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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围着这个主舱转了一段时间,实在看不见它的入口在哪里。现在主舱的高足有两百多米,在它下面站着,我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卑微,但我深知即使这样的高度也绝非它的全部,它还有一大部分都被深埋在地面之下。这种现况让我十分沮丧,才号召来的动力灰飞烟散,因为它的入口极有可能在几十层楼高的半空,或者在地下的深处。
我仍然不死心地抚摸着外壁,在它周围转圈。我看到那上面一圈圈红色的灯还在闪烁,甚至发出电流的声音,乘着这种气氛,我不禁可笑自己翻过那些几十米高的残骸时的自豪,此刻在这里如此渺小。
到了这时,我才有了想起了还有高度这一回事,我原本以为这颗行星的的满月海潮也不算十分可怕,直到现在我发现这个废墟离地应该有几十米甚至几百米,我这才被深深震撼,天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手,将海潮引向几百米高的空中,挥洒出波澜壮阔。
从我醒来开始,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攀上了如此的高度,尽管我曾以为自己跑出去这个废墟时看到的一切就是一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一切的倾羡之情在我转了一圈之后杂糅伤痛吞入腹中。
突然,我呕吐出了一大滩胃液,混合着几棵蔬菜叶子和几块卤肉,食道也传来撕裂的感觉。就像连锁反应一样,我几乎就又要倒下,肺部被一阵猛烈挤压,被压缩到胸腔最深处。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慢慢站起来,将身体的重量依托在一旁的废墟上,并缓缓蜷缩成一团。眼睛睁开后又被闭合,泪水流出划过脸颊,这个本来充满力量的躯壳,如今却像风中残烛。
我试图乐观起来,试图告诉自己,卵库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再竭尽全力一次就好了。可是身体已经和我的灵魂脱离,我的灵魂飞的足够高,但身体的羸弱已经不能听从灵魂的差遣。
倘若灵魂真的飞出那么高也很好,在这片银河中寻找自己的归宿,那身躯就像茧一样,酝酿了一个更加蓬勃的新生命,把自己生命意义延伸至永恒。
也许永恒才是我的归宿,我已经在这里独自跋涉了三天,饥饿、干渴、孤独和病痛如影随形,无数次的给自己以希望,用这些来让我获得又一次力量的爆发,就像我曾说的,这些超负荷运转的力量,终究会摧毁我的身体。
那一天已经到来了,就是现在。徒劳我的大脑发出多少次站起来的指令,它也还是一直向下坠,直到我坐到地面上时它仍然在坠落。刚才大步迈到这里的我像几十年前顽童时期的自己,如今我真的变成了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临死之前,我有些遗憾,在这颗星球上我还没有真正领略过真正的风光,只是在两次海潮之中我才恍惚瞥见了这死亡表象下的澎湃,那绵延、趋向巅峰的坡势是被两岸的海潮所侵蚀,如果能站到那个山脊那个巅峰,我将能伸手触碰到那轮巨大的圆月,左手唤潮涌动,右手引浪不绝。
除了哭,我还能做的就是笑,泪水不断流下,我却开始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已经被摩擦漏出了千百个破洞,让那些神经在风中随意连接。
这一切思想的漂流、凌乱的狂舞终于停下。身体和灵魂又一次缝合,这二者才是最完美的搭配,碰撞就有火花。吃力着,站了起来。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竟然让我的大脑变得分外清醒。
睁开眼时,面前的成山废墟被高悬于天之上的太阳映衬出了更加的壮观。原来我曾经在这里披荆斩棘过。
光明顺着眼睛蔓延至全身,又一次死而复生,就当做神给予我的礼物吧。
我在庆幸自己又一次复生之余,也为命运多舛而悲叹。现在我只希望,在另一个可能性宇宙里,人类能得以善终。
我摇晃大脑,刚才的一番痛彻心扉变得有些可笑,嘴角勾起一丝痕迹,我又伸手去摸那主舱外壁的沟痕,顺着纹理走向,我向上看去,在模糊之后又一次清晰,聚焦到了那纹路的终点处。
我四下看去,寻找一个突破口,能够助我爬上那大概一百多米处的入口。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旁边一个凸起的舱室,爬上它还算容易,只不过要克服一下身体因剧烈运动而带来的不适,肠胃里又一阵绞痛,几乎就再次吐出来。
当我费力爬到这个舱室顶部时,我用一如既往的方式趴在上面,大口喘气,但不一会儿就逼着自己放慢了频率。让身体渐渐平复以后,我才站了起来,这时眼前又被遮上了黑布,当黑布撤走,我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用余光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我有些惊讶,转过头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即使那天我看见了大量的尸体在水中漂浮,我也没有现在这么痛苦难过。
刚刚那些身体内部的崩溃让我渴望一个拥抱,安慰我破碎的心灵,阻止一切的再一次恶化。
我走过去,蹲下身,他面朝舱顶俯卧,就在他的头下是一个被打开的线路板,他手里握着粗糙的自制工具,正努力去修复一个什么故障。我推测他也在这里被困了够长时间,也在舱顶上看着同伴的尸体浮起却无可奈何,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坚定信念活下去,完成使命,却最终倒在这里。
他虔诚的将头埋入了那错综复杂的电线之间,身体仍然朝向东方,像一个巨大的指路标,指向地球。
没再做过多停留,将他的尸体面朝天空摆好,拿走了他用力攥住的工具,把那个线路板的盖子盖好,枕在他的头下,已经冰凉的尸体仍然炽热着。
我以为我在这里就能轻松爬上主舱的外壁,却没有想到这里与那里仍然有着很大距离,如果现在的我处于全盛时期,那么这仅仅是一个助跑的问题。而现在我只能跪在舱顶,低头一声不语。
绝望并没有像阴霾那样弥漫太久,我的意识里已经有了对死亡的无视,再如何也要去做,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执念。我又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被我重复了上千回,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仍然值得骄傲。。
不顾身体肌肉的萎靡不振,不顾关节处生硬的摩擦,我用一种奇怪的跑步姿势缓缓加速,在脱离舱顶的一刹那,纵身跃起,风划过身体,指尖就要触摸到外壁,然而一切没有那么顺利,我从半空坠落,砸向地面布满大量凸起的废墟之中,身后那个伤口被扎开,感觉到流出了大量鲜血,强烈的痛感使我昏厥,这一次一定是死亡。
可当我再次睁眼是我发现,我还在那个舱顶,原来我刚刚站起来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迷,因为当我睁开眼时,天边已经落日,这样的景色好美,余晖穿过几片厚厚的云层,再到薄些的云层散开,使整片天空沉浸在橙黄色的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