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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蓝色的木门在我身后关闭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站立在一块悬浮在空中的方形平台上,四周弥漫着无尽的黑暗,仿佛身处在噩梦一般,连声音似乎都被这浓重的色彩所冻结,一时间根本分辨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自己感到困惑的时候,胸腔处的隐隐阵痛却让我立刻清醒了几分,无声地告诫着自己,这已不再是梦境。
只见,在我的面前,与方形平台连接在一起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头台阶,而当我顺着悬空的石阶向上张望的时候,石阶的尽头似乎同样地隐藏着一扇神秘的木门。一缕微弱的光线从木门的缝隙中照射进来,令人产生了一丝的遐想:也许那就是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也许那又是一个甜美的陷阱,但无论结果如何,我想总比永久地被困在这片黑暗之中要好上很多。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沿着悬空的石阶向上走着。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那扇半掩的木门前,看着久违的光亮,心中却莫名地感到忐忑,但自己还是毅然地推开了木门,一种似曾相识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让我十分惊讶。
然而,这种惊讶并非来源于心中的恐惧,而是在久经动荡之后,对于平淡的一种奢望。只见,那是一片微波荡漾的湖泊,湖面宽阔无边,湖水深不见底,且略显浑浊。湖泊的周围长满了绿油油的麦田,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还不够饱满的果实。而在麦田的正中央,为了驱赶那些可恶的且长着翅膀的“捣蛋鬼们”,零零散散地树立着十几个用稻草编制而成的稻草人,并且不知道是哪位顽皮的少年,在那些用麻布围成的脸上,涂抹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面孔。
直到过了许久,我才发现,在我的身后,缓缓地走来了一位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女子,而原本那扇将我引领到这个世界的木门,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位女子始终沮丧地低着头,赤裸着双脚,手中抱着一名已经熟睡的婴儿,默默不语地向前走着。直到在焦黄的土地上,看到了一个倾斜的身影,才猛地停下了脚步,甚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微微地抬起额头,在面罩的遮掩下,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而眼角处的褶皱似乎在向着周边的路人,无声地倾诉着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煎熬。
为了缓和这次略显尴尬的相遇,我本想主动地走上前去,友善地交谈几句,或者可以更进一步,询问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从而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但当我再次注视着眼前这位不知所措的女子的时候,却立刻打消了这个鲁莽的念头。反而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我也象征性地向身后连退了数步,让围绕在彼此之间的凝重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与此同时,平静的湖水突然翻滚起白色的波浪,拍打在岸边的砂石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远远望去,在湖水的尽头,出现了一艘古老的渡船。
“看来这就是那位女子在苦苦等待的东西,而我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渡船靠岸之后,向那些坐在船舱里的乘客们好好地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一边在脑海中默默地计划着,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艘渐渐靠近的渡船。
这是一艘外形十分独特的渡船,船顶上没有笔直的桅杆和宽大的船帆,在渡船的外围也看不到任何划船的摆渡手,不禁让人深感疑惑——到底是靠着什么古怪的装置来驱动这艘看起来相当笨重的渡船呢?而渡船本身分上下两层,上层装饰得金碧辉煌,偶尔会有几位头戴金色面具,穿着华丽的妇人,谈笑风生地扇动着手中的纸扇,显得十分惬意。而渡船的下层却看起来有些破旧,只是在腐烂的原木表面涂抹上了一层浅灰色的颜料,并且在船体的周围,向外延伸出数十根滚粗的圆木,圆木的头部均被消磨得异常锋利,上面还沾满了黑色且粘稠的淤泥,时不时地散发出几股腐臭的气味。
在我的注视下,渡船已经慢慢地靠在岸边,随即从下层的船舱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一位样貌奇特的小丑。小丑身材瘦弱,个头也不算高大,甚至有些驼背,头戴一顶插着鸵鸟羽毛的宽檐帽,杂乱而又蓬松的卷发却总是让帽子在头顶上晃来晃去。小丑的脸上涂抹了浓重的白色颜料,并在双眼和脸颊两侧各画出了一个鲜红的十字架图案。除此之外,小丑的装束却具有典型的小丑风格,繁缛的装饰和浮夸的造型,上身为贴身的刺绣衬衫,领口和袖口配有复杂的褶皱装饰,下身为宽松而又肥大的灯笼裤,露出了两只黑白花纹的长筒袜。一双前端细长而又卷曲的红皮鞋,令其走起路来,身体总是不自然地左右摇摆。
小丑一边哼着夸张的曲调,一边像芭蕾舞演员一般轻快地跳跃到我的面前,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我那副异于常人的黑色护甲,但是似乎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他皱着眉头,一个优美的转身,又来到了那名女子的身旁,好奇地向前伸着脖子,在发现躺在女子怀中的婴儿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又瞅了一眼婴儿的母亲。
在彼此的对视中,女人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直怯懦地低着头,并有意地避开这张丑陋的面孔。但小丑却笑嘻嘻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折扇的纸面仅仅画着一个两端翘起的半圆弧,挡在小丑的嘴巴前面,两者拼凑在一起,看起来恰好就像是一张正在微笑的嘴巴。
伴着几阵怪异的笑声,小丑便再次跳到了船前,为了引起我俩的注意,郑重其事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微微地弯下上身,双手同时指向了渡船入口所在的位置,似乎在无声地告诉我们,现在可以登船了。
“黑球,在那艘渡船里面有什么异于寻常的地方吗?”我轻声地问道。
“S先生,那艘渡船的下层船舱中除了十几位年轻的女性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的状况。只不过,在上层船舱的表面似乎存在着一层特殊的保护罩,以致于雷达发出的电磁波根本无法穿透,所以对里面的情况暂时不得而知!”黑球一边小声地回答着,一边将雷达探测装置拍摄到的热感图像同步地传送到我的显示屏前。
“好吧,黑球,中国有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就看看这个虎穴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我便跟随着那名女子一起来到了位于渡船下层的船舱,只见在简陋的船舱内部孤零零地摆放着两排黑色的长凳,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与摆设。长凳的上面已经坐满了一位位同样穿着黑衣的女子,她们不发一言,两眼无神地看着彼此,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偶尔会从中传出几声轻微的抽泣,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无法驱散的压抑所掩盖。
此时,小丑也已经走进了船舱,而后从挂在腰间的口袋子中取出了一团灰白色的粉末,接着随手一挥就将其撒向了身前的湖水。转眼间,无数“咕咕作响”的气泡源源不断地从湖底向着湖面喷涌,令原本微波粼粼的湖水变得更加动荡,而这艘庞大的渡船便在一股股气泡的推动下,神奇地航行了起来。
眼见渡船已经前行,小丑随即笑嘻嘻地依靠在船舱的门口,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船舱的另一端。与此同时,一只超大型的斗牛犬背着一个略显沉重的木箱子,一摇一摆地沿着通往上层船舱的旋梯,缓慢地走了下来。
没过多久,它就吐着肥厚的舌头,任由粘稠的唾液四处飞溅,用爪子拨弄着瘙痒的耳根,伏在女子的身旁,随后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哈欠。然而,与此相反的是,那名女子的情绪却似乎是因为这只斗牛犬的缘故,立刻变得紧张不安,并且好像生怕会有什么人将她怀中的婴儿夺走。她无助地低着头,将冰冷的脸部紧紧地贴在婴儿的前胸,努力地将这个弱小的生命藏匿在怀中。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注定变得徒劳,她深深地明白,就在登上这艘渡船的第一步起,她已经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流亡之路,即便痛恨自己,但还是无奈地放弃了抵抗。
此时,她就孤独地坐在我的身旁,不情愿地松开了颤抖的双臂,一滴悲伤的泪水从她的眼角向下滴落,在婴儿的脸颊上溅起了一丝轻微的泪花,也许,这就是她留给孩子生前的最后一份回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位女子重复着在场的每一位母亲都曾经做过的事情,为了不让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她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接着在婴儿的耳边小声地哼唱着几句熟悉的童谣,之后,便将其放入了面前那个不大不小的木箱中。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后悔了,她恍然大悟,无论自己如何地编造谎言,她始终无法割舍掉这份骨肉之情,所以拼命地想从木箱中取回自己的孩子。
只不过,这一次,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见一只更加粗壮的手臂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任由她百般哀求,换来的也只是从小丑口中传出的几声冷漠而又刺耳的笑声。
当笑声渐渐消散的时候,小丑和那只斗牛犬早已返回到了上层船舱。
就这样,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唯独柔弱的手臂还颤抖地停留在半空中,仿佛是在向上帝哭诉着那悲惨的命运,而久久没有放下。。
虽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出于安全考虑,我本应尽量保持低调,但看着她如此伤心欲绝,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曾经遭受到的痛苦,我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怒,随即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没等我迈开脚步,待在我身旁另一侧的黑衣女子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而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也瞬间跪倒在我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无助地哭泣着,显然当她被迫地放弃生命的意义之后,更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因此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见此状况,我只好停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将那位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子缓缓地扶回了座位,右手同时轻轻地擦拭着女子眼角的泪水,趁她不留神的间隙,一个箭步冲向了通往上层船舱的旋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