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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这批货卖完,我想拢一拢资金,成立个自己的公司。”黎天借着吃饭的工夫,把自己的计划跟刘会计和老孙说。
没人理他。刘会计和老孙都自顾自吃着饭。
黎天只能点名:“孙哥,你来不来?跟我一起干。”
老孙一抹嘴,问道:“管饭吗?”
黎天皱眉:“发工资,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干。”
老孙又问:“发……发多少?”
“你自己说,你觉得你值多少钱?”黎天不好主动开价。
老孙伸出一个手指头。
“你还真敢要!”一直没搭话的刘会计开腔了。
“我吃饭吃得多,一百块,再少,不够我饭钱。”老孙辩解:“而且,我毕业设计还没做完,恐怕不能全职工作。”
“这个好说。”黎天笑道:“你毕业设计什么要求?”
“也没什么具体要求,做什么都行,总之要出一个外观设计。”老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到底是学什么的?不是美术系嘛?怎么还要做外观设计?”黎天疑惑。
“视觉传达,算了。”老孙摇摇头:“你们不懂。”
跟黎天相处共事的这几天,老孙已经基本摸清了黎天的艺术修养,约等于零。
黎天吃了个瘪,也不再纠结老孙的专业问题,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两千块。我每个月给你们两千块基本工资,而且,二位都能算技术入股,不用出资,每人我给百分之五的干股。”
刘会计眼前着实一亮。
两千块,在90年代,这已经是高级工程师的工资水平了。
刘会计还不知道,他如今的技术水平,已经可以胜任一个高级工程师的工作,要在中宫屯等地拿两千块的工资,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更让刘会计心动的,还是黎天许诺的百分之五干股。
刘会计的本职毕竟是财务人员,这几天一直跟着黎天跑前跑后,对于黎天这一摊到底值多少钱,有多么能赚钱,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明确的估值。
等到这一批卡带都卖出去,回笼资金,恐怕得有十来万,百分之五的干股,那就是说,自己一步就迈入了“万元户”的行列。
但是要刘会计放下养鸡厂的“铁饭碗”,刘会计一时还有些犹豫。
成立了公司以后,黎天肯定是大股东,今后怎么经营,当然也是黎天说了算。刘会计手里这部分干股,也并不能马上就变成经济上的实惠,这两千块的工资看着诱人,但谁知道黎师傅能坚持多久。这年头,许多国有企业还累月的不发工资呢,更不必提黎天这样的私企。
黎天当然也看出了刘会计的犹豫,他有些心疼刘会计。黎天已经知道,刘会计这一批职工很快就要下岗了,偏偏答应了钟厂长,还不能把这个事告诉刘会计。
刘会计摇头,早在黎天的意料之中,但让黎天意外的是,这么优厚的条件,老孙也仍是摇头。
“孙哥,你什么意见?别老是摇头。”黎天试探。
“我在想,吃什么才能把两千块吃回来,但是太油腻了,恐怕对身体不好。”老孙摇着头道。
“吃不回来就买房吧,多屯点房产。”黎天笑道。
“不能买,艺术需要流浪。”老孙仍然摇头。
吃过午饭,黎天又去找了钟厂长,落实开设公司的各项事宜。
“我当初一眼就看出你小子不一般,果然有点出息。”钟厂长笑道。
“实不相瞒,钟厂长,这种事我还真没什么经验,想请您指划指划。”黎天道。
其实对于公司的运作,黎天倒也不是当真全无经验,只是时代毕竟不一样了,许多政策规定都跟黎天的经验相违背,在这个时代运作一个公司,黎天可算是两眼一抹黑。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自己干还是跟我们搞合资?”钟厂长从最基础开始确认。
黎天肯定是要自己干的,不过听钟厂长的意思,似乎对参股颇有兴趣,黎天当然也不好当面拒绝。
“合资……是怎么个合法?”黎天询问。
“合资嘛,就是你先成立一个独立的公司,然后以你公司的名义跟我们这里合作,再办一个合资子公司。”钟厂长显然对这种政策颇为熟悉:“厂里也能给你出一部分启动资金,有助于快速你扩大生产规模。”
见黎天并不答话,而是陷入了深思,钟厂长又道:“而且因为我们厂的性质,这个子公司也就是国有资产参股的公司了,以后办很多事情都会方便些。国家现在也鼓励这种公司形式,今后政策上肯定是会给倾斜的。”
黎天并不见外,开门见山地问道:“那这个公司里面,谁说了算?”
“谁说了算?当然是谁的股份多谁说了算,股份制公司嘛,总不能再搞一言堂。”钟厂长笑道:“我知道你怕什么,其实我们这些人,说实话,你让我们指挥,我们也不懂电子技术。”顿了顿,又道:“这样吧,你出五十一,厂里出四十九,怎么样?”
黎天想了想道:“我恐怕只能给厂里三十九的股份了。刘会计和我的一个设计师,每人要拿百分之五。”
钟厂长闻言大笑:“哈哈哈,小刘这下算是彻底翻身了。”又问道:“他不愿意去吧?”
黎天点点头:“是不愿意,要不改制的事就告诉小刘吧。”
钟厂长摆手道:“不用,你这公司如果是跟我们合资的,我直接把他调过去就完了。倒是那个设计师,可靠吗?”
黎天道:“技术水平没得说,就是为人有点古怪,喜欢吃。”
钟厂长点点头:“你们一天到晚就在会计室那边忙活,我也碰见过那小子几次。挺大个的小伙子,头发留的比女同志还长,我看着就不舒服。”
“人品没什么大问题。”黎天笑道:“而且他百分之五,再有问题也反不了天。”
钟厂长也点点头:“你的将你自己负责。”
接着,二人开始商讨起合资办厂的具体事宜。
钟厂长毕竟是一厂之长,又是厂委会成员,政治觉悟相当高。合资办厂这种事情,厂里的地皮、厂房如何作价,怎么计算股份、股权,都需要一项项地订对,许多事情钟厂长自己也做不了主,还要请未来的几个股东和财务人员一起商量。
这也就是在改制的当口,要是搁到从前,这种合资还得给市里打报告,一来一回没有小半年办不下来。
二人整整谈了一下午,勉强定出个大纲,许多细节还待敲定,不过已经是胜利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