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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路太过漫长了,漫长到失去了它的真实性,或许我还在那片海滩匍匐前进时,我所构想的这片废墟只是一个具象的物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城市遗迹的场地。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枯燥又单调的靠在背后的废墟上,喉头蠕动,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我有些干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还是没有说出话。
现在的四周黑茫茫一片,我所能看到的只有在我面前呼啸而过的风,它们有着声音,一遍遍吹过构成了安静的喧嚣,现在仿佛伸手就能碰到这片风。
它从哪里来呢?
是远方吗?
它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打开我又一段胡思乱想,它可能也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从出生之地,绕遍全球,只为一个虚无的目标,一个自赋予的使命。
我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这个想法带来的异样感觉漫过全身,我便涌起一股股困意。
像往常一样,睡得理所应当,没有哪怕一点挣扎。
我想现在的我也有了一个给自己开脱的借口,我做过了,尽自己全力了。
重新爬上这个舱顶,已经第四天了,还剩,三天?
五脏六腑或许还在等待一个契机,一次性将我下个辈子要遭到的苦痛全让我体验一遍,我也做好了准备,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我更加无所畏惧呢?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那些没有呐喊寻找幸存者的幸存者都和我一样抱着这种想法。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成功,但我也不会那么做了。
现在,真的很累了。我躺在依旧坚硬依旧冰凉的舱顶,下方或许还有一个幸存者或者一具尸体。
也许那个幸存者还在对自己喃喃自语,挣扎着求生。
地球,是我的家乡,这一点没有错,我仍旧热爱它,也为它的灭亡而惋惜而痛心。
这也是我们来此的初衷吧,只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丧失了这个初衷,自暴自弃,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了。
我依然会向东方遥望,那是我来时的方向,也许就凭此一点足可以缅怀我那段已经过去的过去。
我在想,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非要做扑火的飞蛾。
我在为了什么而努力坚持着活下去?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一段已经注定的过去和未来。
这个星球的原生生命还在海洋深处的热泉口中孕育,而外来的生命体却将他们在中途截杀,让一个星球死去,我们在其上面重生,我们称之为人道,我们称之为英勇。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噩梦,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也许这么一段冗长的胡思乱想太过于草率或者有意拖累我的行动,但我很难想象一具没有心灵来驱动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说服我自己的心,我才可能一直往前走,真正的无所畏惧。
来时的路上,经历了很多,这场狂沙暴是我最难以想象的考验,的确,它打击了我的信心。
但这一路上我也同样只是强行支撑着,我的内心还是倾向于倒在地上一睡不醒。
而身体却努力着继续向前,这具从内部开始溃烂的身体,能做的只有向前吗?
或许我该遵从自己的内心了,那么多人可能还活着,就一定会有人帮我完成这项任务,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执着,那也是我的执着。
现在的我脑袋里谱成一个乐曲,杂乱无章,喧嚣中,我竟然睡着了。
这一梦便没再有任何波折,我该描述一下我的梦境了,我在这里的大多次睡眠都不会做梦的。
梦中,我站在一片空白中,就是很多电影都会有的那样一个场景,用来表现人物内心的挣扎。
可我的梦中,我只是衣衫整洁的走在这样空白的一切上,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痛楚,我也没有任何抗拒,就这么一直朝更前方的空白走去。
这样的梦很平缓,当我醒来时依旧延续了这种平缓。我坐起来,阳光很费力的透过厚厚的云层,沉闷的风携卷起一股热意。
突然天空中一道闪光出现,之后伴随着隆隆的雷声,我抬头疲倦的看向那片深邃可怖的天空。
眼前的一切比起夜里清楚了太多,那断掉一截的主舱,在断面处还冒出幽蓝色的灯光,它抬升起的沙土全都落在了周围的废墟上,仿佛被沙漠掩埋了一般。
海洋也不再蔚蓝,而是闪烁着微微泛白的光,像将死的鱼。
周围的一切都悲惨至极,就连我本人也是一样,熟睡了多长时间我并不清楚,只是那更加浓重的饥饿和干咳逼迫着其他脏器起义,整个腹部一阵绞痛。
我蜷缩着身子,躺在舱顶,翻来覆去变换姿势,用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躺了许久才平复这场暴动。
而期间,雷声已经在天空中滚过了无数次,有一只巨兽即将踏破云层出现,我对自己这么说。
在挣扎着抵抗腹部疼痛时,我曾有过一段时间干脆伸展开四肢,任由它翻天覆地,让疼痛感无比自由地在浑身游走,逼近我的大脑时,我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从最开始的倔强到现在的顺从,也许只是一个慢慢展现自我的过程。
在任由死亡感滚动时,我清楚且深刻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变换,那雷声不再沉闷而是激昂,那天空不再是漆黑阴森而是灿若天堂,我甚至笑了,伸出手,去捕捉一点云的痕迹,去拨开一片云层,来看清背后的世界,那个世界无比神圣美好。
我的身体与舱室融为一体,在天空最东边阳光照射出来,晨光为大海镀上了金色,为我镀上了肃穆。
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的女儿仿佛插上翅膀呼唤我,我的身体也无比的轻盈,泛着泪光,冲天空飞去。
直到又一声凄厉的雷声炸开,我才猛然落地,猛然惊醒,这难以忍受的剧痛终究让我回归了现实,没有人能够与疼痛对抗,没有人能说服肢体死去。。
在恍惚之间,天空晴朗了,并不是真正的晴朗,而是一种道路的铺就已经告成了。
我并不情愿的走在这条路上,我对自己说,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就要真实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