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调查

　　冰冷的禁闭室里，诺铎的双手被磁力铐反铐在身后，面前的调查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着他那些完全相同的问题。
　　“诺铎上校，”调查员又问到了这个问题，“你是如何猜测目标是残次品的。”
　　最初的时候，调查员是按着顺序循环问的，现在已经开始了审讯的第二轮，同样的问题打乱顺序一遍遍询问。
　　这些都是诺铎在军区中接受过训练的程序，其实他只需要保持答案始终一致，枯燥的审讯结束后他立刻就能被无罪释放。
　　但克雷西娅那张脸和她说的话，在诺铎的脑子里一直阴魂不散。
　　“上校，我并不是残次品。”
　　“如果我是，那么你也不完美。”
　　“不完美你他妈的！”诺铎忽然暴躁地踢了一脚眼前的审讯桌。
　　调查员面前的水杯剧烈地晃荡了一下，他从金丝边眼镜后抬眼，看了一眼杯中还在荡漾的水纹。
　　“不完美？”调查员抓住了关键词。
　　“陆军作战制服里的检测系统提示我附近有残次品活动，但警报转瞬就解除了，”诺铎机械般回答着上一个问题，借此来逃避眼前的问题，“我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进行了判断和锁定，就追着她离开了酒吧。”
　　“下一个问题什么？”诺铎主动帮他问下去，“我为什么不用电击来制服目标？还是Author掌控权限后为什么没有对目标进行判定？”
　　“不，上校，”调查员推了推他的眼镜边，“下一个问题是，上校指的不完美，是什么？”
　　诺铎系统地学过审讯和反审讯，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就该心平气和问什么答什么，就算他们把同一个问题颠来倒去问个一万遍。
　　他刚刚的失控，是他自己也想给自己一巴掌的。
　　“上校，”调查员看出了他的迟疑，“你在逃避问题？”
　　调查员把玩着手里钢笔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一边看着诺铎，一边将食指放在了一个按钮上。
　　诺铎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便撒开长腿靠在了审讯椅的椅背上，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他。
　　“不知道，我是听那个残次品说的。”诺铎说，“她说她不是残次品，还说她如果是的话那我也不完美。”
　　调查员看着诺铎的脸，没什么表情脸让诺铎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忽然垂下眼去，拿着钢笔在他带来的本子上写着些什么，边写边头也不抬地对诺铎说：“上校，不要对帝国存在有任何的隐瞒行为。”
　　写完他又开始了转笔，这支价值不菲的古董钢笔在他纤长的手指间飞快地旋转着，看得诺铎很是心烦意乱。
　　他以前也没少因为犯错接受审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耐烦，诺铎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他妈的有多久？”诺铎想松松自己的制服领口，借此来让自己稍微平静点，但他的手被反铐着，这让他更加烦躁。
　　“为什么要对昆彻少尉使用生物抑制枪？”调查员再次问到了这个问题。
　　“你们有给我配别的枪吗？”诺铎终于换了个答案。
　　在之前的审讯询问中，他一直回答的是他并非意在对昆彻使用，而是想要靠生物抑制枪来制服残次品。
　　“他妈的谁知道这个残次品清除计划到底是什么？！”诺铎又是一脚踢在了桌子上。
　　这回桌上的水杯被踢倒了，冰冷的纯净水洒了调查员满身。
　　但他并没有躲避，而是关闭了耳朵上戴着的监控录音仪器。他手肘撑在了桌面上，然后把下巴搁在了十指交叉的手背上。
　　“你们给我枪，告诉我二十六区里有残次品活动，我就遵从指令区带他们回来，”诺铎说，“这一枪下去，所有被检测为残次品的生命体就不会再动弹。”
　　“谁他妈的想过放在帝国军人身上也是一模一样的效果！”
　　“你在质疑帝国的决定？”调查员挑眉，“诺铎上校，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诺铎靠回了椅背上，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你告诉我，那枪里到底是什么？”
　　“我是被派来审......调查上校的，”调查员勾起嘴角，露出来一个礼貌但毫无笑意的微笑，“不是被派来回答上校问题的。”
　　“那我告诉你最高科研院怎么跟我们说的，”诺铎说，“他们说枪里是针对残次品的生物抑制药物，能够使他们失去行动能力，防止他们利用基因转异后的能力，造成帝国军人的伤亡。”
　　“昆彻呢？昆彻为什么中枪后和残次品一个反应，你们给的到底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诺铎忽然在审讯椅上剧烈挣扎了起来：“放开我，你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问法尔契！”
　　调查员一掌拍在了审讯桌上，电流瞬间通过了诺铎的全身，让他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调查员向后一踢椅子站了起来，走到诺铎的身边弯下腰来和他对视着：“上校，帝国对于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忠诚。”
　　诺铎还没来得说什么，这调查员就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庞，诺铎心里一阵犯怵，下意识仰头往后躲过去。
　　调查员在他的太阳穴上贴上了什么东西，等诺铎意识到他这个让人犯恶心的暧昧动作是为了贴东西的时候，他已经起身站在了一边。
　　“Author，”调查员说，“记忆重组。”
　　诺铎太阳穴上的神经控制设备瞬间被激活，电子显微镜都无法看到的模拟神经末梢立刻向他的颅内生长了进去。
　　Author在强制接管他负责记忆的大脑部分前，十分人性化的迫使他进入了休眠状态。
　　“神经记忆已接入，”Author冰冷的声音在禁闭室里响起，“记忆重组正在进行中，预计十二分三十五秒后完成。”
　　调查员摸出一块手帕草草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渍后，抬眼扫过昏睡的诺铎：“上校，这是第九次见面。”
　　“如果再有下次......”调查员将手帕随手放在了审讯桌上，勾唇浅浅地一笑。
　　他话没有说完就转身走到了门边，Author为他打开了大门：“兰维斯少将，帝国与你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