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争渡

　　白玉击响巨鼓，面对整个演武场，便盘坐于地，似若寻常。
　　然而演武场上，却截然相反，弟子们热情高涨，人声鼎沸。
　　人群中，不少弟子，磨搓手指，跃跃欲试。不仅仅是几个同样达到化境巅峰的弟子，多张初入化境的稚嫩面孔，亦面色希冀，眸子中散发着非同寻常的神色。
　　大道在前，谁敢无争，谁愿无争。
　　弱者坐待时机，强者创造未来。
　　随说这条路，是属于几位巅峰弟子的，但在场之人，谁甘弱与他人。他们缺少的只是时间的积淀而已。
　　三十三层阶梯，那是他们前行路上的拦路虎，绊脚石。只有他们坚持走上这条路，终究会遇到的。登梯之难，早已在弟子间传遍。
　　平日想要一试，都无机会。这道天梯，被视为宗门神圣之地，不得亵渎。便是长老都不会轻易逾越，何况他们这群普通弟子。今日借着破镜之战的开启，方才有机会一试。
　　如今，只等人群中隐藏的巅峰弟子们出动，他们便随波而行，巨浪涛涛。
　　便是失败，又有何妨。
　　失败了大不了再来，还有明年，甚至后年。
　　今日，他们不是主角，仅仅只为登梯。
　　人群中，全必功之流，化境巅峰弟子，除石阶之上已经登顶的白玉，共八人。
　　其他弟子能败，他们不能。
　　大道朝天，一往无边。
　　一步慢，步步慢。稍有迟疑，便可能落后他人，甚至失去造化。
　　“动了！动了！游师兄动了”有弟子大喊道，那是天才弟子游青云的坚定支持者。游青云不同于白玉，早已扬名于造化院多年，是处于明面上的天才弟子，多年来便一直呼声极高。是造化院三位人气最高的弟子之一，上一届破镜之战亦登上天梯，不弱于同辈师兄们，只不过并未参与后续之战，不然可能早已入了神话院。
　　另外两位便是人群中，争相而来，不落于人的蓝震和唐浩。
　　蓝震，面色冷酷，瞳光坚毅，速度之快不弱于同行的游青云。而身后则跟着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蓝婷婷。
　　那是一个美貌比实力更让人惊叹的花季少女。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轻咬红唇，带着一股倔强，不愿慢于其兄长半步。
　　便是白玉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微微动容。如此容颜，便是外界也不多见啊，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唐浩，皮肤黑的发亮，单薄的衣衫完全掩盖不住那发达的四肢肌肉，一身蛮力惊人。身材魁梧，背阔胸宽，立于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异常突出。这个大个子在人群中亦呼声极高，喊叫声不绝于耳。
　　而蓝婷婷是女弟子中唯一的出众者，不仅仅有其颜值，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要知道数百弟子，真正冒头的，却只有这仅仅八九人，蓝婷婷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位数不多的几个女子屋舍，不约而同地喊着她的名字。
　　而蓝婷婷左右两旁，同样有两道身影，急速而行。左侧，乃是眉头紧皱，面色严肃的春雷。右侧则是一脸自信，双眼放光的齐傲。再右侧，是默默行进的苏波，他反应略慢，自然有些靠后。
　　“齐师兄......加油”
　　“春师兄......”
　　而再后面，跟着十多位潮气蓬勃的少年，速度略慢于前面几人，但仍步伐矫健，快步如飞。
　　眨眼之间，几人已经来到东墙脚下。
　　“哪怕前方洪水滔天，沧海奔腾，我也要乘风而上，踏浪搏击”游青云性子向来洒脱，为人豪放，即便此刻也不例外。
　　身旁几人听于耳中，神会于心。此刻，谁不是此等心境。
　　游青云率先踏步而上，其他人一不落于后，步伐一致。
　　一股突如其来的阻力撞击在他们身体上，从而减缓了行进的速度，但并不能阻止他们。
　　数十息的时间，便已经走到了一半的位置，身后年轻弟子的气息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汗滴直落。
　　他们八人攀爬的速度亦开始变缓，游青云，唐浩，蓝震三人走在最前，其余诸人紧跟在后，差距不大。
　　无人开口，尽皆闷着头往上迈步。
　　每当他们抬起头颅，望着墙顶那个云淡风轻，无视他们的那个同代弟子之时。便觉得像是被深深的嘲讽，咬着牙，劲力更足。
　　最后，花了六十息左右的时间。
　　三位呼声最高的弟子首先登顶，其次便是苏波、蓝婷婷，最后则是全必功，春雷，齐傲。虽然之间差距不大，但仍然有那么一两息的间隔。
　　“游青云、六十息”
　　“唐浩、六十息”
　　“蓝震、六十息”
　　“蓝婷婷、六十一息”
　　“苏波、六十一息”
　　“全必功、六十二息”
　　“春雷、六十二息”
　　“齐傲、六十二息”
　　南侧阶梯之上，突然响起一阵贯穿全场的巨大声音，那是利用功法而呼喝出来的，盖住了场上弟子们的声音。
　　这也是南华宗的传统，弟子们登阶梯，会由专门长老记录时间，昭告全场。场上每日有护法长老轮守，此乃其基本职责之一，虽然一年只有一次。
　　虽说登梯快慢对破镜之战没有丝毫影响，但细微之处亦是实力的体现。
　　“六十息！六十息！游师兄竟然六十息便登上了阶梯，打破了往日的记录”身旁有弟子喊道，陈初木顺着声音望去，那是游青云同屋的年轻弟子。
　　“蓝师兄和唐师兄也是一样，这.....这已经超越了往年七十息的记录”又一道声音响起。
　　“白师兄第一个上去的，说不定比他们还快”陈初木插了句嘴。
　　“切，他只是第一个上去而已，能有游师兄他们快吗”游青云几人早已经在弟子中闻名多年，影响之深无需言说。白玉一个冒头十几天的新竞弟子，自是不可能压他们一头，再说，他可是个早已破镜失败的弟子。
　　在不少人眼中，此刻的白玉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这一届弟子不错啊，质量高于以往任何一届”有长老低声议论。
　　“哈哈，那也得亏了宗主英明，这几年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没少累，四处奔波，挖了不少好苗子来”旁边长老应道，满是自豪。
　　四下议论纷纷，无不是那几位光彩夺目的弟子。
　　“白玉呢”从传道台远远传来曹长老的的大嗓门，对着计时长老，有些不满，竟然把白玉给遗忘了。
　　“这......”计时长老有苦难言。
　　并非他故意遗漏，而是不知如何开口。白玉行事突然，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即便他当时也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只能估摸个大概，他猜测是四十，甚至有可能更少。但没有确切的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报数。
　　毕竟，即便是“这四十息”，他也觉得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相信。但事实却是如此，他一个护法长老，可不敢随性而为，差错太多，曹万峰能弄死他。
　　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大声喊道。
　　“白玉、四十息”
　　场下静待答案的曹长老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至于其他长老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什么......这这......这怎么可能”弟子们则更加不淡定。
　　南华宗历年最高纪录不过七十息，而且有许多年份经常达不到这个标准。原本以为游青云几人已是够快，突破了往年纪录，从七十到六十。
　　而白玉，竟然更加快。仅仅四十，直接减半。
　　至于坐于三十三层阶梯之上的白玉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他并未纠正。
　　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三十息”
　　石梯之上几人却不管下方如何嘈杂吵闹，他们正走在最后一步，依次敲响铜鼓，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敲得更久，鼓声更长。
　　下方石阶之上，不少弟子大口喘气，都是些连化境都没到的弟子。但依旧有二人，紧追不舍。竟然走到了三十层，再迈两步，破镜之战便要再加一人。
　　关键时刻，游青云出手，抵住了两名优秀弟子的胸口。
　　“停住吧，你们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今日并非你两的舞台，还是留作明年再一较高下吧”
　　“不要浪费了大好天资”游青云教导道。
　　“多谢师兄教诲”两人止住脚步，不再互相攀比。
　　只见远方，山顶方向，有数道身影腾空而来。
　　由远及近。
　　白发飘飘，衣衫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