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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死亡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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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丁操控一颗探测器飞到洞口边缘查看情况,史密斯则不忘把石壁上的星图拍下来,存到他的微型电脑里,大卫带着其余几个人,准备在附近寻找新的藏身地点或者新的出口,虽然他心里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要试试。
  陆辰的心思全放在了他的背包上,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背包,轻轻打开,然后借助防护服面罩上方的小型探照灯,仔细搜索里面的东西,不放过一个角落。
  但是,并没有找到火星虱。
  陆辰停止了翻找,不禁思考,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思考的当儿,陆辰余光一扫,发现背包底部有一个细小的洞口,瞬间明白过来。
  他开始打着探照灯在附近疯狂搜寻那只该死的虫子。
  史密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发现了陆辰的异常举动,不禁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那块陨石......”
  还没等陆辰说完,史密斯接过话说道:“哦,确实挺重要的,含有不少金子呢。”
  “不,那块陨石里藏有火星虱。”陆辰停下来,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什么?”史密斯僵住了,神情紧张起来。
  两人的谈话没过多久,大卫那边就出事了。他通知他们赶紧过来,似乎遇到麻烦了。
  陆辰和史密斯还有马丁连忙赶了过去。
  就在刚才,一只火星虱突然从隧道顶部掉落下来,刚好落在了一名队员的防护服面罩上。
  那名队员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但双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了。
  赶来的三个人震惊不已,尽管陆辰知道眼前这只火星虱很可能就是从他背包里跑出来的那只,但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Dosomething!”他旁边的一位铭牌写着Jack·Brown的队员向众人苦苦哀求道。
  “我很抱歉,我们的设备都在上面,无法......”马丁开口道。
  史密斯和大卫都沉默了。
  “Helpme!”他绝望地向众人寻求最后的帮助,无果后,又转向他的好友杰克。
  “该死的,把它拿下来有这么难吗?”杰克走上前,准备直接用手将对方面罩上的火星虱拿下来扔掉。
  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人的面罩开始蒙上一层冷气,面罩内部的情况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人们只在通讯频道听到一阵气体泄漏的嘶嘶声。那是防护面罩破损导致的氧气泄漏。
  “呃......”这是他的通讯器传来的最后的一声虚弱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人僵硬笔直地向后倒地。
  杰克顾不上马丁的劝阻,急忙上前查看,随着气体和冷气散尽,杰克看到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被冻僵的脸,他嘴巴是张开着的,恐惧的眼神定格在死亡的瞬间。
  “Fuck!”杰克暗暗咒骂了一声,面对好友的死亡,很是气愤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他旁光一扫,注意到尸体的喉节似乎在动,准确地说更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快离开那里!”陆辰突然对杰克大喊,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火星虱在他体内。”
  “杰克,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大家也一样难过,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大卫走过去安慰他,见他仍不为所动,大卫只好以命令的口吻喝道,“趁这该死的虫子吃完他之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听到了吗?”
  杰克只好作罢,站起身,和众人离开这条隧道。
  “马丁,汇报上面的情况。”在经过刚才的事情后,大卫仍镇定自若。
  虽然他心里也很难过,毕竟是跟着自己多年的战友,但他不能先自乱阵脚,否则整个队伍的心理防线都会被击溃,最后只能在这里等死。任何人都可以难过,都可以表现出来,唯独他不可以。
  “头,有好消息。”马丁操作微型电脑很快调出洞口的全息影像,“是尘暴,这是天然的‘冲击波’,它们会被尘暴卷走,我们有救了。”
  全息影像显示,在其中一股“黑潮”的背后,一场席卷天地的大尘暴悄然而至。
  “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等尘暴过去,应该就安全了。”史密斯建议道。
  “嗯。”大卫点点头。
  众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而且,第一次对尘暴有了好感。
  马丁操控探测器退回了洞中。
  现在,六个人相互依偎着躲在一条隧道的角落里,每个人都很安静,没有说话,不少人心里都在默默祈祷着。
  陆辰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要不是自己把那块陨石捡起来放进自己的背包,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已经见证过很多生命的陨落,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本可以不必去承担这些,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心里萌生出了一种责任感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远在地球的那个人,是她让自己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可在这里,活着真是一种奢侈。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不去捡那块陨石,也很难保证别人不会去捡,那上面的黄色金属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几乎没人可以抗拒的。想到这,陆辰心中一颤,火星虱为什么会藏在那块陨石里?而又为什么断定有人会带走它?它们对人类的弱点已经了如指掌了吗?还有那堆黑色的沙丘,也许当时就有不少火星虱的“前哨”隐藏其中,它们如此擅于伪装,攻于心计,这大大出乎了陆辰的意料。
  身心疲惫的众人靠在石壁上,睡意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丁叫醒了众人,他派出去的探测器传来消息:尘暴过去了,火星虱也不见了踪影。
  “可以上去了。”马丁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看样子他没有休息。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准备上去了。”大卫说道。
  话音刚落,杰克第一个动身,走在了前面。
  大卫没有多说什么,和大家一起调试好防护服的攀爬模式,跟了上去。
  杰克把他心中的苦闷在攀爬的过程中发泄出来,很快最先抵达了洞口边缘。
  他站起身朝四下里张望,眼前的情景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许多设备的零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个个地方,只有那个笨重的球状设备基本还算完好,但也滚落到好远的地方,另外,还多了一辆被吹翻的越野车。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被远处一个人影吸引住了。还有幸存者,应该是营地的人,太好了,杰克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跑了过去。
  等杰克靠近时,他发现了一丝异常——没有防护面罩!
  可确实是他的队友,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
  “嘿,你怎么了?能告诉我营地那边的情况吗?其他人呢?”杰克一连串的问题,对方一个也没有回答,事实上,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
  “该死的,你倒是说句话啊!”杰克有点不耐烦了。
  没有防护面罩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杰克心中不免生疑。
  就在他疑惑的当口,对方双手突然搭在了他肩膀上,同时按下防护服头盔的解锁按钮,顺势一转,头盔脱离了杰克的防护服,随着嘶嘶的气体泄漏声,杰克暴露在低温缺氧的环境中,呼吸急促,皮肤被冻得发紫,可他越呼吸急促,吸入的却是更多的二氧化碳,他开始伴有缺氧和低温症的症状,在生命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景象。
  那个“人”扔掉手中的面罩头盔,脸开始抽动起来,实际上更像是泛起波澜的湖面,紧接着脸的颜色变成了黑色,泛着金属光泽,最后瘫软似的趴倒在了杰克身上,整个人变成了一股“黑色液体”,随即灌进了杰克的七窍中......
  过了一会儿,倒地的杰克突然站起身来,之前缺氧和低温症的症状全都消失不见,他扭了扭脖子,看了看四周,掉在地上的面罩头盔里的通讯器传来大卫的声音:“杰克,听得到吗?杰克?”
  杰克走过去,捡起面罩头盔重新戴好,然后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声:“嗯。”
  过了没多久,小队其他人陆续爬了上来。
  “我们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大卫走上前对杰克关心地问道。
  杰克先是停了一会,视线快速扫过了每一个人,然后对着大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众人相继安慰了他,只有陆辰注意到不远处一件丢弃的防护服。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队员问道。
  “要不先去营地看看吧?”另一个队员提议道。
  “你们是在浪费时间,防护服电量不多了。”陆辰反对,随后补充了一句,“营地的人早没了。”
  “那更应该去营地,那里有备用电池。”那个提议的队员说道。
  “我的意思是包括营地在内,所有东西都没了,很大概率都被火星虱分解了。”陆辰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件被人忽略的防护服。
  “那是营地的人的。”马丁解释道,“估计是被尘暴卷过来的,看来他们应该已经......”
  此时,天空已经变得昏暗,蓝色的夕阳正在下坠。
  “好了,还是先回穹顶吧。”大卫仔细思考过后说道,随后又吩咐马丁,“先联系一下穹顶。”
  “怎么回去?没有车的话。”史密斯摊摊手。
  “那里不是有一辆吗?”陆辰抬手指了指远方隐约翻到在地的越野车。
  那是原本停在营地的越野车,估计是被尘暴卷过来的。
  “观察挺仔细啊。”马丁拍了拍陆辰的肩膀。
  陆辰淡然一笑,但心里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他说不上来。
  “走,回穹顶。”大卫心里一阵疲惫,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设备,满是无可奈何,这次任务还是失败了,但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就好。吸取教训,以后再作打算吧。
  ......
  7号穹顶外围。
  越野车缓缓停下,大卫对大家说道:“先等一下,我联系一下防御工事的负责人,让他给我们放行......”
  话还没说完,杰克率先跳下车,快步朝通电“栅栏”走去。
  “该死的,他发什么疯?”大卫怒道,然后对马丁说道,“快把他拉回来,‘栅栏’通了电的。”
  马丁赶忙下车,追上杰克,他正要拉住他时,杰克头也不回轻轻将手一甩,马丁被甩开好远,重重地摔倒在地。
  坐在车子上的人都惊呆了,几个人连忙去扶马丁起来。
  “什么情况?他怎么了?”史密斯发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杰克继续前进,终于在通电“栅栏”前停下脚步,他停了一会,准备向上攀爬,就在接触“栅栏”的一瞬间,他和“栅栏”之间产生了一道耀眼的电光,尖端放电产生的能量将他弹出去好远,他的防护服被烧焦得直冒烟,但也很快在低温的环境下冷却了下来。
  “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卫终于爆发了,“都TM疯了,疯了。”
  他下了车,赶紧去检查马丁的伤势,马丁有防护服的保护,伤得不重。他又跑向那具“烧焦的尸体”。
  陆辰和史密斯也跟着下车,他们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确认马丁没有大碍后,他们也跑向了那具“烧焦的尸体”旁。
  陆辰发现大卫呆立在旁边,一言不发,更像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寻死。
  陆辰瞥了一眼那具“烧焦的尸体”,防护服面罩已经熔融扭曲,很多地方都已经焦黑,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陆辰想了想,还是蹲下身来,准备取下他的防护面罩,但因为扭曲变形,开关锁也烧坏了,他只好向大卫求助。
  大卫迟疑了一会,他也想知道答案,于是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柄小型激光刀,交给了陆辰。
  陆辰打开激光刀按钮,刀柄瞬间发出炽热耀眼的光芒,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切割面罩的边缘。结束后,他关掉激光刀,交还给了大卫。
  陆辰轻轻呼了一口气,拆下面罩,还没怎么看清里面的情况,一股“黑色液体”喷涌而出,不少“黑色液体”沾在了陆辰的一只防护服手臂上。
  史密斯吓得连忙后退,大卫吃惊地站在原地,同时他也很快明白这“黑色液体”是什么了,是火星虱,但比普通的火星虱要小得多,以至于它们聚集在一起更像液体,也许它们是火星虱的幼虫,或者别的什么。
  “离他远点,快甩掉这些黑色的东西。”大卫通过通讯频道对陆辰大声喊道。
  陆辰想甩掉,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防护面罩闪现红灯警告:防护服破损,氧气泄漏,请立即修复。
  陆辰现在能感受到他的手臂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噬咬他的皮肤和骨肉,但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他已经没有知觉了,准确的说,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右手,因为它正在消失!
  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吞噬完一节手肘后还准备向上爬,大卫当机立断,打开激光刀,手起刀落,将陆辰整个胳膊平整地切了下来,高温瞬间将他的伤口暂时“愈合”上了。与此同时,他快速从背包里取出纳米密封胶布,将他的防护服手臂的缺口封好。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啊!”大卫朝史密斯喊道。
  史密斯愣了一下,走过来帮忙扶起陆辰。
  陆辰在意识残存的那一刻,最后看到的是即将和地平线融为一体的暗淡的蓝色夕阳,在陆辰眼里变成了黑色的斑点,黑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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