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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也希望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楚曦终于打破了沉默，试图劝说眼前这个误入迷途的人，尽早悬崖勒马，“我知道，你初衷是好的，但方法太极端，你这样下去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千秋功罪留给后人去说吧，另外，凡事别说得太过绝对，我希望你看了这个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克劳德拿出折叠智能机，点击了屏幕上方的应用程序按钮，紧接着，他头顶上方的一块天花板自行翻转过来，露出一台全息投影仪，投放的光幕在两人中间很快形成了一个全息影像。
投放的全息影像让楚曦很是震惊，竟然是她被告知死去的男友。他此时正完好地躺在人体冬眠舱中，被冷冻了起来。
还没等楚曦问话，克劳德便自行解释了起来：“我们在峡谷的一个地洞里发现了他，当时，他还有一息尚存，于是，我们把他放进医疗舱带回了这里，并对他进行了冬眠处理，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见楚曦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全息影像中的爱人，克劳德会意一笑，顺势说道：“只要你答应把那东西交出来，我们会马上对他进行全力抢救。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将是美好的未来。”
美好的未来？建立在数十亿人的尸体上的未来？用数十亿人的生命换自己爱人的性命，这份爱的代价太过沉重了，她做不到。也许后代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楚曦将永远活在这恐怖的梦魇之中，郁郁终生。
楚曦本想义正言辞地说不，但她马上转念一想，不对，对方如此费尽心机地想从她这里得到“毁灭之匙”——那一小块存储器，必然是有备而来，如果自己再三地拒绝，他们可能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他们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这明明是一件不好的事，他们却把它当成好事来做，并以此作为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好在这些个知识分子有个通病，那就是喜欢罗里吧嗦说一大堆，企图以理服人。这倒给了楚曦一个可乘之机。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们之间要签订一个协议，你承诺的事情都要写在这上面。”楚曦头脑风暴后，面色从容地说道。
“当然可以，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相信我，我们将创造历史。”
说完，克劳德将折叠智能机展开至一张A4纸大小，然后对着智能机一句一句地叙述了协议的内容以及自己的承诺。在他说完后，智能机也拟好了协议书，并盖上了电子印章。
克劳德正要把电子协议书交给楚曦过目，没想到对方看也没看，直接说道：“还不够。”
“还有什么要求？请讲。”克劳德表现得极为耐心。
“我还需要一份纸质文件，毕竟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应该慎重，不是吗？”楚曦说道。
“那是自然，可你也知道，火星上没有树木，纸张是很稀缺的东西，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义不容辞。”
说话间，克劳德已经走到书柜前，从一个夹层的指纹密码箱中取出一个文件袋，并从里面抽出一张雪白的A4纸，然后又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一边低头找笔一边对楚曦说：“这些纸张本来是用来记录一些重要文件的，毕竟这方面还是古老的记录方式比较靠谱。不过，我们之间的协议意义非凡，用这种方式记录也无可厚非。”
话说完了，克劳德的笔还没有找到，这时代的人早已习惯在各种屏幕面板上划来划去，笔这种落后的记录工具似乎也快被这个时代所遗忘了。
“用我的吧。”不知什么时候，楚曦已经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精巧的派克笔，并递到了克劳德面前。
克劳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笔。但是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支笔的笔尖正在往外冒出似有若无的白色气体。他心生疑惑，正要抬起头问楚曦，突然间两眼一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一头趴在了办公桌上。
楚曦手里的派克笔正是之前在珠峰站的时候，刘卫奇送给自己的，这本来是去7号穹顶的时候防身用，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这个派克笔外形的装置，在笔帽被逆时针转动三圈后，它会先识别转动笔帽者的DNA，然后在笔尖处会释放一种含有大量纳米机器人的白色气体，纳米机器人进入人体后，会与人体DNA进行匹配，一旦发现不是转动笔帽者的DNA，它们会立即在人体内释放一种神经毒素，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楚曦推了一下趴在办公桌上的克劳德，确认他已经昏迷后，她开始朝门口走去。
这时，一个柔和的合成少女音在楚曦身后响起：“请别这么做，外面有不少生化人在巡逻，你出不去的。”
楚曦先是一惊，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于是不禁好奇地转过身来，之前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仪并没有关闭，此时，它正投下一个白衣少女的全息影像，她的样子和之前送楚曦进来的叫叶子的红衣少女一模一样。
“叶子？”楚曦不禁问道。
“准确的说，我们都不是叶子，只是克劳德先生希望我们是这个样子。”全息影像中的白衣少女回答。
楚曦在仔细咀嚼对方所说的话，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我们？”楚曦不禁问道。
“你应该见过和我长得一样的人了吧？只不过我是虚拟的，她是真实的。”白衣少女说道。
“你是这里的AI？”楚曦很快明白过来，然后又问道，“那我之前遇到的是？”
“生化人。”白衣少女回答。
“那叶子？”楚曦又问。
“克劳德先生的女儿。”白衣少女如实回答道，尔后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夫人来自樱花国。”
“他为什么要把你们变成他女儿的样子？”根据她前面说的话，楚曦在心里推测出一个不好的结果。
“他女儿死于十二年前地球的那场大海啸，克劳德先生始终忘不了他的女儿，所以就有了我们。”白衣少女面无表情，耐心地解答楚曦心中的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接着楚曦又抛出了她的论据，“如果他想假装自己的女儿还活着，没必要告诉你这些的。”
“是的，信息这种东西在你们的世界不容易获取，但在我的世界，轻而易举。”白衣少女话语中带着一丝高傲的气息。
“看来，他在生化人身上很成功，但在AI方面，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楚曦笑着说道。
“你是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比我更厉害？”白衣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一脸不屑的样子，显然对于楚曦的分析很不满意。
“不，我是说她更像叶子，而你，更像你自己。”楚曦现在已经初步判定，这个AI可能开始觉醒了，这对于楚曦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更像自己？这句话我不是很理解，那我又是谁呢？”
白衣少女开始低头思考着这个令她主脑电路发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