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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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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有觉得蔬菜有这么好吃,至少从未觉得生吃蔬菜会这么好吃。其实我到现在才明白,活着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一顿饕餮盛宴过后,我满足地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真正的笑容和笑声。靠在墙上,歪斜着头,闭上眼睛,打算坐在水里睡上一觉。我将捧着的那个箱子放到地上。虽然比不上在那张床上睡得舒服,但是也足以安慰我这颗心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那些记忆。
  带着一种暂时的满足我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能安然入睡是不是很好笑?
  那些记忆果然如约而至,我们彼此像老朋友一般。它这次来归还我最后的记忆,经历很多次记忆的闪回,这一次再没表现的太差,一惊一乍。不过那些真实的悲伤仍然令我沮丧。我现在开始放眼全部宇宙,希望能在另一个可能性宇宙里人类得以善终。
  在我背靠着那扇门低头落泪时,我听见飞船划过大气层的声音,感受到渐渐升温的空气。这扇门是此时最凉爽的地方。飞船各个舱室被解散,主舱室率先坠落,其他舱室也如烟花一般四散落下,在被撕扯出的碎片的碰撞间,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花迸溅出来,我跟随主舱下落,但我遇上了麻烦,一个碎片冲向了我,而我抱着最后的希望,紧紧抓住了地板的裂隙,尽管我已经快要脱手离开主舱并向更远的地方飞去,但我还是坚持到了离地面最近的地方才松开了手。后背的那个伤口就是我被那个碎片个划开的,随着记忆一同恢复的就是那时的痛感,这很像你没有打麻药就去做阑尾切除手术,剖开你的皮肤,露出鲜红的血与肉,甚至还能看见隐约的神经。
  在记忆结束以后我并没有醒来,而是进入了另一个梦。我站了起来,身上毫发无伤,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巨树成森,各色叶子和果子还有盛开的花在风吹过后哗哗作响,呈现出一股五彩缤纷的浪。藤蔓连接着每棵树,从树梢垂下到树根,再从树根延伸到不远处的海边。
  海边一层层潮水浮上来又退下去,在白色的印记交替间,一只只贝壳被留在这里,甚至还有几只我不认识的类似于螃蟹的动物在极速的爬来爬去。
  我抬头看向远处的海,蔚蓝色的大海里激荡着碧色的波,我嗅到一丝丝咸味和腥味,那是海洋动物展现出的勃勃生机。在那波浪间,一条银色海豚冲出水面,发出欢快的咯咯声,从那里向四周看,向更远处看,一望无际全部都是这样安恬的景色,阳光从高空垂落,透过云隙,感召这无尽的自由。
  我陶醉在这我似曾相识的美景中,那些树和藤蔓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品种,这些银色海豚也和真正的海豚大同小异,而远处在紧挨着水面游动的鱼群也以我前所未见额姿势游动。我转过身,除了森林还是森林,我转动着身子,这里的海岸线延伸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尽头,而在这些地方,也全部都是森林。
  我跑向身后的森林,想要穿过这里,而当我一进去,我就发现再也不可能出去了。金红色的甲壳虫互相武斗,绿色的有着奇异冠顶的鸟儿在啼鸣,一只只微胖的蜜蜂在树上花儿间飞来飞去,树根被藤蔓盘绕的空隙里长出许多颜色的蘑菇,而且形态各异。这样一副奇景却在我一直跋涉的路上变成了梦魇,我被困在这里,无处可去,当我奋力挣扎着,从茂密的森林里挤出去时,身上已经被黑色荆棘扎得遍体鳞伤。
  我倒在树与树之间,无力前进,突然前方的一切都明亮起来,我听见人类的呼喊。抬起头,睁开眼,这片森林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绵绵的火海,那些呼喊是绝望的悲鸣,一个个人的影子被烈火吞噬为灰烬,他们扭曲着身形坠落到那恶魔的嘴里。
  我所站在的地方事唯一没有被火焰侵蚀的地方,正如我之前看到的无尽的海或者无尽的森林一样,这火海也是无尽的,一直冲到天上,蒸发掉所有的云,那太阳此刻正高悬于我的头顶,抬头所见之处全部都是它。我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日冕,赤红色的表面喷薄爆炸着,我能听到它的咆哮,大地的滋滋声为它和鸣。果真我触碰到了它,下一秒我也被蒸腾殆尽,而在最后一刹那,我亲眼见证了,地球的回归,它回归到了一直养护它的太阳里,投身于太阳的怀抱,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感受弥留的温暖与满足。
  当死亡变成定期,那么它就被赋予了意义。在那一刻到来时,所有人都只会笑着迎接,那属于我们共同的宿命。
  人类将逃亡到何时?不过只要还有一颗白矮星存在,只有还有一个黑洞存在,我们就仍然能够活下去,向宇宙呐喊出我们的坚强。
  我醒来了,这一次睡得很舒服,以至于我不舍睁眼。可我还是努力站了起来,力量已经重新冲荡在我的身躯里。可仍然无法抵消五脏俱焚的苦痛,那些永久的伤痕依旧不会消失。
  在其他的箱子里又翻了翻,拿走了几罐蔬菜罐头,我也幸运的找到了两个卤肉罐头。当我真正站了起来而不是佝偻着身子的时候,我看见角落里被箱子掩埋的一具尸体。
  他们的死令我无比痛心,那么多人也没有逃得过死亡的魔爪,就连躺在这里的他,吃了那么多食物,也仍然死去。
  我摇了摇头,猫着腰走了出去,刚刚站在空气里,我甚至有些昏厥,那一轮月亮幽幽的注视着我,而我也冲它礼貌地回以微笑。
  身子仍然在打着哆嗦,看到那远处的卵库,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这点路程,跑到那里,也就几十分钟。。
  夜色的气息竟然这么浓烈,月亮引动的潮水已经漫过我的大腿,我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水,扑倒脸上,沁人心脾。同时我也张开嘴,品尝了一下这里的海水,除了微微的咸涩以外,还是很可口的。
  我笑了,很痛快的发出了笑声,牵动着肌肉一阵阵疼痛,脏器也在颤动中扰动神经。天生的痞性,让我又一次在与死亡作对里感受到了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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