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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回笼资金作为企业的注册资本,这几天,黎天就没有再给赵军和电子厂下新的生产订单了。不过,这最后一批卡带,也没有风平浪静地卖出去,而是出了不少幺蛾子。
去销售点补货的刘会计耷拉着个脸,一看就是受了气。
一自行车的卡带不仅没有卖出去,反而还拉回来不少退货。
“人家说,不敢再卖咱的货了,说咱这是三无产品。”刘会计跟黎天抱怨。
“三无产品?咱这又不是食品,哪有保质期?”黎天也疑惑。
“前两天有个行政领导,说这卡带没有厂名厂址,就是三无产品。”刘会计道。
“这倒不是问题。让那电子厂补印一个厂名不就行了?”黎天随口说道。
“咱这是私活,电子厂哪肯给咱挂名。”刘会计皱眉。
“咱这……”黎天本来想说,这不是私活,可是仔细想了想,也觉得理亏。
自己这几批货,电子厂那边估计连记录都没有,全当是额外拉的创收私活了。不然,也不会连自己这边的公司资质都不审查一下。
“那咱们就挂自己的名,对外就说是自己生产的。”黎天道。
“咱们自己……哪儿有名啊?”刘会计踌躇。
“会有的,就快有了。”黎天安慰道。跟养鸡厂的合资谈判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再有几天就能签下来了。
“有多少零售点被查过了?你仔细说说。”黎天也好奇,行政领导不盯着三无食品,怎么跟游戏卡带过不去。
“主要是汉源区的几个点,大概是汉源区的整治行动吧。”
“问题不大,汉源区不让卖,就暂时往别的区送货,等咱手续办下来了,再合法地把这些卡带卖出去。”黎天道。
不过过了一两天,黎天就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继汉源区之后,YJ区的几个销售点也自称遭到了行政领导的批评,要求退货。没过几天,又轮到桃树岭区倒了楣。
黎天摊开一张汉西地图,汉XS区狭长,共分为六个区。黎天手执一支铅笔,边画边说:“这哪像什么行政领导,反而像个流窜犯。上个礼拜他在汉源,前两天到了迎江,现在又流窜到桃树岭去了。”
地图上,这三个区果然彼此相连,黎天画的轨迹连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
“兴许是市里的统一行动吧。”刘会计猜测。
黎天摇头:“不可能,统一行动都是各区同时动作,哪有好几天一个区的跑?而且全市范围的行动,新闻里肯定会播。这都一个礼拜了还没见动静。”
穿越后的黎天没有了互联网,逐渐养成了每天观看新闻的习惯。
“这么说,这人是个假领导?”刘会计试探性地询问。
黎天点点头,道:“多半是个诈骗犯,流窜诈骗的那种。”
老孙道:“要说他是个流窜犯,明天该流窜到上兰区了。”
照着黎天画得那条曲线延伸下去,果然就到了上兰区的地方。
黎天皱眉,上兰区是汉西中学比较集中的区域,也是黎天的重要市场,要是上兰区也不让卖这种卡带,黎天很难按计划回笼起足够的资金。
次日一早,三人都起了个大早,蹲在上兰区实验中学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从桃树岭流窜到上兰区,这人的第一站,必然在上兰区实验中学。
黎天挑了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如果真是个流窜诈骗犯,上去打架的时候运动服比较方便,如果打不过,深色的衣服便于隐藏和逃跑。
刘会计也留了个心眼,这种盯梢活动,弄不好还要跟市领导打交道,不太好暴露自己的身份,把厂服换了,也穿了身运动服。
黎天本来不想让老孙来,这个人艺术细胞太多,容易坏事。但老孙毕竟是拦不住的,也许是预感到自己的长发对于可能爆发的冲突不利,老孙把头发盘了起来,挽了个发髻,看起来仙风道骨。
“你怎么弄这么个头?”黎天皱眉。
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基本都要看几眼这位蹲在路边的老道。
“咱们这是在盯梢,你搞这么显眼,流窜犯不敢来了怎么办?”
老孙想了想,觉得黎天说的也有道理,把发簪一拔,长发随风飘散,糊了黎天一脸。
“扎起来,扎起来。你这还不如刚才。”黎天说一句话,吃了好几口头发。
“来了,快看!”刘会计眼尖。
一个西装青年走进学校旁边的文具店里,对卡带指指点点。
“这人有点眼熟啊。”距离太远,又有老孙的头发挡着,黎天看不太清那人的脸。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老孙眯起眼睛。
“当然眼熟,这是厂里的李师傅。”刘会计叹道:“真没想到,李师傅怎么使这种盘外招。”
“那咱们上吗?替天行道?”老孙随手抄起路边一块砖头。
黎天和刘会计一左一右,把老孙死死按住。
“上个屁呀,又不是真的诈骗犯。”黎天道。
眼下“严打”的行动还没过去,三人当街跟李师傅茬架,少说不得拘他一个礼拜。
“况且这个事,咱们的确有理亏的地方,那些卡带的确没有写厂名厂址。”黎天道。
黎天这大半个月,基本算是厂里的编外员工了,每天都在会计室里的电脑前忙活,会计室又不是什么密室,对于黎天他们忙活的内容,有心的李元勇当然看了个底儿掉。
黎天这笔孵化室改造的生意,李元勇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到手的回扣飞了,那感觉就好像黎天从他这抢了好几千块钱一样。
等到黎天在养鸡厂常驻,并培养出刘会计这个得力助手以后,李元勇更感觉到自己厂技术员的地位岌岌可危。探听到黎天在搞游戏卡带的生意以后,总憋着想给这位小黎师傅使点坏,让他知难而退。
虽然知道了这事情的正主,黎天也不敢当街就跟他撕破脸,不说别的,李师傅真给你捅到行政部门那边,要查下来,就不是不让卖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这些卡带都得给你没收了。
至于自己这个“制假者”,恐怕也会背上行政处罚,跟养鸡厂的合作办厂恐怕只能告吹。想来想去,黎天只能跟钟厂长商量这个事。
钟厂长听说了李元勇的盘外招,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这小子,真是乱搞。”钟厂长摇头。
黎天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求助:“那厂长您看,这个事怎么处理。”
“既然让人盯上了,你这个产品暂时恐怕就不能卖了。等到手续办下来,咱堂堂正正的卖,谁也拦不住。”钟厂长也无奈:“现在不是一个李元勇的问题。你想,这几个区的店现在让小李唬住了,看到你还在其它区卖这个东西,难保就不会真举报到行政机构去。”
其实,手续办下来了,也不能就完全叫“堂堂正正的卖”,毕竟这玩意从知识产权的角度来说,还是算不上正版,不过这个年代还远远不到考虑知识产权的时候,钟厂长不懂,黎天也没必要说破。
“那这么一来,我的资金可能就不凑手了。”黎天忧虑,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只有十万出头的现金和两万多盘暂时卖不出去的卡带。
这种以生产为主要经营活动的企业,注册资本要求至少五十万元,黎天要拿51%的股份,起码得出资二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