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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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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灵曾对苏不语简单说明过:
  这是一种奇怪的体术训练方法。龙组内部对功法秘术和武器的评判,有着和异能品阶一样细致的划分判定准则,由低到高分为凡、尊、灵、绝四个品级,每一品又分为低中高三阶,共十二级,。
  从功法的判定上来说,就体术提升幅度,这种体术训练法所带来的效果确实达到了尊品初阶,这就是陆石为什么将它认定为尊阶初阶训练法的原因。如果让陈灵知道陆石的判定,肯定会嘲笑他有眼无珠,单从潜力一项来说,就可以媲美那些被大家族视若珍宝的灵品功法,如果让鹿明来判定,单从连他这样的天才学起来都进展缓慢的困难度来说,就可以直接将它划分到凡品的范围内;而在陈灵的心中,那比窒息还难受的混乱呼吸带来的糟糕体验,使得它只是凡品末流的水平。
  而在这不知品阶的训练法作用下,随着家的越来越近,陈灵每走一步就好像越累一分。
  几乎同样的,苏不语的头摇晃地更厉害,每一步也抬地越来越高,如果抛却苏不语脸上认真的表情不看,他的姿势就像是封建时代嚣张的衙内在街上游荡一样。
  在路人的侧目注视下,苏不语终于回到了家,反手将院门关上了。
  在跟着陈灵后面走进了院子的那一刻,苏不语的眼睛里,或者说【二层灵能视界】中,就被密密麻麻的风墙装满了,院门大小的风墙一个紧挨着一个向苏不语冲来,每一风墙上面都有一个和苏不语身材差不多的人形,只不过都是一些违反人体结构的姿势。
  苏不语看着迎面而来的风墙,墙上如同灯光一样明亮的青色线条说明这已经不是感知域的训练了,而墙上那些怪异的人形空白也证明了陈灵毫不掩饰的捉弄。
  第一面风墙是腰的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圆洞,苏不语安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风墙快到面前的时候才微微下蹲,先是伸手穿过,然后像受惊的猫一样,身体拱成惊人的弧线,随着风墙移动,每一段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般抬起,正好从洞上穿过,最后双脚微微一发力,像被身体牵引着,穿过了圆洞。
  而第一关只是热身的常规关卡,从第二扇风墙开始,就是陈灵在脑海中随意构造姿势,然后投射到风墙之上,苏不语一度怀疑,在设置这些姿势的时候陈灵根本没有想过有没有通过的可能。
  事实上,从陈灵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摇动着的小腿和脸上津津有味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不是她所关心的的问题,她只是想宣泄一下训练体术所积压的不满。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不语就可以用诡异到超乎想象的方法通过每一个关卡,最后让小姑娘,看到不耐烦,直接扔出一面没有空隙的风墙,结束这个游戏。
  只不过今天,游戏结束得格外的早。
  苏不语正从一个单手撑地,一手指天,两腿水平劈开的姿势恢复过来,看着面前严丝合缝的青色墙壁,停下了动作,眼睛里还有些意犹未尽。
  陈灵看着被风墙轻轻拍飞的少年,出声问道:“只拆了一只手的布条就能击败体术域二阶中级的陆石,看来你的体术域能力又提升了。再看看你的感知域能力,还是只有两阶,连这风墙上的空处都看不到,小哑巴,你要努力了,可不能丢了你师父的面子。”
  倒飞出去的苏不语左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撑,一个漂亮的空翻,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地,身上的短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对于女孩口中最后一面风墙中的空处,苏不语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但是从来没见到过。
  陈灵轻轻一蹬腿,从石桌上跳下来,走到苏不语身旁的时候猛然跳起来拍了一下苏不语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口跑去,开心的声音像微风一样吹进苏不语的耳朵里:“记得上次说好的,今晚来我家吃饭哦,晚上见。”
  随着陈灵的离开,院子里又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下汗流浃背的苏不语微微地伫立了一会,便向正屋里走去,来到了浴室前。
  说是浴室,但只是一间窄窄的小屋子,屋子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同样没有灯,墙壁表面是不均匀的水泥颗粒,灰色的粗糙平面将入口的光很快吸收完毕,而随着目光延伸到的房间深处,只有如同墨一般的黑暗。
  站在门前的苏不语,像是在照一面黑色的镜子。
  脱下围巾和湿透的短衣短裤,轻轻放在门口,苏不语缠满布条的脚便抬起,整个人慢慢融入了让人望而却步的黑暗里。
  从第一步踏进浴室,苏不语就慢慢地从左手开始拆解身上的布条,当最后一根布条从他的手上滑落的时候,苏不语正好来到浴室的最深处。
  在这没有一丝光亮宛如深海一般的地方,苏不语却像回到水中的鱼儿一样。
  事实上,虽然苏不语的【一层本源视界】附带有【微光视觉】,可以在夜里看清周围,但是这间屋子里可视光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程度,使得苏不语的眼睛里只能接受到一丝不成像的光碎片。
  但苏不语却能真实的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比如右手边墙上的水流阀,比如头顶上的喷头,就像是黑暗成为了他的眼睛,但苏不语并没有过于深究这个能力。
  或者说,经过简单探索,他发现只有达到一定黑暗的程度这样的能力才会苏醒,而所有自然的夜晚相对于这种黑暗程度来说,还是太亮了。
  随着除了右眼眼罩之外所有衣物的脱去,苏不语一直隐藏在布条下的秘密也暴露在安全的空气中:
  白皙的皮肤如同古玉般纯净细腻,在皮肤的表面,上至两边的额角,下到脚踝的凸起处,银白色的印记随着全身的主血管的延伸,爬满了他的躯干和四肢。印记是许多细小的碎片组成,像是花瓣盛开,又像是鳞甲堆叠,形成了繁华瑰丽却又难以名状的图案。
  在血管汇集的心脏部位,则有着整团的碎片印记,一半是毫无规则的分布,另一半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难以忘怀。虽然也是形状大小不一的碎片,但好像组成了半张兽形的图案,像是咆哮的怒狮,须发怒张,头顶两角,背生双翼,后半部分隐没在杂乱的碎片里,看不真切。
  苏不语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图案,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只有苏守知道。
  苏守告诉苏不语,这些在苏不语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存在了,应该是胎记,只是没有见过银色还有图案的胎记。
  但从小的时候,苏不语的潜意识里有种直觉,不要轻易暴露这些印记,所以他从小就缠上了绷带。
  在苏守去世之后,知晓苏不语身上印记存在的只有顾暖和陈灵了,而心脏的图案,则成了苏不语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了。
  抬手打开墙上的水流阀,头顶的喷头开始倾泻出大股的水流,水是直接从城市自来水管道接过来的,在深秋的季节,喷头洒下来的水温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
  苏不语的黑发在冰冷的水流下开始湿润软化,如同这黑暗一般变得更加漆黑,静静地趴在他的额头上,遮掩着他散发着银光的左眼。
  水流在浸湿头发之后,欢快地顺着苏不语的身体像下淌去,流过他的脸、前胸和后背,最后顺着小腿到达脚踝,至此,苏不语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水流着附着了。
  苏不语缓缓闭上了散发着银白色微光的左眼,表情安静,好像身上淋到的不是让人胆寒的冷水,而是北海道舒适的温泉。
  没有预兆的,随着奇特节奏的呼吸动作和声音,苏不语的胸口乃至整个腹部都开始剧烈地起伏,在夸张的扩展和伸缩之间迅速切换着。但是很快这种变化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苏不语身体每一条肌肉,每一块皮肤的高频震荡,随之而来的就是苏不语白皙肌肤的迅速变红,散发着巨大的热量,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从高炉中取出的烧红铁块。
  也在苏不语呼吸变化的同时,水流在接触到他身体表面的瞬间就被震碎成更小的水珠,较小的立刻吸收了苏不语体表的热量,变成了挥发蒸汽,又在较远的冰凉空气中凝结成了水雾,四下弥漫开来;比较大的水珠向四周弹去,一眼看上去,像是水流在到达苏不语身体表面几厘米处,就不敢再下落了,于是形成了一层悬空的水膜。
  如果说鹿明从呼吸训练法中取得的成果是池塘大小、曹秋千得到的是河流的源头,陈灵拥有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那么此时苏不语的状态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汪洋,每一个波动就像是海啸一般剧烈。
  当然,天赋和理解力是一方面,但造成这样巨大差距的主要原因还是适应性:在鹿明、曹秋千或者陈灵身上,这种呼吸体术训练法的适应度或许随着天赋的不同有着一些差距,就算是元素术能力高到苏不语感知不到等级的陈灵,也只能部分适应这种呼吸法的节奏,这也是她相比于鹿明,更能在训练时候感觉到难受的原因。
  但在此时的苏不语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痛苦,有的甚至是一丝愉悦的表情,仿佛在享受这样的呼吸方式。并且不同于鹿明训练时呼吸间的停滞,苏不语呼吸改变的方式更加快速,但是却更加顺畅。
  同时在寂静的黑暗中,苏不语的心跳声也清晰可闻,并且跳动的频率竟然可以随着呼吸的变化而变化——苏不语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
  事实上,在苏不语很小的时候,经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苏不语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苏不语还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黑暗。
  那好像是一种可以被看到的实体,仿佛不是因为没有光照而产生的黑暗,而是吞噬了所有物质才存在的黑暗,在看到的第一眼苏不语就没有理由地相信,那种黑暗是无法被光驱散的、无法被其他颜色衬托的、无法再被加深或改变的,像是黑暗的尽头。
  而就在这样的一片黑暗的中央,苏不语看到了一颗淡紫色的星球。
  那种紫色不是展现在他眼睛里,而是直接将这个信息定义到他脑海里,而信息里更多的内容是关于它的神秘和魅力,以及一个好听的名字。
  这是苏不语第一次梦到这个紫色星球,只能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它就像是一种极致,一种唯一,黑暗像飘带一样萦绕在这个球体的周围,随着它的不停闪烁而起伏着。
  通过脑海里浮现的信息,苏不语知道了它的名字——【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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