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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虎入庄不敌无戒僧 ,淮河事远渡承道府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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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受人所托,不去吗?”
  狄逢春注意到了身旁的一袭道服,在明月微光下映照在水中,隐隐可见。
  元神道人屹立在岸边,双眼望着平静无事的海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墨家手笔,其实有无贫道都一样,黄舵主只不过是想更加保稳一些罢了。况且忠义会虽无意杀人,不过黄舵主却未曾想过,这天底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情也是有的。”
  狄逢春听着他的话却是另有所思,发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声,而后说道:“可怜虎贲将军刘忠,昔日建下汗马功劳,没想到子孙不过三代便遭大难,如今,唯一的孙子也是落魄至此。”
  元神道人笑道:“你不必激贫道,贫道修道多年,早知世事不可强求,收徒之事,贫道已然开口了一次,就绝不会开第二次。”
  “世事不可强求,福分亦是如此,刘兆既然错失良机,道长能否再指一条明路呢?”
  狄逢春抚琴清幽,曲高和寡,似陶醉其中。
  元神道人眉目微锁,摸了自己的长须,说道:“这得看他自己了,生而为人者,有所思之后便会有所图,一如贫道,一心只求道,世事皆看轻,所以才能达到如今的境界。若是刘兆志不在修道,心不在正途,教其武功日后也难免误入歧途。古人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狄逢春似有些哀求的说道:“道长何不教其言,正其心,而后观其行,再做定夺呢?”
  元神道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摇了摇头语出惊人道:“贫道要修仙,没那么多时间来带小孩。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这是注定的。”
  狄逢春反复思量着他最后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时间已然接近丑时,远处栈桥上的人也纷纷到岸边休息了,犹如金属碰撞一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了,只是那些搬盐的苦力和官差们都不以为意,毕竟官盐搬运已有几日,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官差们一同聚在岸边推牌化拳,木桌旁的地上不知有多少空酒壶,而苦力们则随便找一处草蓬松软的地方席地而睡,只剩下孤零零的几艘大船漂浮在江面上。
  忽然江风大作,将江岸正在推牌的官差们吹的睁不开眼。江面黑潮涌动,在大船停泊处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和漩涡,船体受重,发出剧烈的响声,船上的大帆也因为摇晃的船体而被折断。
  为首的官差连忙拿起了佩刀,大声叫道:“快!拉住揽绳,稳定船身!”
  这官差名叫邹老三,下面的人都管他叫邹爷,昔年在海军中当过兵,淮河往烟雨镇这一块可以算的上是最风平浪静的地方了,他还当这一趟差是肥差,何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官盐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人全都得掉脑袋。
  酣睡的苦力们也纷纷醒了过来,跟随着官差们一起去拉揽绳,船已抛锚,要想船体不倾斜,眼下也就只有这个笨方法了,几乎所有人都一股脑的涌向了栈桥,只有周大海站在原地,目光紧锁的看着海面,随后身形隐没在了林间。
  涌上栈桥的海水拍打着众人的身子,每一次都带着浓重的咸腥味儿涌入口中,那味道回味起来简直比死了还难受,他们一起拉着系在栈桥的揽绳,不时有人因为侧滑而倒在地上,还有人被冲进了堤岸下面,扑打着海面挣扎着爬向岸边。
  忽然,四艘大船下面纷纷卷起了巨大的漩涡,犹如吞天灭地一般带着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响,而后船体开始倾斜,船上的官盐也纷纷掉进了海面,不仅如此,整艘船似乎都要被吸进海底,从船身传来了一股大力,把奋力拉着揽绳的官差和苦力们的身形从栈桥上拉到了海面旁,前面的人牙都要咬碎了,他们终于在火把的照耀下看清了船体下的巨大漩涡,一个个眼里都冒出了惊惧的神情。
  邹老三大声喊道:“不准松手,谁要是松手我就先砍死他。”
  他当然看到了漩涡,若是掉进去了肯定是有死无生。只不过若是官盐出了什么差错,他一样必死无疑,此刻他也是进退维谷,只能誓死一搏了。
  不过可能相对于大海的恐惧而言,邹老三手中的大刀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到快被拉下海的时候,前面的人先送了手,后面的自然也难以为继,前后推攘下,有三四个人惨叫着掉进了漩涡,其他人干脆一哄而散,揽绳一松,绑着揽绳的栈桥此刻也变得颤颤巍巍起来了,众人纷纷连爬带滚的跑到岸边,碰撞之下,又有几十个人掉进大海。
  终于轰隆一声,栈桥也倒塌了,跟随着倾斜的船体不断地沉入水面之下,四艘大船,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邹老三一气之下怒杀三人,随后骂道:“你们这群混账!!”
  坐在岸边喘着粗气的陈棒槌突然跳了起来,目光怨毒地看着邹老三说道:“兄弟们!邹老三刀上已经带着血了,而且录名册还在他身上,如果今日我们不杀了他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杀了我们。你我兄弟要想活命,就只有杀了邹老三,毁掉录名册。”
  众人的目光纷纷不怀好意的望向了邹老三。
  邹老三对坐在地上的官差们说道:“你们这群废物没听到吗?这群刁民要反了,还不快站起来随我杀了他们。”
  可是官差们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一个站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押运官盐是朝廷的重差之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全都得死,船已经沉了,他们横竖都得死。
  陈棒槌咬牙道:“你们如果不想死,就和我一起杀了邹老三,以后咱们大家一起落草为寇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到这话,那些官差们纷纷不怀好意的望向了邹老三,只有他才是老大,他一手管着下面的人,平日里什么情况都是由他向上面报告的,只有他才能算是官,上面的大人也只认他一个,他们这些平日里打杂的狗腿子无非是仰仗了他的声势。如今盐船已毁,也只有杀了他这个当官的,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才有活路。
  “你们…”
  望着曾经的手下,和恨不得跪下来给他当狗的苦力们的反抗,邹老三背脊发凉,拿刀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一起朝着邹老三走去。
  邹老三见势不妙想要跑,但陈棒槌何许人也,若说诗词歌赋还有绝世武功他肯定是不会的,但他自小就生长在淮河岸边,经常拿着石子玩水漂,久而久之,竟练就了一手投石技巧,指哪打哪,就连栖在树枝上的鸟,只要他有心,都能一下子给它砸下来。
  陈棒槌眼神一定,捡起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子,瞄准了邹老三的后脑勺就给扔了过去,邹老三一心想着跑路,哪儿能算到还有这一招,只感觉后脑一震,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陈棒槌上前捡起了邹老三身上的刀,拔了出来,他想做什么众人心里都清楚,但是没有一个人拦着他,官盐出了差错,上至管辖官员,下至搬盐苦力,无一能够幸免于难,大华律条,便是如此,邹老三不死,肯定会把录名册交到上面,届时一个都跑不掉。
  这还是陈棒槌第一次杀人,他的心在剧烈的抖动着,手中的刀也在微微的颤抖着,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他从小就没有爹,而且他娘还是妓女,他自小就被人看不起,除了坑蒙拐骗之外什么都不会,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平日里,他说的话,人家也只是笑着听听,从来都没当回事。为什么他喜欢去烟柳巷,因为他感觉自己花了钱以后那儿的女人无论真心与否,那些女人都必须要听他讲心事,而且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说些话来讨他的欢心,他有时候甚至在外面玩一辈子都比攒钱娶个老婆来的快活,因为只要他花了钱,那些女人就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但他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假的,biao子无情,只要没钱,那些妓女照样不把他当人看。
  他有一颗霸道的心,却又奈何出身卑微,一无所长。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的快感,大家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刀,此刻的他无论想什么都是对的,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这就是他陈棒槌和这些平日里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凡人们的区别,现在他就是老大!这些人必须得听他的。
  陈棒槌翻过不知死活的邹老三的身体,咬牙切齿的将手中的刀插入了邹老三的咽喉,鲜血迸射而出,溅到了他的身上。
  随后他大声说道:“兄弟们,录名册就在这狗官的身上,但是即便是毁掉了也没有任何用,因为朝廷不是傻子,我们这些时日搬运官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其中肯定有人已经向亲朋好友交代了,如今事发,到时候一旦官府重赏,你们其中有一个被人出卖。朝廷肯定会顺藤摸瓜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摸出来,到时候必死无疑。如果你们想要活命的话就跟我去玉龙山十里外的小野山落草。”
  陈棒槌阴森森的看着众人的表情,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纷纷表示赞同了,其中那些官差最为赞同,因为他们在官府都有档案,是最容易死的。但是还有十三个苦力仍在犹豫,抛家弃子落草为寇这种事情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陈棒槌笑着对那十三个苦力说道:“如果你们有人不同意的话,那就走吧。我陈棒槌也不阻拦你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过你们可得想清楚了,回去还有没有命。”
  那十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想要回家。
  一个官差在陈棒槌耳边阴声道:“棒槌哥,真的放他们走?他们可是都知道我们要去小野山啊!”
  陈棒槌岂能想不通这一点,他只是想再给那十三个人一个机会,让他们有些人能回心转意,毕竟现在自己起事,最差的就是人手,将来落草,手底下没人办事,他还做什么老大?
  陈棒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对剩余的众人沉声道:“你们听着!刚才我已经说了要去小野山,若是他们走了,我们早晚必死,等下我一烧录名册,大家一起动手,把他们全杀了!”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满是狠戾,人为了活命,往往什么都做的出来。
  陈棒槌,随后对那转身欲走的十三个人喊道:“你们先过来吧,大家聚在一起先把这狗官身上的录名册烧了,做个见证。免得日后出了事情你们还要怪罪到我们这些兄弟的身上。”
  那十三个苦力纷纷转身,点了点头,这录名册便是他们的命根,不亲眼看着烧掉他们的确无法安心。
  陈棒槌蹲下,从邹老三的身上搜出了一本镶黄色的簿子,随后接过火把,放在了下面。
  随后那十三个人,纷纷被后面的人制住,官差们也陆续拔刀,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棒槌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丧心病狂的笑容,手中的簿子因为受了潮,废了半天劲儿才烧起来,火光映照着他瘦弱的身形,鲜血流淌在他周遭的地面,此间的夜晚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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