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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籌儿故意走得很慢，不住地弯腰地咳嗽。但是面板上任务数值没有多少增加人头，看样子因为任真刚才的发言，摄影棚里的导师选手工作人员几乎全都知道自己病了。
他走到夹道里面，靠在墙边喘口气，直到背后已经传来了张新蕾的歌声，才开口问道：“小七，再来个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你做任务之后，身体状况的变化我们证实了一个之前的猜想。进行修正任务的人会受到不可逆的永久损害。”
果然如此！胡籌儿吐糟说：“那鬼修正会短命就不用说得那么学科化了。那黑洞总不能是诺贝尔和福岛吧。我还能再活个几天？”
“好消息是，永久损害比原先预想的要小，身体使用时间没有明显损耗。”
如果自己真的个只剩几天命的短命种，9527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闭麦，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做那鬼任务短命了十几年，那它最优的方案是提都不提。这么一惊一乍，是想要摧毁我的情绪，好让我做出不理智的判断？这种谈判手段在之前的职业生涯里面也不算少见，他干脆直接试探对方的底线：“能不能告诉我这具身体原本到底能用多久？现在又能用多久，这身体总不是像多利羊那样早衰的吧。”
“故意制造端粒体的损耗来控制寿命长度？没想到你居然有皱纹控这么特别的爱好。可惜这种特殊调制需要增加大笔费用，你现在这具身体正常使用年限应该是80.32个地球自然年。这次修正之后预计为80.14个地球自然年。”
还有零有整的，如果这不是刻意骗他，拿回五官之后，可以找个地方苟上80年了？虽然要重新接受自己的社会定位，但是凭着5年的先知，混个几十亿办两家公司实业搞一家金融搞一家不算太难吧。
一开始畅想未来，一种莫名的悲伤就从心底涌上来。
这几天的几个小动作的调查结果毫无疑问地告诉他，这个宇宙存在着另一个以胡君夷身份生存的个体，所以无论和9527合作的最后结果如何，真的回不去了……
穿越五天，他一次也没敢去查找‘自己’和家人的信息，一分是的确太忙；二分是工作优先的习惯所然；三分是出自对9527和它幕后黑手的警惕，占了四分却是深深知道，自己恐怕偷偷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这里他自嘲地说：“看样子再活一辈子，我也是个怂货。”
既然人生已经被彻底斩断，继续花尽心思勾心斗角又有什么意义，他一瞬间变得意气萧索，“再来个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修正任务进行中和当前的阶段任务发生冲突，造成了意外的后果。”
这对自己来说可能很糟，但是对9527来说算不了什么坏消息。既然它肯定一门心思都在这个“时空修正”上面，肯定不会将一个水鬼身上区区一两只鼻子眼睛放在心上，想到这里他哂笑道：“那最多是任务失败，拿不到奖励而已。而且我现在不是已经有嘴了么？”
“这正是下一个好消息，你时空修正力在修正过程中给你预支了阶段任务的报酬。这也是造成任务冲突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怪不得嘴巴忽然冒出来了。但是这个消息肯定跟上一个一样，对9527来说是根本无关痛痒。换而言之……胡籌儿冷笑一声，戳破窗户纸说：“你这丧事喜办的味道也太重了，刚才还说不要搞公司那一套套。我们就别玩这个猜谜游戏了。现在的摊子到底有多烂，都说出来吧。”
“好吧，说重点，你一定要达成阶段任务的目标，不然会有很可怕的反作用。”
“最多是我车毁人亡而已，反作用有涉及不到你，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9527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回话：“行吧，干过湿活，你也算是自己人了。下面的话我只负责说，能理解多少看你自己。你知道相对论么？”
“你知道安利么？我连傅里叶展开都没学好，别说黎曼几何了，直接跳到结论部分吧。”
这个问题让9527前所未有地叹了口气：“你的嘴巴恢复，是因为时空修正力被你引发的缘故，在这个分支上展开了。这恢复了你的部分实体概念，但是也就挤占了阶段任务的实现路径；两个任务如果都成功，那么皆大欢喜；如果阶段任务失败，会让后置观测者的现实维度的分支产生扰动，让平展时空修正力会重新蜷缩，并暴力寻找另一个出口。”
不明觉厉，但是不妨碍他直接问结果。“会发生什么情况？”
“结果大概率是你的头会整个消失，小概率是又一张嘴巴会出现在你身体的躯干位置，极小概率你的脸会变得完整。”
“极小概率是多小？”
“略大于地球连续十日被毁灭恐龙级别的大型彗星撞上。”
原来如此，不用问这群二把刀的拉稀摆带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胡籌儿挖苦道：“100年之后出现了什么巨大变故，总不是也是要被大型彗星连续撞上十次，搞得你们要用这么不靠谱的办法来改变历史。”
“具体的事情不能说，只是你猜对了，我们真的需要改变过去。不然地球的遭遇不会比撞上十次好太多。”
“100年过去人类还没离开地球迈向星辰大海？这也太挫了吧。何况我活不到100年后，老话不是说，我死之后那怕洪水滔天？”
“就算死后与你无关，但是在活着的人，多少会想到自己的祖先，也多少会想起自己的后代吧。你现在的努力，可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9527的语速降下来了，第一次作出坦诚的恳求。“一想到这样，你会不会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哈？我跟你谈责任，你跟我谈利害？我跟你谈利害，你跟我又谈感情，这种厚颜无耻当真让人佩服佩服。”
“他们中也会包括任真的孩子，杨娜娜的孩子，以及……”
知道9527要提的是什么，胡籌儿赶紧截住“停停停！”他做出放松了戒备的样子，叹息道，“你这个卖惨挺文艺的，比起100年前的同事好多了。不过我很奇怪，改变过去在增熵宇宙中是不可能的吧。”
“你确定自己处于一个增熵宇宙？”
这话的确不可反驳，他又转移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抓丁之后直接卖惨不好？非要装成游戏来忽悠人。”
“这可是超算以“100年前的人最容易心理接受的形式”计算出来得出的最佳方案，你的第一反应不也是跟模型很符合么？而且任务系统不好么？明白指向玩家的行为，标记合理的报酬，只要遵守合约，大家都不尴尬。”
胡籌儿心里明白，这种程度的相互交底，在短时间内已经是极限了。他回报一点示好：“如果不是知道任真那队友没出事，我可不敢跟你谈这些。我读得书少，你不要骗我。你背后到底是谁，会不会完工之后卸磨杀驴。”
“虽然我真的受雇于有钱鹅，但次行动真的不是个单纯的公司化运作的盈利项目，预算不会紧张到要回收那张驴皮。”
政府项目哪个不是比公司项目坑爹百倍，胡籌儿心里冷笑，还是做出积极反应：“且不管你盈不盈利，接下只要你好好收买我，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怎样收买才能让你满意？”9527这次没有回避。
“你那一千万完全可以留下的。”
“那不是怕你拿了钱逃跑么？”
到底是大公司，连找的借口都一点不蠢。趁这个空档，胡籌儿回头抬头看了看舞台上面的黑洞，大小只有当初第一眼看到的一半左右，部分被遮蔽的吊灯已经重新出现在视野。他略一沉吟问：“现在会场里面不知道我生病的主要是什么人，他们聚集在哪里？”
“安保人员接近四十个，大厅的安保监控室集中了十一个，其他分散在各个位置。没看节目的选管和幕后人员，大概有五十多人，它们集中在后台。”
“只有这点数量？不会整个会场，选手加上工作人员，人数加起来也没有250人吧。”
“如果这边的数据没有大错，加上会场外的保安，刚刚超过300人。”
“那我岂不是要举个高音喇叭，环绕一场高声欢呼才能完成任务？”
9527明显语塞，他解释道：“相信我，虽然跑环任务也是时空修正力自动生成，但是它不会有目的地坑你。”
“是啊，除了没事整点任务让我生吞大刺猬，胸口碎大石，翻滚钉板床之外。”他扶着墙向待机室走去，口里问道，“早上来照相的摄影师是不是还没走，这些外部人员聚集在哪里？”
“在大厅旁边的会议室，他们是禁止进入录影棚的。”
“这栋建筑的平面图和那些人的位置给我显示一下。”
看着胡籌儿满怀信心的样子，9527奇怪地问道：“你有把握一次让一百多人知道你病了？”
“光是让人‘知道’是不够的，得让人议论，有议论才有传播。”装病这个任务的关键他已经想好了，“现在流媒体很发达。找准传播源，250个人知道很简单。”
“原来如此。”9527瞬间领悟了胡籌儿的谋算。“友情提醒一下，你已经很跳了，这么弄杨娜娜肯定会火冒三丈。”
“所以就算是卖惨，也要找个高级点的方法！不能让视频鹅的人心生怀疑。”胡籌儿面不改色地改变了话题，“体力药丸是实体，你只能送到自动贩卖机吧，最近的送货地点在哪里？”
9527的回答又回复了最初的波澜不惊：“能使用的贩卖机有两个，一个在舞台后台过道的上面。另一个就在的大厅里面。”
“明白了，把要送的货物，全部投递到大厅吧。这次行动只有一次机会，不能一气呵成，就真的只能祈求地球被连撞十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