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夜如漆般黑暗而沉重，往众人头顶压下来。
飞熊小队被困死境之中已经是第三天了，除去何泽被终焉信徒用精神攻击偷袭留下的暗伤仍未能痊愈，其他成员的伤势都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沈方成早早探明了这处死境的基本情况，按CITRI的分类方法，这处死境应属于C级有因类封闭空间型，即该死境的能量强度达到C级，存在自洽的运行法则，并形成了独立于现实的封闭空间。他们此刻正处在一片类似于海滩的区域，按照这几日的观察，可以推断出这片死境是以现实地貌为原型的，并非完全脱离现实。
这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这片死境的法则将有迹可循，那么脱离这片死境也就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浪花拍打在岬角的岩石上，破碎成浑浊的泡沫。一行人出现在岬角的一侧，躲避着尖锐锋利的岩石，正是飞熊小队。陈寒梓他们已经跋涉了上百公里，却依然没有见到任何动物……甚至连海里的鱼也没有见到。
领队的是米契卡，她时时刻刻保持着精神力外放的探测状态，对重伤初愈的她来说负担极大，不得不迅速行进几公里然后休息一小时。
胡南迪背着何泽，尽管体力极佳，但也扛不住食物匮乏和几天烈日的煎熬，脸上已然是一片灰暗无光。
绕过岬角，米契卡抬起一只手臂示意原地休息，随即找了一块平滑的岩石在其上打坐冥想。胡南迪将何泽放在一块凸起岩石的阴影下，走至米契卡旁开始警戒。沈方成将自制的蒸馏冷凝装置盛满海水后，到陈寒梓旁坐下，情绪低沉地说：“储备粮只有一天的分量了。”
陈寒梓眼神黯淡，看向大海。
“还是没有鱼吗……”
“连个小虾米都没有……简直是一片死海。”
“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除了海就是海滩，往离岸方向走不到一公里就又会回到这里……这个死境的核心到底藏在哪里？”陈寒梓抬头怅望天穹，一轮孤月高悬，仿若一只独眼在监视着他们。
沈方成眉头拧在一起，“按理说任何虚境都会有其核心，尤其是有因类虚境，既然存在自洽的逻辑法则，那么就一定存在本源，而且通常来说……不会被隐藏起来。”
陈寒梓仿佛想到什么：“诶沈叔，你之前说，有的虚境核心不会主动显示，只有满足一定条件才会显露出来。你说……我们现在遇到的，会不会就是这种虚境？”
“有可能……但没什么用，因为‘条件’对我们来说依旧是未知的。”沈方成叹口气，
陈寒梓闭上眼，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带给他朦胧的熟悉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苦于无法验证。想到“验证”，陈寒梓不由得苦笑起来，眼下最应该得到验证的，应该是开启此方虚境核心的“条件”才对，但恐怕自己还没想出条件到底是什么，就已经饿死在这片生命的荒漠中了。
众人休憩之后，在休息的地方留下标记，又启程上路。沈方成将冷凝出的一小捧露水分成七份，给何泽喂下三份，剩下四分由四人均分。
仍然是由米契卡开路，胡南迪背着何泽走在中间，沈方成和陈寒梓走在最后。
走了一会儿，米契卡突然停下，回头问胡南迪，“你的宝贝音响没坏吧？”
胡南迪愣了一下，说道：“没有。”
米契卡粲然一笑，“放首歌听听呀。你们老队长不是说过嘛，如果知道自己快死了，那么还不多听几首飞熊的歌？”
胡南迪身形一顿，摸出随身音响，想了想，却是扔给陈寒梓，“你随意点吧，都是全的。”
陈寒梓略一踌躇，还是按下“随机播放”的按钮。
说来也真是巧，随机到的，仍旧是直升机上没放完的那首《高寒》。
『神灵抛下的每个铜币/
都不止有两面/
赶路的人捡起把它/
夹在手指中间/
用它买下渡口雕像/
身上的毛毡/
峡谷中流凌托着/
孤舟逆流向前。』
『苍鹰的尸体还在/
石堆上空盘旋/
一场风雪占据了/
远方的宫殿/
一双脚印倒着走向/
溺死的湖边/
每一步都踩灭一簇/
蓝色的火焰。』
『看见神灵的人有/
一双瞎掉的眼/
断舌的歌者拨动他/
断掉的弦/
第一个人的遗骸散落在庙宇前/
最后一个人把祖先的名字/
重复了一遍。』
『赶路的人停在/
两只月亮之间/
带着冰渣的风/
剥去了他的脸/
铺展在一千又一座山巅。』
“停！”米契卡抬起手，惊喝出声，“怎么会！”
“什么？！”其余众人皆是一惊，凑上前去。陈寒梓的视线越过米契卡的肩头，看到了面前的事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是一堆石头，上面用红色的喷漆留下了鲜艳的叉号。
“这是……”沈方成也惊讶无比。
“是我们留下的记号。”米契卡说。
“也就是说……”陈寒梓喃喃道，“我们，走回来了？”
“看来我们走到尽头了。”米契卡回头说道，“证明了这里的空间是有限的，既然我们已经走完一遍了，就说明我们之前一定遗漏了什么。”
“难道要重新走一遍吗？”胡南迪问道。
“先歇一会儿吧。”米契卡叹口气，“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陈寒梓走到米契卡身旁，出声询问道：“队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嗯？”米契卡偏头看向他。
“既然我们确认了这片死境是基于现实衍生出来的，那么它一定有原型，也许并不完全一致，但在某种程度上，必然有相似相通的地方，说不定，就隐藏着逃离的方法。”
“可是你知道它的原型是什么吗？”米契卡毫不留情地发问。
“我……不知道，”陈寒梓硬着头皮说，“但我一进入这里，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在哪里见过，而且隐隐感觉……和队长你有些关系。”
米契卡眼神一凝。“和我有关系？”她笑道，“难道你之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也是旧世界文化的窥秘者，我们这种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一点奇特的气息，我能通过这种气息分辨出同类。”
“你意思是像信号素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总之，我相信如果队长你和我有一样熟悉的感觉，那就说明这里的原型一定是出自旧世界文化的某个碎片，而且是你我都知晓的。并且……和你的某些特点，有着不浅的关系。”
米契卡表情变得严肃，“我确实也有熟悉的感觉，但我并没有在意，因为作为一名精神能力者我经常会有各种超乎寻常的「感知」。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排除法？对一对资料库？”
“太低效了。让我想想，想个高效率一点的办法。”
他们坐在海岸高高突起的礁石上，潮水已经退的很远了。月亮隐去了身形，夜空中不见星星，他们就这样久久坐着，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似乎还要很久才会天亮。
“其实有个办法，”米契卡突然道，“你把关于我的印象一项一项列出来，我们共同对比一下，应该就能找出来。不过你估计会害羞不愿意。”
陈寒梓脸一红，嘴上却是说道：“生死关头，哪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就是让我回去后在联邦政府大楼下裸奔我都愿意。”
“那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别别别，你还当真啊。”
陈寒梓挠挠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不过队长，你为什么不直接用精神能力探测我的想法呢，这样不是更直接一点吗？”
“我的能力也是有限制的，不能直接读取他人的想法，只能得到模糊的暗示，有时探测对象的戒备心重了，连暗示都可能差以千里。”米契卡解释道，“不然的话，这能力肯定是S级了。”
“戒备心？我现在就没有戒备，能不能得到准确一点的暗示呢？”陈寒梓不死心地问道，像是怕米契卡诓骗自己，暗地里探查自己的想法。
“戒备心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就好比你身上的痒痒肉，自己去挠不痒，别人一碰就受不了，我想道理也是一样的，自己去挠的时候，明知自己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不会感到痒；而别人去挠的时候，你因为戒备，才会感到痒，其实也是一种防御机制吧。”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一个恰当的例子啊……”
“那你来，你想个更好的？”
“算了算了，我哪有队长才思敏捷啊。”
米契卡嘻嘻笑了起来，片刻后笑容却凝固在脸上，对着远方的阴影长叹一声。
“怎么了？”
米契卡说：“我想到明天我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人类根本上果然还是一种极其乐观的动物啊。”
米契卡说罢，泄愤似的从腰间拿下盘成圈的长鞭，向波澜不惊的水面抽去，鞭梢响起一串音爆，在水面上劈开一道一米多宽的口子，激起两侧有五六米高的水墙。
陈寒梓看着那水花，眼神突然一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米契卡一愣。“什么？”
陈寒梓连滚带爬地从礁石上回到海滩，叫醒了正在休息的沈方成和胡南迪。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