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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笑说：“说得好听，这些田产很快就都变成了你的名字。”
管家说：“我自掏腰包借钱给大小姐，支持她的慈善事业，利息当然也应该算是我的。”
梯玛说：“不经过我同意，我当然不能承认。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既然这样，就清楚了，这些田产，我要分给大家。”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梯玛找镇长借了笔墨，还有公文用的纸张，就在小广场上铺开摊子，让人群排队，开始一张一张书写新的田契。
她先分了被管家本人僭取的田产，基本上是谁种的就分给谁。
分到地的农民千恩万谢，呼朋唤友，把小镇里的酒馆挤得爆满。
而尚未分到地的，也都伸长脖子排队。
有谁不肯排队，想要挤到前面，梯玛就停下笔，站起身，看着他不说话。那插队的人自然会被周围的人喝骂围攻，讪讪地回到队尾。
在换了管家名字的田产分完之后，梯玛从剩下的田契里拿起一张，上面却是镇长的名字。
镇长在她身旁陪笑着说：“梯玛大小姐，今天我也是很配合你的，你看是不是……”
梯玛亲切地微笑着说：“不是我自己签字抵押的，我都不认。”
说话间，她运笔如飞，把这几块地也分给了租种的佃农。
镇长的老脸抽搐了几下，面色沉了下来。
其余的田产，被写上了各种名字，杜青都不认识。梯玛似乎认识其中几个，但也有几个要问镇长。
“这是谁？”梯玛说。
镇长说：“这几位，都是附近城里的贵族。”
梯玛说：“哦。”
她正要落笔，镇长咬咬牙，还是开了口。
镇长说：“大小姐，我劝你一句。你自己家的管家，你想怎么折腾他都可以。但是这几位贵族，他们说出话来，就是你的父亲也得认真看待。田产既然到了他们名下，你不可以如此轻率任性去夺回来。”
梯玛说：“我不管，我觉得我不算很任性吧？”
镇长声音颤抖着说：“你这样会吃大苦头的。”
梯玛笑说：“吃苦头这件事，我还是蛮习惯啦。”
杜青听到这句话，颇为意外。
梯玛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样子，为什么会如此说话？
她难道无家可归一两天，就非常习惯了？
不，不应该是那个意思。
或许是锦衣玉食的童年，她作为贵族家的孩子受了很多约束，过得不快乐吧。
无论如何，现在不管是田产变成了谁的名字，她都一视同仁，拿回来分给佃农们。
这件事更是在佃农们之间传开了。
甚至有几位佃农回来，希望梯玛收回成命，不要为了他们自己几个农民而得罪同等地位的贵族。
梯玛只说：“你们不要的话，我就分给别人。”她用这种方法挡回了农民们的劝说。
然后，她把现金和各种灵能设备分给了贫民们。
这些贫民曾经住在她家里，她对他们更为熟悉，叫得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谁有老人小孩要养，谁有慢性病，谁喜欢说谎，她都一清二楚。
杜青咋舌，这个姑娘的脑子在某些时候相当聪明。
她虽然一直以来连自己有多少田产都不知道，也不认识附近城市里的贵族，但是对相处了两三个月的贫民，她的脑子活像电子表格一样清晰。
甚至，她还理出了管家正当地借给她的钱，正当地作为抵押的灵能宝贝，都归还给了管家。
管家捧着这些正当的财产，欲哭无泪。
他在昨天还沉浸在暴富的美梦之中，现在不仅美梦破碎，而且这个管家身份也当不下去了。梯玛分给他的那些，和暴富的财产相比，微不足道，反而让他感到屈辱。
管家走远开去，回头望向梯玛，眼神里剩下的只有怨毒。
梯玛根据贫民们各自的情况，分给他们价值不等的现金或者灵能设备，让那些最困难的人，得到最多的帮助。
当初，管家在办理借款的时候，私吞了绝大部分，只在手指缝里漏出一些给梯玛，梯玛也只能给贫民们提供白粥、地铺。
现在，这个“绝大部分”回到了梯玛手中，她分给贫民，也往往足以让贫民购地置业、或者作为生意的本钱，回到殷实的生活之中去。
梯玛虽然没有喝酒，却像是醉醺醺的状态，沉浸在最高的快乐之中。
杜青坐在梯玛身边，笑吟吟地看她那兴奋而涨红的脸，听她那快嘴快舌与贫民们的交谈。
忽然，他发觉小烬握着他的手，仿佛略微用力了一些。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杜青低头一看，坐在旁边的小烬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仿佛是一个同年纪女孩的寻常的表情，然而，自从他见到小烬，小烬最缺的就是同年纪女孩的寻常表情。
就在杜青和她的视线接触的时候，小烬说：“我饿了。”
杜青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小烬说出除了“开门”和居留时间以外的内容。
她终于说话不像个自动语音应答软件，而像个人了，说出了人所该说出的基本需求。
杜青感慨地用余光瞟着最近的两个手拿钞票、眼角含泪的贫民，他想：“今天可是个信心和希望多到爆炸的好日子。”
如果说，贫民们当初对梯玛给的信心和希望还不满意，因为停止了救济以后他们还是一样的贫民。
现在梯玛给的救济，力度大了许多，使得这些贫民可以有彻底脱贫的指望了。这信心和希望又是多少了呢？
再加上那些佃农，信心和希望的量还应该更大。
杜青紧张地问小烬：“现在，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多久？”
小烬说：“二十九天十四个小时零五分钟。”
杜青对小烬说：“你想吃什么？”
小烬看着他，无表情地说：“什么都行。”
杜青当即抛下梯玛，拉着小烬去镇上转悠。
当然，这镇上并没有什么高级餐厅，酒馆饭馆也被佃农、贫民们挤满了。
杜青排了一会儿队，才买到两个肉馅饼，递给小烬，和她一起坐在路边。
小烬捧着热气腾腾的肉馅饼，小口小口吃着。
杜青回想起，在刚刚救出她的时候，她不能自己进食，只能靠喂。
在看过二里桥商厦的直播，又和李娜一起住进新居之后，小烬可以自己拿勺子吃饭了，但是狼吞虎咽，仿佛全被生物的本能所驱使。
现在的小烬不再是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