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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缄默蜂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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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3年11月23日晚,英国皇家空军司令部。
  马洛里将军叼着自己的象牙沉默着站在欧洲地图前。淡青色的烟雾升腾,伴随着淡淡的烟草气味充斥了整个战情室。
  “报告。”
  马洛里将军摘下自己的烟斗转过身看向门口。一位身着蓝色的常服的中校正站在战情室的门口默默注视着自己的长官。
  “第540中队,莫克斯·迪恩中校报道。”
  将军淡淡地盯着前面的年轻军官,气氛一时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默之中。
  “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交给你的队伍去完成。”将军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我听说,直到目前为止,你们的侦察机一直是飞的最快,也是最远的。”
  “恕我冒昧,将军阁下。我们也同样是盟军中最好的侦察机部队。”中校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自信与骄傲。
  “那就好。”将军欣慰的点了点头,“那么,我相信你的队伍可以圆满的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对吗?”
  中校声音铿锵有力:“是的,长官!”
  将军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红色封皮的文件,递给了中校:“这里面就是本次任务的全部消息。特别强调一点,这一次的任务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明白,司令官阁下。”中校谨慎地接过那份薄薄的文件夹在了自己的腋下,向着将军敬礼。
  “留给你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多。祝你们一帆风顺。”将军注视着中校大步走出战情室,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斗,随后又长长的涂了一个优雅的烟圈。
  “所以为什么要做两手准备呢?我们又为什么不提前做好安排?”浓浓的德州口音携带着浓烈的古巴雪茄烟草味。
  艾克少将,这位美国陆军航空兵在欧洲战区的最高长官,漫不经心的依靠在门边,预期中带着揶揄。
  马洛里上将叼着烟斗眯起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因为战争。”
  格林威治时间,21时50分,大伦敦市黑斯顿机场,上尉在地勤人员的协助下,钻进了自己的“喷火”侦察机座舱中。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自己的座驾显得更加轻薄。为了能够让他尽可能飞得更远,技师甚至拆掉了通信天线,只是给他留下了一张地图和一个指南针以便于他确定自己的航向没有太大的偏移。
  “本次的轰炸机机群将会成为你绝佳的掩护。”雪莱·科顿中校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完成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地图上标记出了所有的弗雷亚的探测区域。当然深入德国东部地区的情况都是未知的——当你飞越了柏林,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猎迷行动是一次巨大的挑战。我希望你能够安全归来——愿主能够护佑他的荣光。”科顿中校将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低声呢喃着。
  上尉扣上了最后的一条保险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心口的口袋,一块沉甸甸的怀表正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等我。”他拿出怀表,打开精致的表壳,年轻的姑娘带着明媚的笑容注视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怀表塞回去,眼神再一次变得冷静而坚定。
  1943年11月23日的晚上,是柏林的不眠夜。这个夜晚将会被记入史册。
  数百架皇家空军轰炸机将组成庞大的编队从不同的机场腾空而起,飞跃了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直扑第三帝国的心脏——柏林,掀起新一轮中战略轰炸的序幕。
  “在度过英吉利海峡之后,我们就要进入无线电管制。我们的飞机虽然更难以被雷达部队探测到,但是无线电依然可能暴露我们。”540中队的驻地,简陋的战情室中,中校正在做任务简报。
  “这一次的飞行里程接近两千两百英里——我们需要挂载副油箱。当然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我还是要警告各位不要做任何计划以外的事情。”中校顿了顿,“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三架飞机。我不想看到任何损失——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的飞机。”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撑在桌子上,环视着自己的队员。
  “这一次的任务听起来很严肃,所以,我们还是抽签决定吗?”有人举起了手。
  中校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我们需要最好的队伍一起协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一个人敲了敲自己跌笔记本,若有所思:“听起来很严肃。”
  “非常正确。”中校拍了拍手掌,将自己的钢笔插回到自己胸前的口袋中,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做最后的准备。祝你们好运,我一定准备好香槟等待你们凯旋——诸位!”
  柏林时间,11月24日凌晨2时整。
  第三帝国的心脏在一天的繁华之后,已经彻底归于寂静。只有少数一些建筑还依稀亮着暗淡的光芒。已经渐渐逼近的寒冬带来的冷空气让晚间的柏林显得空旷寂寥。此时此刻,绝大多数的柏林市民已经陷入了梦乡。
  就连一些卫戍部队的军营,也是一片漆黑。
  几名醉醺醺的酒鬼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酒馆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趴在街角大吐特吐。浓烈刺激的酒精味与胃酸混合在一起,在寒冷的夜里迅速凝结成蒸汽。
  “呕——”他几乎直不起自己的腰,苍老褶皱的面庞泛着病态的潮红色。
  酒馆里传出粗鄙的哄笑声,粗俗低流的语言伴随着寒风在街头飘散。一边的同伴擦拭着嘴角的秽物,大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一团明亮的火光瞬间将同伴撕成了碎片。
  灼热的气浪尖啸着,他几乎可以听到飞舞的肢体碎片在燃烧,嘶嘶作响。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感到自己臃肿的身体好像被一匹狂奔中的烈马撞到,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
  这个时候,他看到橙红色的火光如同恶魔的大嘴,将那个小小的酒馆吞噬殆尽。
  一切都渐渐凝固。他的世界陷入了沉寂——只有尖锐的嗡鸣声,如同钉子一般扎入他的灵魂深处,几乎头痛欲裂。
  一切都要燃烧了起来一样。
  英国皇家空军的“兰开斯特”、“威灵顿”轰炸机在“喷火”战斗机掩护下组成的机队,正在朝着下方的巨大城市投下死亡的请柬。
  五百磅航空炸弹带着尖锐的啸音落下。绝大多数的柏林市民在梦中就连同自己的房子被炸得粉碎,被掩埋在瓦砾之中。
  “投放干扰箔片。”袭击者不会因为下方的惨烈景象而动摇。他们依然冷静而高效的贯彻着自己的任务,满天的干扰箔片如同飞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散——这是这些笨拙的家伙应对德国防空雷达的锁定的最佳手段。
  从睡梦中惊醒的德国党卫部队还来不及冲出军营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英国人对于这些阵地的位置似乎了如指掌,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密集的轰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与肆意飞舞的弹片、熊熊的火焰在军营中肆虐,就像是但丁笔下的地狱一般散发着浓烈的诡异美感。
  稀稀拉拉的高射炮火给皇家空军造成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成吨的航弹倾泻而下,惊恐万状的市民冲出了自己的房间,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惨白的月光下,上尉轻轻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自己的“喷火”脱离了轰炸机机群。一路上他都混迹在这个庞大的队伍之中,遮掩着自己的身份。
  地图被简单地固定在挡风玻璃上。对于他而言,唯一的参照就是这张粗糙的手绘地图和“喷火”的机械仪表盘。
  他感到了一股凉意正在深入他的骨髓。柏林已经被迅速地抛在身后,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只有“灰背隼”发动机的轰鸣声与呼啸的风声在狭隘的座舱内回荡。
  侦察机缓缓爬升。接下来,就只有依靠他自己了。
  同一时间,第540中队的三架侦察机正迅速地从北方接近柏林。
  他们的线路与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的线路并不一致,而是准备沿着北海经过丹麦,穿过德国上空进入波兰。
  但是他们依然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与轰炸机部队完成了汇合。不过,他们是从两万英尺的高空中飞行。下方的轰炸机群依然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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