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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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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俊宇缓缓抬起头,突然显得高大了许多。他又慢慢直起腰,挺拔的身姿犹如一面鼓满的风帆。
  龚俊宇把手伸向张杰,脸上的怯懦和犹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凛然。“行李给我。”
  张杰惊疑不定地将行李递给他。
  龚俊宇打开行李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瓶子,然后郑重地双手递给程依婷。
  “这是石中天的骨灰,拜托你把它带回去,交给石中天的父母。”
  程依婷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十指相扣放在胸前,似乎是表达不肯接过瓶子,又似乎是在祈祷。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那你呢?!你不回去?”
  龚俊宇缓慢而又坚定地点头,表现出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见程依婷拖拖拉拉不肯接过瓶子,龚俊宇暴躁地抢过她的行李,然后把装着石中天骨灰的瓶子塞进去。
  龚俊宇转过身,看着肖帅戈,以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果断说道:“我也留下。”
  肖帅戈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冷漠地问:“你留下能干什么?留下来送人头还是帮倒忙?”
  龚俊宇没有回答,但表情倔强而又决绝,视线毫不躲闪。
  肖帅戈又嗤笑。
  “林参谋长都没特召你,可见你没资格当军人!平民百姓待在战场上,可别拖累了大家。”
  龚俊宇仍然敬重肖帅戈,但稍稍有点改变,并不是以前的那种无条件听从。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有这份能力,就出这一份力,无关能力大小。”
  肖帅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闪电般地冲过去给了他脖子一记手刀。
  龚俊宇来不及反应便彻底失去意识。
  见龚俊宇软绵绵地即将扑倒在地,肖帅戈连忙扶住他,冲着朱博伟和张杰喊:“嘿,你们搭把手。这里现在有个伤员,你们赶紧把伤员抬到船上去。”
  肖帅戈又安慰程依婷。“龚俊宇晕厥的根本原因在于刚才一瞬间大脑供血不足。他一会儿就能自我恢复,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各类晕厥中,同时满足“外力”和“击打”两个条件的,无他,唯颈动脉窦性晕厥尔。医学上,称这种由外力触发的晕厥为颈动脉窦性晕厥。
  不过,敲击颈动脉导致对方晕厥,不存在什么技巧。
  对于患有颈动脉窦性晕厥综合症的人而言,别说是攻击颈动脉,哪怕你只是依次按摩其脖子两侧的颈动脉窦,5秒左右,对方就会出现临床晕厥。但是对于一个身体很健康的人,你有可能需要把对方颈椎打断才能把他打晕。
  也就是说,击打他人颈部致晕并不依靠自己努力,而是依赖对方身虚体弱。
  肖帅戈一记手刀敲晕龚俊宇,动手之前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
  紧张、恐惧、焦虑等情绪会消耗人的体力,也就是食物变成的能量。
  这两天的战斗中,龚俊宇虽然只是给肖帅戈打下手,但是作为一个平民,第一次接触战斗就如此的残酷激烈,必然会产生那种带有恐惧的紧张感。而这种紧张,消耗的体力是普通紧张的十倍。
  而且,龚俊宇也不大可能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安然入睡,所以从逻辑上推断,龚俊宇此刻实际非常虚弱。而一个身体本就虚弱的人,当然更容易因为大脑瞬间供血不足而昏厥。
  龚俊宇应声而倒,证明肖帅戈的推断显然正确。
  ……嗯,如果不晕也没太大关系。那就捏着他脖子把他弄晕——在绝对的暴力面前,真理也没用。
  对于肖帅戈公然作弊,周围的军人没有任何反应。
  基于肖帅戈神奇的表现,大楼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因为私下里谈论八卦,所以大家也知道肖帅戈一伙人确实是倒霉,刚来基地就遇到了战争爆发。所以,大家也都知道肖帅戈的小伙伴们都是平民。
  如果还有希望,那么像抗战时期国民党一样拉壮丁,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毕竟任何国家战时征召士兵都是强制性的。但,无必救之兵者,则无必守之城。如今看来,援兵怕是没有指望。
  那么,基地能够打退敌人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打退敌人很多次进攻,但最后呢?敌人是“十字军圣战组织”,源源不断地从欧洲开拔而来,而基地却终归有弹尽粮绝死伤殆尽的一天。
  留下来的都是军人,是有着为国捐躯思想觉悟的军人。强行将平民留在这绝境陪他们一起死,完全没那个必要。
  所以,军人们对龚俊宇的离开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有的军人还劝说肖帅戈也离开——哪怕他们明白,肖帅戈离开后,他们自己生存的机会更加渺茫。
  这时肖帅戈反倒有点感谢那个使者了。他只需要朝着弗朗西斯科努努嘴,大家看到那个使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肖帅戈,便停止了劝说,转为一声叹息。
  ……
  小伙伴们离开的时候,没想到除了嘤嘤怪之外,潘攀和程依婷居然也哭得带雨梨花。
  更让肖帅戈意外的是,程依婷在大家都离开了二十多米的时候,居然又转身冲回来紧紧抱住肖帅戈。
  看着程依婷跑回去抱住肖帅戈,刘萌萌也想跟着跑回去,却被莫明琪拦住了。
  刘萌萌急得跳脚,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帅哥哥,记得等我长大,我长大了就嫁给你。你每天至少要想我三遍,千万别忘了……呜呜……要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呜呜呜……”
  肖帅戈被打断了遐想,很不满意。
  刘萌萌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她妈也不管管她!
  可是刘萌萌一边喊还一边哭,所以肖帅戈还是心软了,毕竟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于是肖帅戈冲她挥挥手,示意听到了。
  他低下头,看着程依婷的头顶,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某种角度来说程依婷只是一时冲动而已,鼓起勇气抱了肖帅戈半天后,突然间觉得害羞了,于是嘤咛一声后掩面而逃了。
  论五官,程依婷其实也能算美女,只是团队里有个作弊者把她衬得黯然失色了。真要说起来,仅论外貌,她在大学里应该也有争夺系花桂冠的实力。
  何况,程依婷还有三大优势。一是胜在青春无敌,不化妆也让人看得很舒服。二是可能因为从小就接受歌舞训练的缘故,程依婷的气质出众。三是她笑的时候,月牙形的眼睛和深深的酒窝配合起来,能创造出回头一笑百媚生的惊人效果。
  所以综合起来,程依婷至少也是百里挑一级别的小美女一枚。
  有道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何况这么优质的目标呢?只可惜时机实在是不凑巧,所以只能放生了……
  肖帅戈惆怅地望着小伙伴们朝着码头走去,由原来的不舍变成了万分不舍。
  肖帅戈在心里唉声叹气:人长的帅,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第五,你说为了避免烦恼,我需不需要主动毁容?
  不需要那么麻烦,我可以诱导你的基因让你朝青面獠牙的方向发展。
  肖帅戈差点跳起来。
  第五是有这个能力的!
  真是的,我只不过矫情一下,你就不能配合着捧哏?就说我的帅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必须珍惜。
  很难吗?
  肖帅戈进入意识空间。
  “第五,你以前不是说要尽量获得我的好感吗?你现在是不是飘了啊?”
  第五沉默半晌,沮丧地回答:“我不是飘了,而是傻了。现在你的大脑迫切需要休养,我能够借用的计算量实在太少了……这么说吧,我现在的智力还不如我出生时候的智力。”
  肖帅戈很通情达理。既然第五已经认错了,而且祂也确实可怜,所以肖帅戈便大度说道:“好吧,原谅你了。”
  第五大约是想亡羊补牢,说道:“其实在这乱世中,外貌吸引异性的作用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女孩子们倾心于你,一是因为你有强大的实力。这是最原始的本能。群居动物像狮子、狼乃至猴子,配偶选择标准都是只有最强大的个体才能拥有交配权。”
  “其二是因为你的性格吸引她们。人类作为智慧生物,除了本能之外还会进行理智的思考。如果光是实力强大却又粗暴冷酷,也难以吸引异性青睐。可是你霸气又不失温柔,她们在你身边能够获得最好的庇护,所以女孩们就都希望与你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肖帅戈有种轻微的眩晕感,是那种像喝醉了的微醺感觉。
  也不知道是被拍马屁拍得太爽了于是产生了飘然之感,还是第五偷偷给大脑超频窃取更大的脑力计算量给大脑造成严重的负担……
  算了,爽就好,不必计较那么多。
  于是肖帅戈便心满意足地退出意识空间,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停战只不过24小时,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补充一下睡眠怎么行?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肖帅戈去四楼找了个空房间,惬意地躺下去。
  闭上眼睛之前,肖帅戈有点遗憾地想:可惜大脑实在太需要休息了。不然在这美好的停战间隙,抱着枪,面朝大海,再来一盆馒头加一瓶老干妈,简直可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似佛似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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