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病毒伊始

　　“实验开始。”
　　李源之平静的声音通过广播在实验大厅内传开。
　　随着他话音落下，载物台上的冰笼瞬间消失，其中那只门牙已经异变成锥状尖齿的变异兔子，突然发现正在啃咬的冰层突然消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五只灵活驱动的机械臂就将它按在了坚硬的载物台上，四肢和头颅都无法做出丝毫的移动。
　　“第一层次，进行性状翻译检测。”李源之的声音快速又简洁。
　　几秒钟后，大厅一处仪器旁，实验员给出了快速的回答：“相较于变异之前，实验体外貌改变表现为毛发脱落、皮肤表层韧性提高、骨密度增加、视觉退化、耳朵处毛细血管增加、原本的板状牙齿变化为锥形牙齿，疑似食性发生变化，攻击性增强。通过固定机械臂传来的数据，再对比实验体的正常同类的大数据，分析比对得出，实验体整体力量增加200%左右，后腿和上下颌的力量增加更是达到300%之上，经过换算拟合，实验体的咬合力为之前的3倍，速度为之前的4.5倍。具体数据已经传输至中央实验台。”
　　“第二层次，生命能、异能和各类光波检测开始。”李源之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
　　“生命能扫描开始，预计十分钟完成。”一处离得很近的实验台后，传来了一阵准确的回答，同时，中央载物台两边升起两条光条，连接出了一条光幕，开始在实验体上缓缓扫过。
　　几乎同时，一些集合电子复眼上的灯亮起，载物台也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异能激荡探测仪开始工作，预计十五分钟后结束。”
　　“次声波探测开始，三分钟后结束。”
　　“x-光探测结束，正在绘制图像。”
　　“……”
　　好几处实验台都发出了反馈，也标志着实验第二阶段的启动完成。
　　没有等待第二阶段完全结束，李源之就举起带着手套的双手，相应地，密闭实验区里，一对巨大的机械手同时从载物台两侧升起。
　　“第三层次，基因分析开始。”
　　随着李源之的指令传出，实验区里的机械右手从食指指尖弹出了一个尖锐的解剖刀，毫不犹豫地朝兔子的背部划去，如同切豆腐一般。
　　暗红色的血液从撕裂开的伤口溢了出来的同时，被中指的中空针管吸收了进去。
　　“血液收集完成，血液分析组开始检测。”
　　“是。”
　　解剖刀轻轻一转，从实验体身上削下了一片皮肤薄片，放到另一只机械手上的蓝色载玻片上，再通过管道送到另一处小实验台上。
　　“孔雀蓝晶载玻片析取完成，实验体皮肤分析可以开始了。”
　　“收到。”
　　……
　　老人如同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将军，随着手上毫不迟疑的操作，变异的兔子很快就被机械手臂分成了数十块，几乎所有分化部位的变成了样本，再随着老人简洁有序的指令，送去了各个专项实验台。
　　整个实验室井井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在李源之开始实验的时候，王晟按在黑色桌面上的手中，异能量汹涌而出，对着面前的人工智脑说道：“对桌面上的生物进行分析。”
　　名为【造物】的光影虚像微微一亮，传出了没有波动的回复：“任务收到，开始执行，请不要中断力量传输。”
　　说完这句话后，投影化成了一条能量光带，轻易透过冰笼，进入了其中的心脏生物的体内。
　　王晟安静地站在桌前，等待着【造物】的分析完成。突然，他口袋中的机械立方亮起了强烈的红光，几乎同时，他的发梢被微风拂起，陈灵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晟微微皱眉，停滞了一瞬间，停止了对长桌的异能输入，然后轻轻抬手一指，森蓝色的冰块将心脏怪物完全冰封住。
　　快速完成这些之后，王晟身形一动，化成一道蓝色光影，迅速穿过大厅，来到了另一边的机械分部。
　　不同于生物部的建筑设计，机械部只有简单的一层空间，但却有着更大的占地面积。
　　精密机床、高温锻造仪器随处可见，使得这里一眼望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制造工厂。从门口处的各种载具和飞行器，到工厂深处的枪支武器和机械装甲，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件初见雏形或者已经大致完成的机械，在它们的旁边也都会围着一群穿着灰色制式工装服的设计师，几乎每个人都是满身油污。
　　而且不同于生物部的温和气质，看到一道蓝色光影速度不减，往机械部的深处冲去，他们不约而同的使用起了手边的机械，许多枪械上的生物感应追踪光点对准了蓝色身影，甚至在较里的位置，一个巨大的钢铁机甲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停止攻击，解除警备。”吴言的声音通过广播恰到好处地响起。
　　在吴言话音刚落的时候，王晟的身影就出现在机械工厂的尽头。
　　这里的布置和生物大相径庭，是一面巨大的旗帜和一张黑色的长桌。不同的是，旗帜上是龙形图案的中间不是一滴血而是一颗雕着花纹的银色子弹。旗帜下的黑色长桌在没有异能输入的情况下仍处于激活状态，中间悬浮着一个和【娥皇】相似的女性头像。
　　而吴言正盯着桌上投影出来的光屏，紧紧地皱着眉头，忍冬站在一旁，在公文包打开后形成的电脑上不断敲击着。
　　陈灵坐在桌子的边缘，看到王晟到来，对着手里闪动着绿光的机械立方哼了一声：“讨厌女人，小晟来了，你自己和他说吧。”说完将机械立方扔给了王晟。
　　接过立方的王晟直接按下其中一个方块，一道绿光从立方里射在黑色长桌上：“【天工】，接入视频通话。”
　　在指令下达之后，长桌上浮现出了赫斯提亚的惊世容颜，但此刻没有一个人有时间或者是精力去侧目欣赏。
　　王晟快步走到忍冬身边，询问起刚刚从陈灵通过风告知他的信息：“怎么回事，陨星尘埃下降的速度怎么会突然增加？”
　　“两种可能，一种是这种尘埃形成的雾气微粒构造特殊，可以减小空气阻力，从而实现不断加速；另一种可能……”忍冬的回答刚说完一半，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视频中的赫斯提亚直接了当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不用在推测了，是因为地球表面的生命能，炼金工会已经做了些让我讨厌的实验，将一些身为死刑犯的普通人用运载机送到陨星雾气的下方，发现会使得该区域的雾气下降速度更快，而空载的运载机没有这样的效果，所以他们得出了一个让我更讨厌的结论——那些雾气是有生命或者至少是本能的，而且生命能对它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换句话说，雾气下降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最后以不可阻挡之势降临地表。”
　　“如果事实和她说的一样。”忍冬在电脑上快速计算着。“陨星雾气的加速度呈递增趋势的话，将会在三十分钟内到达。”忍冬盯着屏幕上得出的数字，微微出神地说道。
　　“不用怀疑，她的计算结果没有问题，事实上这也是我和你联系的原因，华夏是最早被雾气到达的国家，其他地区分别在四十分钟到两个小时才会降临。”赫斯提亚继续说道。
　　“因为人口，华夏和华夏南部的印度地区生活着全球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规模极大的人类活动产生的生命能使得华夏上空的雾气下降速度远超其他地区。而且东南沿海人口密度最大，雾气达到的时间会更短，只有二十五分钟了。”
　　“非常抱歉，我可能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们，那就是这该死雾气的危害性。”
　　赫斯提亚语速极快：“在炼金工会送入雾气中的运载机中，有30个被隔离开的人类，在运载机回到地面上时，其中将近半数的普通人类被感染了，表现为力量速度的增加，同时丧失理智，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简单来说，变成了丧尸。”
　　“半数？”王晟从赫斯提亚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中准确抓住了一个关键的词语。
　　“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赫斯提亚微微一笑，笑容有种疲惫：“在30人中，有16人变成了丧尸，但也有14人没有被感染。虽然由于样本较少，无法确定真实的比例，但可以肯定地是，至少有一部分人类可以免疫雾气中病毒的感染，而且平安回来的16个人身体机能都有明显的提高，甚至其中有一个人还突破了普通人的极限，成为了异能者，虽然只是体术域一阶低级，但这也意味着虽然情况很糟糕，但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绝望。”
　　“谢谢你赫斯提亚，华夏欠你一份人情。”王晟郑重地对赫斯提亚抱拳行礼。
　　“华夏有句话说的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这样好看又能打的大美女。”赫斯提亚娇媚一笑，没有丝毫谦虚，然后微微正色道：“不过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刚刚收到炼金工会的最新研究结果，那些不受雾气感染的人，内免疫系统无法阻止感染者新产生的病毒。也就是说免疫雾气的人被丧尸抓伤咬伤或者让丧尸病毒进入消化系统，也会被感染成丧尸。”
　　“提问一下，虽然我不太懂生物学，但既然有相应的免疫者，应该有提取抗体制造疫苗的可能性吧。”吴言将目光从光屏上转向了赫斯提亚，出声询问到。
　　“炼金工会那些老头们给我的答案是可能性几乎为零，希望华夏研究所可以给出一个更好的答案，但是在你们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杀死丧尸的唯一方法就是破坏它的脑组织，所以在攻击的时候要瞄准头部哦。”赫斯提亚带着微笑，却给出了一个冰冷的答案。
　　“小言，避难所的状况如何？”王晟的脸上也带着平静笑容，语气淡然的问道。
　　“华夏范围内的324个避难所检修工作都已完成，均可以承受S级灾难，处于时刻可以开启的状态。”吴言将已经完成的工作汇报给了王晟。
　　王晟沉默着点点头，却没有了下文。
　　“不开启避难所组织平民避难吗？避难所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距离城市都不是太远，只要速度够快，十五分钟内至少四分之一城市的人可以进入避难所。”吴言疑惑道。
　　王晟依旧带着微笑，摇了摇头。
　　“为什么？”吴言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些许怒气：“当初是你让我负责避难所项目，五年时间的设计、研发和建设，当初我还取笑你为了陈所长一句话投入了这么多的资源，但现在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可你为什么不使用它？那些普通的人需要它们。”
　　“冷静点吴言，正如你所说，避难所计划是你投入心血完成的，我能理解你希望它能为华夏发挥作用的心情。”忍冬的视线如同一只安抚的手，落在了吴言的脸上。
　　“如果你愿意好好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存在两个问题，避难所的人员容纳上限和空气过滤系统对雾气的作用性。如果空气过滤系统无法过滤病毒，那么现在开启避难所没有丝毫意义；即使空气过滤系统能隔绝病毒构造出一个干净的空间，那么就会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人员容纳上限。应该没有人比你清楚，即使舍弃避难所的可持续性，超负荷收容市民，最多也只能容纳城市一半的人，那么问题又出现了，哪些人进哪些人不进，无论怎样选择，在避难所的入口都会造成民众大面积聚集，如果这个时候雾气降临，后果会怎么样？”
　　吴言的脸色微微发白，握紧了拳头，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再说。
　　王晟走到桌前，拍了拍吴言的肩膀：“避难所计划会挽救华夏无数人的生命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然后没有停顿地对忍冬说道：“尽快帮我联系天御部、人御部部长和华夏首脑，我要召开紧急视频会议。”
　　“在三分钟之前，我已经用你的名义给他们发了会议通知了。”忍冬将电脑放在长桌上，按下几个按键之后退到了一边。“希望你不要怪罪我擅作主张。”
　　“我只是觉得有你在太好了。”王晟对忍冬投之以感激的笑容。
　　“可是她……”忍冬的目光看向了一片光屏上的赫斯提亚，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是她找我的目的之一。”王晟微微一笑。
　　“嘻嘻”赫斯提亚甜美一笑：“真聪明。”
　　“在知晓陨星危机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到了华夏那个神奇的【夸父】，如果有人可以解决这场危机，应该只有他了吧。但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自然而然地，我想到了他选择的继承人”
　　赫斯提亚歪着头看向王晟，眼神里充满好奇。
　　“你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