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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香气袅袅,孛尼新培育的奇花含芳吐蕊,给这清冷的宫里凭添几分春色,也压制了几分药味。
“娘娘,安阳郡主求见。”
兰芷柔声禀报,偷眼瞧榻尾正喂太后喝药的容嬷嬷,下意识拨弄了下腰间挂着的香囊。
“安阳来了?可有什么急事?”
太后懒洋洋倚在贵妃榻上,有气无力道:
“哀家身子不爽利,懒怠见人,叫她回了吧。”
“是。”
兰芷恭顺退下,留下幽幽暗香。
容嬷嬷拿出一个小瓷瓶,扒开盖子先给自己嗅了嗅,又凑到太后鼻下如法炮制。
太后眼底水雾稍散,也吸了口后,摆摆手,示意无事。
这瓶子里装的是李青夏留下的几滴血,说是她从小在听雨楼里接受非人训练,试过好多药,血里头也存着药毒;
她特意留下几滴毒血给她们防身,同时也有缓解迷烟之类的香气的作用。
那小姑娘走的时候,看出来不少猫腻,不过为免打草惊蛇,才叫她们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安阳怎的来了?”
太后对这个没比自己小几岁的侄女,还念着几分香火情。
当年安阳执意要嫁给其貌不扬家世不显的闫四,家里头是不赞成的。
最后求到她这里,她便向先帝讨了恩典,提拔了闫四,封了安阳一个郡主,娘家便也没了意见。
只这些年瞧着,这两夫妻看着憨厚,却是会钻营的,往她这跑得勤不说,还在皇帝那里得了脸面,跟她儿子靖王关系也亲昵,太子那边也挺热乎的,倒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就是不太会养孩子。
太后懒懒转过念头,随口吩咐道:
“给备份厚点的礼吧,怎么说也来了一趟,不好叫她空手回。”
容嬷嬷应声是,走到外间吩咐芍药去办。
“这不年不节的,她怎么来了。”
容嬷嬷回转,太后还在寻思这茬。
到了她如今这个地步,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些,不想见人尽可以推了。
“听说李姑娘跟闫家有些交情,李姑娘随同王爷进京之前,便住在将军府。怕是担心李姑娘会吃亏,赶着来说情的?”
容嬷嬷将碗里凉了的药倒进恭桶,屋内药味更重。
太后听她提起李青夏,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那丫头跟睿儿有缘,小两口耍花腔闹着玩呢。”
容嬷嬷给她扶了扶腰后垫着的靠枕,眼底也浮现笑意。
“王爷有姑娘陪着,您也能放心。”
“是啊。”太后感慨。“谁料到她有那般本事,多亏了她。”
“吉人自有天相。”容嬷嬷也赞不绝口。“难得的是跟您贴心。”
太后满眼是笑,问:
“赐婚的旨意送去了?”
容嬷嬷端出针线笸箩来,不用看就穿好了针。
“挑着吉时去的,误不了事,您再耐心等等。”
太后见她捡起块大红绸缎来绣,感兴趣地问:
“你这是要帮她绣嫁妆?”
容嬷嬷摇头。
“我得算是正经的婆家这头的人,绣嫁妆的活计轮不到我。我这是给咱们小世子做小衣裳哪。”
太后眼睛一亮,本就微薄的病弱之态去了捌九分。
“要做个什么花样的?”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去靖王府传旨的大太监回来,详细禀报了经过。
“什么?耶律放去靖王府要凶手?”
太后清丽的眉眼一片寒意,当即就要发作。
大太监忙又禀道:
“娘娘莫急,王爷与王妃无事。”
太后余怒未消,眸色凛冽。
“那耶律放被称作北地第一高手,便是宝盛加上满府护卫,也难撄其锋吧?”
容嬷嬷欲言又止,想提醒太后,靖王府上还有个名气比北地第一人更大的天下第一杀!
大太监面色古怪,如实回禀。
“宝盛确实与之交过手,可后来那耶律放不知为何突地放弃抵抗,束手就缚。并且……”
他觑着太后的脸色,没敢继续往下说。
“吞吞吐吐做甚!还不快说?”
太后拍了下榻,大太监赶忙把腰弯得更低。
“那耶律放嚷嚷着要见王妃,还喊了句圣女,后来被王爷轰出去了。”
“他还不死心,嚷着叫王妃跟他回鸿胪寺,陪孛尼公主夜游,说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去就是抗旨。”
太后秀眉微蹙,勃然作色:
“岂有此理!”
“娘娘息怒。”容嬷嬷忙劝,边给她捋背心边使个眼色。“您千万保重凤体。”
太后立即抬手抚上额头,娇弱无依地靠回抱枕上。
“听说母后身体抱恙,可曾唤太医来瞧过?”
皇帝大踏步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怯懦未来得及通禀的兰芷。
容嬷嬷理理太后额头的湿帕子,默默朝皇上微微屈膝,退到一旁。
“哀家无碍。大概是晚上多吃了杯酒,又吹了风,着凉了,躺躺就好。皇帝不必担心。”
皇帝仔细打量她的脸色,满意地勾起嘴角,回头吩咐兰芷:
“你们夜里好好伺候,不得有失。”
兰芷战战兢兢应是。
皇帝又跟太后不阴不阳地闲扯两句,托口要批折子,扭头走了,倒是之后又派人送了些药材来,面上还算过得去。
太后扫一眼兰芷腰上挂着的香囊,胸闷地拿帕子掩掩口鼻。
那帕子是擦过李青夏手指伤口的,也沾了她的血,深嗅两口真的觉得好受了些。
容嬷嬷赶紧将人支出去煎药了。
“这个兰芷……”
怕是真有问题。
她们慈宁宫里头的大宫女,何至于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如此惶恐?不合常理。
太后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眼中并无波动。
嬷嬷老了,心也软了。
可这吃人的宫里,心软会送命!
“夜了,你也别做针线了,伤眼睛。”
太后曼声嘱咐,目光投向窗外。
“起风了。也不知道青夏那孩子出去玩,记不记得添件衣裳。”
容嬷嬷想起她身边那位神出鬼没的大高手,笑着劝一句:
“您放心吧,身边人会尽心伺候的。”
她也不低头看,手里针线长了眼似的一针挨一针地扎,不大会儿工夫就绣了小半片莲叶。
太后笑叹口气,往上拉了拉毯子。
“她是个好孩子,我只是担心她对上那孛尼公主会吃亏。”
容嬷嬷也笑。。
“那不能够!您忘记王妃那一身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