级，发射成功确认。”
……
“呃啊…”
安静的房间内，冷汗纷纷从吴双的额头上落下，把他的头发浸得湿透。吴双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一样，仿佛有一股极其狂暴的能量在自己的颅内乱窜，连勉强维持清醒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将意识凝聚起来了。
还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做不到了吗？
再这样下去的话，神经负荷要超出限值了。
“哼！”
吴双狠狠地一咬牙。明明…明明之前已经做到过了，现在再做一遍，有什么难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纷乱的意识中抽出一丝清醒，随后开始回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似乎是隐约昏迷了过去……
好吧…
不行就不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旋即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他竟是突然将全身放松下来，整片大脑也全部放空，任由那紊乱的意识，肆意地在自己头脑中飞窜开来！
“怦！怦！怦！”
血液涌上大脑，吴双的太阳穴怦怦直跳。然而，此时的他，却仿佛什么也感受不到。他的意识，仿佛已经与身体脱离，逐渐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还是昏过去了吗…
“滋——”
这是？
就在吴双脑中闪过最后一丝想法的时候，一种微妙的感应突然自虚无中出现。那感应只有一瞬间，但吴双及时将其捕捉了下来：这是什么……多么晦涩，似有似无，吴双的意识一凑过去，它就立刻窜开了。他只得继续追赶过去，但却始终无法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什么。
也就是在这种追逐中，吴双猛然意识到，他的意识，竟然没有彻底消失！
这是哪里？
他不知道。
这个地方…宁静…平滑…而又广阔。他的意识，在这空间中显得无比渺小，但却前所未有的自由；他的意识，不承担任何任务，也不依附于任何的神经回路；此时的他，如同一方自由的生灵，静静地漂浮在无尽的宇宙之中，像一团不发光的星云。
这种发现让他无比惊讶，于是，放弃了对那缥缈感应的追逐，思索片刻，开始尝试将意识往中心凝聚。
与此同时，那黑暗之中的光芒，再度出现了……
……。
“滴。”
“曲速1.5级，发射成功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