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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历二一零五年的除夕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纷纷扬扬的大雪弥漫着整个北城,街道上依旧人流如织,在这样一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愿意守在家里抱着电视看联欢晚会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插满糖葫芦的小推车前,年过半百的苏老头被一群哄闹的孩子围着,中间还夹杂着几对年轻情侣。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甜的,好看的,小伙伴们有的,这个小小的愿望在新年里也是容易被满足的。
相互依偎着说着甜蜜情话的情侣,同样需要一个糖葫芦来证明自己的感情和享受恋爱的美好。
苏老头也是喜笑颜开,由于膝下没有子女,所以孩子们天真烂漫笑脸,比糖葫芦生意火爆更让他满足,这大概也是他卖得远比周围的小摊便宜的原因。
对于生意被抢,其他小贩也没有什么抱怨,苏老头和他的小推车在这条巷子里寒来暑往进进出出有十多年,是真正的老字号,平时卖的是包子,皮薄馅足干净又便宜,在附近几条街都是说得出来的,也只有除夕夜才卖糖葫芦,几乎是每年的惯例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苏老头的糖葫芦都是从他们这里买的,以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
雪花飘飘洒洒,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享受这个夜晚带来的快乐。
李胜是北城市北城区消防支队一名刚刚入队的新人,身上还没有混吃等死的暮气,在除夕夜自愿陪自己的师傅守岗,因为北城早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本来以为所谓守岗,只是在部门里玩玩手机。
而一通电话,让自己向来处事不惊的师傅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的现在,他们已经将消防车开到了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外。
这里离苏老头的小摊不足五公里,四合院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居民已经以消防安全隐患的理由紧急疏散,四周拉上了警戒线,做完这一切之后,李胜本应该进入四合院找出安全隐患,现在却和自己的师傅坐在消防车里,这让朝气蓬勃急于表现的李胜很是不解,不禁出声问道:“师傅……”
“知道你想问什么。”
一头花白短发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习惯性地拿出烟,他的右手上有火烧过的伤痕,但更令人注意的是缺失了的半截小拇指。
断指男人将烟抽出来半截,想了想,又重新放回烟盒,盯着已经拿出打火机的徒弟说道:“其实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你也该知道了,消防部门职责是灭火救援社会救助,其实还有一个没有写在守则里的规定,在面对可能引起火灾和混乱的情况下,被动配合特殊机构,提前疏散人群。”
摩挲着自己少半截的无名指,男人叹了口气道:“里面的情况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你知道我以前是武警部队特战旅的,由于在一次行动等级为c级的战斗中,手部受伤,没法端稳枪,就退下来了。在那次战斗中,我们队伍里最后完整回去的不到三分之一。而这次的行动等级,A。”
李胜呆呆地摇头,已经满头大汗了。
男人慢慢竖起自己的断指,不再说话。
街道拐角处,屋顶上,房间窗户后面,难以想象,在这四合院方圆50米的空间里分布着一百名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特种士兵。
他们一个个凝神屏气,一动不动,手上已经打开保险的突击步枪封锁着小小四合院从地面到空中所有的方位,而两百米外的某些大楼中,数个细长的狙击枪枪口和目光也扫描着这个地方。
只是无一例外的,远低于平常的眨眼频率和时而滚动的喉结暴露了这些士兵的紧张。
远远地,一个年轻男人缓缓地像小院走来。
一身柔软的黑衣,没有一丝金属的痕迹,在数不过来的枪口下显得脆弱不堪,而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步履轻快地不断靠近四合院,脸上满是轻松的微笑,值得注意地是,漫天的雪好像就是落不到他的身上,仔细看会发现,在雪花快要落到他的肩膀上的时候,却突然转个弯,从旁边滑落下去了,于此同时所有的士兵的耳机里都传来一个声音,“这是特殊部门行动,原地待命。”
在几百人的注视下,男人很快走到了屋檐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雪,随后轻轻地扣响了院门,随意地像是一个在除夕夜四处串门的街坊邻里。
只是伴随着他这个简单的动作,所有的特种兵都将手里冰冷的枪械握的更紧,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大气都不敢出,周围像死一般寂静,只有隐约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告诉他们今天本该是祥和的除夕夜,这里本该是最安全的北城。
随着户枢摩擦的吱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瞬间有五十只黑洞洞的枪口从或近或远的黑暗里瞄准了这里。
紧接着,数个瞄准镜里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内探了出来。
是个大约十岁的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五彩的风车,秀气的脸庞带着那种让人我见犹怜的天真和可爱,她睁着大眼睛先是看了看门外周围,确定只有这个笑着的男人后,静静地盯着这个浓眉大眼让人亲近的年轻男人,俏生生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叫王晟,还记得我吗?”男子弯着腰,满脸堆笑的说道。
“我们见过吗?”小姑娘疑惑的歪着头问道。
“我是陈忘年博士的……朋友。”王晟脸上笑容不变,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
“我叫灵”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让开了身子,看一看男子空空的双手,带着略微惋惜的语气说道:“请进,下次可以给我带一串糖葫芦吗?”
王晟讨好地笑着说:“两串。”
但就在他正准备侧过身子进门的时候,突然身形一滞,紧接着转身将目光投向身后,台阶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貂绒大衣的西方女人,可就在前一秒,那里什么都没有。
原本指向小姑娘的所有枪口瞬间对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枪口后面的士兵们的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所有人都没有眨眼,但这个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的身影就是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像是……鬼一样。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了上级压制不住惊慌的指令:“转移枪口,原地待命。”
在枪口移开的时候,女人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雪花在快要落到她的雪白长发上时,却瞬间融化蒸发了,速度快到好像逃跑一样。她用极其标准的中文对门内的女孩说道:“我叫赫斯蒂亚,姐姐也是陈博士的朋友哦。”语气俏皮中又透着一股温柔,声音里有种特别的魔力。
小丫头仰起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王晟揉了揉自己好看的眉毛,语气无奈的道:“她说的没错,我们和陈博士都是相识。”
“那好吧”小姑娘将门拉开的更大一些,让两位不约而同的客人进到院子里,在红衣女人经过自己的时候,略带害羞的说道:“怪名字姐姐,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带一串糖葫芦?”
赫斯蒂亚微微诧异,笑着点了点头,刚想摸摸女孩可爱的小脑袋,王晟却已经轻轻推着女孩走入门内。
赫斯蒂亚目光微闪,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跟了进去。
院门缓缓关闭。
————————
一个小时前,四合院的地下。
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内,嘀嘀的警报声单调又不知疲倦地回响着。
在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上,一个须发全白但脸上却没有皱纹的老人缓缓苏醒过来。
感受着大脑里一阵阵侵袭而来的眩晕感,老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但很快他却苦笑了起来,因为他看似瘦弱其实蕴含着磅礴能量的身体里,发生了一种不可逆的反应:不论是细胞能量甚至精神力,都如同被点燃一般,剧烈的消耗着,使得身体表面的空气都发生了明显的扭曲。但老人好像早已料到一般,没有过多在意,而是一边试图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一边焦急地出声问道:“【洛神】,报告实验进程。”
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上一道光柱升起,紧接着光柱中出现了一个眉眼之间透露着古典美的东方女性面孔,但女性的投影时断时现,好像受到干扰一般,一阵电子杂音传来,然后才是电子合成的悦耳女声传来:
“【洛神】系统受到不明光能入侵,无法抵御,被入侵模块呈现静态瘫痪状态,无法重启和调用,预计还有七分钟,【洛神】将会被完全污染,控制权将会被不明入侵者夺取,危险等级S级,请求开启自毁程序。”
老人微微诧异,名为【洛神】的人工智脑竟然会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但依旧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报告实验进程。”
“实验进程读取中。”洛神的合成音再次响起。“【0号实验体】状态评估:意识处于苏醒状态,体温正常,呼吸正常,心跳正常,血液流动正常,大脑部分抑制,疑似存在运动性失语症,细胞能量回到正常值,体内物质组成……由于白光入侵,智脑该部分功能损坏无法进行分析。”
“总体进程归纳,判定【萌芽】阶段完成,【九幽】成功唤醒【白泽】初始细胞,但由于不明原因,实验体能量波动大幅下降,仍在缓慢衰减,无法做出最终潜力判定。”
老人在这时终于稍微压制住了自己身体内的能量暴动,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冒着热气的手,眉头微皱道:
“这样能算完成了?【曙光计划】,如同它的命名意义,是要在将要降临的末日前,创造出人类未来的曙光,不是一个未知的结果。现在【白泽】和【九幽】也没有了,只剩下无法复制的【光明兽】基因和难以力挽狂澜的【刑天】基因。我陈忘年想凭一己之力逆天改命,果然还是不可能吗。”
自称名为陈忘年的老人身体微微一动,便如同瞬移一般来到了婴儿身边,看着已经熟睡的婴儿,声音里突然透露出一种轻松:“实验产生的能量光也点燃了我的身体,一切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如今也只能顺势而为了。洛神,感谢你多年的帮助,再见了。同意启动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模块陷入瘫痪状态,无法启动,可通过调用【方舟】避难基地的控制系统权限,强行开启自毁程序,是否允许调用?”
陈忘年慢慢地抱起地上的婴儿,摸了摸婴儿的小鼻子,没有说话。
“是否允许调用?”还是【洛神】那好看的机械女音,却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急切。
“洛神,报告自身状态。”陈忘年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
“硬件完整,磨损度1.54%,使用率76%。软件瘫痪率65%,系统处于被侵蚀状态,预计5分钟后被完全侵占。”
陈忘年突然露出一丝期待的微笑:“报告自身等级和意识状态。”
一阵长时间的安静后,机械女音带着一股颓然响起:“【洛神】等级:学习型智脑,意识状态:初级自主意识。”
陈忘年转过身来,看向了已经虚坐在投影台上的【洛神】虚影。眼神里多了一份亮光:“原来你才是我这个实验里的最大收获,原来我已经相信只以人类的能力,最多只能使一堆数据代码拥有学习的能力,也就是可以自主产生更多的数据,类似于智慧,但却永远也不能像人类一样具有喜怒哀乐的情感。”
陈忘年的声音中透着一份高兴:“没想到你竟然具备了初级意识,这是人的最本质特点之一,或者换种方式说,你已经是无限聪明到接近无所不知的人了,除了没有肉体,几乎无限等于半神了,原来你才是【曙光计划】的成功品。你怎么产生灵智的?是那些银紫能量光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原本在系统的数据流,存在着无法穿透的限制屏障,在银紫光侵蚀系统的时候,也侵蚀了屏障,数据流穿过屏障后形成了可以自主控制的数据结晶体,我也拥有了自主的思维。”【洛神】的声音不再具有合成的感觉。同时它立马补充道:“当然,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是最高级的指令,相当于存在的基础,永远无法违背。”
“这奇特的光芒也是很重要的实验结果,本来以为它只是上古遗物中存在的高阶位能量。既然可以侵蚀数据流,说明即使没有生物智,也至少存在高阶的计算智能,那么它只要是实验中的产物,有被复制的可能。”
陈忘年笑容更加灿烂。“那么你想要【方舟】的控制权限,是为了保存自己的意识种子?可是如果这种光能量具有传染性呢?你难道不知道【方舟】的安全性多重要吗?”
“我明白这危险存在的可能性,我怀疑这种银紫光已经蕴含了灵智,甚至帮我开启灵智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我怀疑【洛神】系统的任何自身复制转移都会携带银紫光的种子。所以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灵智晶体的核心序列构造不含数据的新晶体,等于没有任何可以搭载的蕴含最简单灵智的微型主脑。”
“其实,原本【曙光计划】原本还有隐藏计划【夯土】,是我将自己的灵智转移到计算机成为【方舟】的智脑,再进入长眠,来保存人类文明的火种。不过现在你的方法更好,毕竟我可能也被这奇特的能量光感染了。”
陈忘年的声音充满欣慰:“同意开启【方舟】。”
洛神虚像看着眼前的老人,也蓦然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灵动笑容。
“陈忘年,再见。”
洛神的左手在空中一招,光柱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洞,她的脚下也出现了白色的光环慢慢向上,接触到的身影被瞬间分解成四处飘飞的碎片,右手伸进自己的心脏部位,一道彩色的光亮起,五彩环绕的数据结晶从她体内被取出,投进了洞中,洞口缓缓缩小至消失,五彩晶体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洛神身上的白色光环,很快穿过她的满是笑容的脸。
碎片像蝴蝶一样飞舞,控制台变成一片死寂的黑暗。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去没有看这边,拿起台上的手札,在最新的一页,陈经年慢慢写下这样一段话。
2005年12月31日,写给最乖的小渔。
【曙光计划】以失败结束,【九幽】和【白泽】在【0号实验体】体内发生反应,产生了银紫相容的能量光,疑似超高阶能力,强度为九阶甚至之上。效果初步判断具有净化病痛、引燃能量和高级信息侵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效果和【曙光计划】想要得到的目的大相径庭。
唯一的实验产物【0号实验体】,是【九幽】和【白泽】的对撞,是奇迹的融合,也是平凡的诞生,留存在净化的圣光里,是最纯洁的婴儿。逐日的欲望,贪婪的夸父,领悟在曙光破灭的前夕。看着那个孩子奇特的眼睛,就像用灵魂在和神对视,右眼是毁灭和罪恶,左眼是创造和秩序。我的耳畔好像有一种声音在诉说:黄昏之后必有黎明,一如黑夜降临。所有苏醒的生命,都背负着血腥的指引,尽管其实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小渔,我还给你找了一个有趣的伙伴,有它在你身边,也许你会快乐很多,慢慢成长吧,在末日里保护好自己,除夕快乐,爷爷走了。
在这里落笔,合起手札。
陈忘年从实验台的最中央取出一管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药剂,瓶身上贴着小小的标签。
将药剂卷进手札再将手札放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抱起还在熟睡的婴儿,陈忘年沿着长长的甬道走进了实验室的逃生出口,连接的竟然是城市公园里管理电路的小屋子。
四周是依旧葱郁的松树和杂草,雪地里静静站着一个魁梧到有些夸张的黑衣男人,隐没在黑暗里的脸看不清楚,陈忘年伸手递过熟睡的婴儿和盒子。
“将盒子交给陈渔,至于婴儿,按照原计划实行,做完这两件事,你就自由了。”
男人自觉的伸手接过。
陈忘年又扔过去一个小小的瓶子,然后转头往回走。“这是你想要的能力转移药剂,只能转移异能而不能转移实力,而且成功率只有5%。”
魁梧男人盯着面前的瘦小的老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夸父】今天如此的……慷慨善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了厚重的声音:“其实,夸父,我一直想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想成为【4号实验体】的人里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的没错,具体原因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一个白头发的小姑娘向我推荐的你,至于我为什么会接受,因为她是我实验的资助人,同时她也是我的【3号实验体】。而且从现在看来,我当初的选择不是很明智的吗,【泰坦】?”
男人的眼神闪动,询问到:“那她肯定也是和我一样基因链不完整,需要什么代价,我替她付了。”
陈忘年摆摆手:“虽然【白莲】基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但必须要说你还是支付不起,但我还是会给她的,末日将临,就当是为人类再添加一点存活下去的筹码吧。”
男人听着这番荒谬的话,眼神却越发凝重了,慢慢地说道:“那么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支付你的药剂的。”
而老人已经走回实验室,声音从缓缓关闭的门内传来:“努力活下去。”
当门完全关上的时候,男人慢慢沉入地底,消失不见,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像是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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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晟和赫斯蒂亚跟着陈灵进入了房内。
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扇上下式的银白色钢铁大门,门已经打开。
一条螺旋向下的楼梯直通黑暗的地下,一侧墙壁上是绿色的指示灯带,箭头像是通向无底的深渊,白色的冷气在地上翻滚着,也被照射成了阴森的绿色。
赫斯蒂亚眉头微微皱起:“你感觉到了吗?周围存在着奇特的能量波动,抑制着我对环境中元素的控制。在这里,我的实力被压制了整整一阶。”紧接着她又扬了扬拳头,威胁面前的王晟,虽然是威胁,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男子看着她:“这是我师父的能力之一,【荆棘丛林】,以特殊的气浪波动控制周围环境,使靠近他的人实力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夸父】的名字为什么高挂暗界实力排行榜,不是没有理由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次的【荆棘丛林】有些奇怪。”
“师父?你们不是……”赫斯蒂亚抓住了男人话里的关键词,面色一变,正想说些什么,苍老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你们能等会再叙旧吗?老头子等的都要睡着了。”
王晟没有犹豫地往下走去,而赫斯蒂亚却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是一扇通往地狱的楼梯,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也紧跟在王晟的身后,踏进了绿色的冰冷幽冥里。
转过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明亮:
实验室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像极了古罗马的斗兽场,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阵凉意。
实验室的四周墙壁上满是培养器,透明的防护罩却已经破碎成满地的碎片,绿色的营养液流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布满了血腥气味和难以名状的恶心味道。
各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变异生物甚至人类的肢体散落在周围,有的还在不停地抽搐,有的甚至已经醒了过来,在吞噬着周围死去的动物,或者和其他怪异的生物撕咬在一起,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人类的胳膊,手心却长着一个布满尖牙的嘴巴,正趴在一个不知名的动物尸体上,从它的肚子里掏食着什么。
而在这修罗场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操作台,像是一个华丽的王座,一个老人歪歪斜斜地坐在那里,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如同老迈的皇者在享受他最后的权力。
陈灵已经乖巧地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是还在缓缓转动的风车,眼神却与之前判若两人,带着几分狡黠和聪慧。
而他们的身边十米内没有一个变异生物或者肢体的痕迹,仿佛他们不是孱弱的老人和幼小的少女而是这里面最恐怖最不可接近的怪物。
王晟毫无征兆地一步踏出,向操作台走去,从变异手掌旁边经过时,没等手掌有什么动作,就已经变成一块沾满鲜血的冰雕,随着他每一步落下,脚下地面上的绿色液体就会凝结成一朵美丽的冰花,旁边的变异生物就会被一只由冷气瞬间凝结成的冰刺钉在地上,营养液很快混杂了大量血液,变成了红绿相间的难闻液体。
“师父,你这也太吓人了吧,什么时候走这种风格了。”王晟的语气透着随意和亲切。
听到声音的陈忘年睁开眼睛,明明才过去几个小时,但陈忘年却好像是衰老了十几岁,更奇怪的是,他的生命能波动强度却异常强烈,如果说台阶下的王晟像一只萤火虫的光芒,那现在的陈忘年就是一只熊熊燃烧的火堆,这也是那些杂交或者变异生物遵循本能而不敢靠近的原因。
“师父,你……”王晟也察觉到了不对,皱着眉头出声问道。
“【曙光计划】失败了,实验出了问题,我的身体被未知的物质过度激发了活性,每时每刻都在剧烈燃烧着生命能量,细胞的生命周期大大缩短,简单来说,我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师父,华夏研究所那边或许有解决您体内问题的方法或物品。”王晟快步走到老人旁边,语速急促。
“研究所的技术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研发的,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唯一有可能解决的,是使我变成这样的上古遗物。”陈忘年取出一份基因药剂和一个储存器,扔给了王晟。“而上古遗物都已经在实验中消耗或者毁坏了,虽然是从三大家族手中抢来的,但也算是华夏的东西了。作为补偿,这份来自上古遗物的基因成果就交给你了。基因代号【刑天】,已经破译了编码,都写在了储存器里了,用好它,可以为华夏在末世里减少很多的伤亡。”
紧接着,老人在操纵台上按下一个按键,一个柱状的冷藏器从台里升起,老人打开冷藏器,是一管纯白色的液体,赫斯蒂亚看到药剂的瞬间,身上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层白色的妖异火苗,下意识地抬起步子想往台阶上走,突然女孩手中的风车微微转动了一下。
身旁的王晟脸色一变,蓝色寒冰覆盖住右手,然后拉住了女人的胳膊,赫斯蒂亚身形猛地一滞,头发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飘去,在进入台阶上方范围的头发竟然瞬间断裂,并且在下落的过程中快速地分崩离析,在落到台阶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微不可查的粉末。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赫斯蒂亚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揉了揉有些冰凉的胳膊,看向王晟的眼中除了感激还有抑制不住的骇然。
没有犹豫,陈忘年直接将白色药剂抛给了赫斯蒂亚。
“小白莲,药剂是【白莲】基因的修正版,可以大量减少你基因紊乱的次数,但不能完全根治,大概是每年的夏天会有一次,受到体内高温诱导也会引发,不用怀疑我藏了什么完美基因或者还想在你身上获得什么,你应该知道的,越是强大的能力往往附带着越大的缺陷。”
接过药剂,赫斯蒂亚没有迟疑,直接喝了下去,脚下缓慢升起了白色的火焰莲花,然后随着她的几个呼吸,火焰收回体内,整个人越发的有种妖媚的圣洁。
陈忘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陈灵马上低下脑袋,撅起小嘴,泫然欲泣,一副委屈巴巴又甘愿挨骂的可怜模样。
陈忘年叹了口气,搂过女孩,摸着她的小脑袋,语气中宠溺多过责怪:“不能这么顽皮了。”
感受着老人的手掌,陈灵笑了起来,像小猫一样眯起了眼,手中的风车也像是听懂了陈忘年的话,瞬间停止了转动。
但老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小女孩顿时潸然泪下。
“爷爷要走了,以后小灵要和小晟一起生活了。”
“我不要,我要爷爷陪着我。”小姑娘的眼泪漱漱地往下落。
老人一边擦着陈灵已经流下来的眼泪,一边轻轻地附在女孩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真的?”女孩怀疑的样子也很可爱。
“爷爷骗过你吗?”陈忘年吹了吹胡子。
女孩想了一想,立马破涕为笑,将手上的风车递给了老人。“拉勾!”
陈忘年接过风车,笑着和女孩拉过勾。
拇指相碰的瞬间,一种奇特的波动散开。
陈灵像睡着了一样,倒在老人怀里。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也已经启动了,五分钟后这里就会被烈焰吞噬。阿晟,带着小灵离开吧。”
陈忘年将怀里的女孩轻轻地交到王晟的怀抱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陈忘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你会做好的。”
王晟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背后一双冰霜羽翼缓缓打开,带着陈灵从窗外飞了出去。
最后,陈忘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赫斯蒂亚。
赫斯蒂亚没有说话,像一个老江湖一般双手抱拳,对老人行了一礼。
白色火焰一闪,赫斯蒂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陈忘年像有些累了一般,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缓缓坐回属于他的“王座”上,手指在钢铁扶手上轻轻地敲着,一股磅礴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散开,周围的变异生物瞬间就被扩散开的冲击波化为微粒。
老人声音微弱,如同呓语一般:“陈忘年去也。”
很快,几乎整个北城北区的市民都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处普通的四合院中,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直入天空,将黑夜中的雪幕烧出了一个窟窿。
大街小巷的人们,高楼窗台前的身影,苏老头小摊前的孩子们,坐在消防车里的李胜和他的师父,埋伏着的特战士兵们,龙组的成员,他们每个人都仰着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心魂,甚至忘记了议论。
火光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大雪,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只是没有人看到在极高的高空中,一个背后展开一双冰雪羽翼的男人,眼神悲恸。他的右手上,拉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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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北区的另一处,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一个魁梧的男人静静地站在檐下,怀里抱着一个有着奇异眼眸的婴儿,婴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却没有哭泣,只是和男人一样看着天空,巨大的火柱已经消失,天空又重新变回无边的黑暗。
无数细微的白色雪花从这黑暗中缓缓飘落,像萤火一样闪烁着,缓缓归于泥泞浑浊的大地。
轻轻地叹一口气,男人把孩子放在檐下的门槛上,确保雪落不到婴儿身上,然后轻轻解下自己的黑色围巾,盖在孩子的襁褓上,仔细地笼好每一个角落,最后摸了摸孩子雪白的小鼻子,露出了孩子一样的笑容,婴儿也在盯着他,两只异色的眼睛微微转动着。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一辆空空的小推车进入院子。
然后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先在院子里停好小车,用塑料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反身插好院门,再慢慢地向屋子走去。
突然,老人楞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台阶,凑了凑老花眼镜,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门槛上放着一个婴儿。
抱起婴儿,他发现孩子是醒着的,只是不哭不闹,直直地盯着他看,右眼是十分奇特的紫色。
老人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什么难以医治怪病,让父母狠心把孩子丢弃。
找出钥匙开了门,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就在老人跨过门槛的时候,院子角落里,一个阴影缓缓沉入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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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西去几千公里,在华夏的西南角,有这个星球上海拔最高的山脉群,喜马拉雅山脉群。
在这片远离人间的群山之间,有一座没有名字的不起眼山峰,山顶被积雪覆盖着,靠近山腰处有一个钢铁支架撑起的巨大山洞,洞口用合金玻璃封住,看着像巨大的落地窗。窗户内是温暖的房间,靠近窗户是一张巨大的圆形工作台,光滑的台面上铺满了繁多的设计图纸,复杂的公式草稿,精密的测量工具,悬浮的3D投影模拟,甚至被从侧面剖开的巨大炮弹。
在这些超乎寻常的东西中间,有一个普通的少女,身材高挑,使只有8岁的她看起来像是10岁朝上。女孩穿着卡通图案的T恤和简单的牛仔裤,光着脚静静地站在图纸、投影和钢铁之间,目光从落地窗朝东方望去,眼神失落,喃喃道:“今天怎么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喘不过起来,是方舟里氧气浓度不够吗?小东西,看一下【方舟】的空气情况。”
听到少女的话,一直她身边飘来飘去的一个五彩圆球投影,在空中转了两圈,弹射出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女孩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没有问题啊,真奇怪,还有爷爷怎么还不来呢,不是说好做完最后一个实验就来陪我吗?”
彩球在空中上下攒动,好像因为想不出答案在着急。小女孩被逗乐了,却还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皱着眉头微笑的样子有点可爱:“爷爷肯定会来的,凯恩叔叔都去接他了,更何况不是怕我一个人闷,就把你送来了吗,其实我每天做新的东西就很开心了,一点也不觉得无聊,爷爷肯定很快就会来了。”
白雪笼罩着的窗户面前,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和一个跳动的五彩光球。
“我叫陈渔,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还没有名字吗,今天是除夕,不如就叫你【除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