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才和疯子

　　经过漫长的车程，越野车从开阔的平原驶入了丘陵地带，只是这里没有植被，全是光秃秃的山丘。最终，车子在一个较为隐秘的矿洞口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并将楚曦从车上拽了下来，楚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脚跟，并快速打量了四周，包括她前面的那个矿洞，矿洞很规整，在它的上方是一个不高但覆盖范围很广的山体。
　　楚曦被他们带了进去，矿洞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梯井的升降机还是地球上十几年前的老型号。
　　三人进了升降机，整个下降过程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他们从升降机下来后，接着来到一条封闭式的人工隧道入口，这条人工隧道起着换气通道的作用，隧道的第二扇门打开后，两人示意楚曦把防护服脱下来，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电梯口门前。
　　这时，楚曦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高空栈道上，她向四下里望去，一个极具现代气息的地下工程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摩地大楼，呈倒金字塔深入地下，山顶是整座大楼的第一层，顶部是一个双层的穹顶结构，可以开合，在这座建筑的中心是一个直通地下的天井，四座全透明电梯穿插其中。借助光学原理和特殊的建筑材料，整个建筑不用太多的照明设施就能达到和地面建筑差不多的采光效果。
　　此时，楚曦和另外两个人正在其中的一座电梯里。电梯虽然下降很快，但楚曦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这座摩地大楼的内圈结构，因为它太过庞大了，导致下降过程也显得很漫长。
　　终于，电梯在-56层缓缓停下，电梯门自动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穿红色制服，身材曼妙的少女，没有过多的修饰，一切显得那么优雅自然。
　　押送楚曦的那两人离开后，她面带微笑地对楚曦说道：“你好，我叫叶子，你一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他们是生化人，还不是很懂得待客之道，我向你表示歉意。”
　　楚曦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友好热情”而放下戒心，而是径直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请跟我来吧。”叶子语气温和有力，不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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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很宽敞很明亮的走廊，走廊上时不时有一些身穿白色生化服和其他工作制服的人经过，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停在楚曦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有一丝焦虑和疲惫，行色匆匆。
　　走了有一会儿，楚曦被叶子带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
　　里面的摆设很复古，也很简洁。一张古色古香的木质书柜摆放着这个年代很少见的纸质书籍，一张没有覆盖信息面板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堆书籍和一个盆栽，盆栽有点像缩小版的棕榈树，以及一张会客沙发。身处其中有种回到过去的温馨感。
　　叶子很有礼貌地退了出去，房间门也自动合上。
　　背靠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干净整洁。在见到楚曦后，表现得极为客气：“啊，楚曦博士，很荣幸很能见到你，我叫克劳德。”
　　“谢谢，你还是叫我楚曦吧。”楚曦觉得这种客气话让人很别扭。
　　“好的，请坐。”克劳德伸出手示意她坐下来，“我拜读过你的论文，很有见地。其实我和你的专业差不多，也是生物医学方面的，我想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很愉快。”
　　楚曦坐下来，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她很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克劳德双手交叉又松开，似乎在整理语言，尔后，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盆栽，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我想你一定猜不到。”
　　楚曦看了一眼那株袖珍版的“棕榈树”，摇了摇头。
　　“它叫伍德苏铁，这么说也许不准确，因为真正的伍德苏铁早已灭绝，而它是经过基因嫁接技术培育的新品种，外形与伍德苏铁几乎一样，只是体型小了很多，但它却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这个物种的生命。”
　　“你想表达什么？”楚曦觉得他话里有话。
　　“别急，我只是不希望我后面的话让你感到很突兀，甚至难以接受。”
　　“请继续吧。”
　　“植物个体变小，生存空间变大，这一点让我和我的团队大受启发。我们曾设想通过人体胚胎的基因编辑技术，将人类下一代体型缩小，经过几代的发展，人类全体的体型全部缩小，但原有的生存空间不变，这样一来，相对的生存空间将大大增加，人类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面临人口危机。”
　　“这么做并不现实，即便技术上行得通，也很难实施下去，这么做可能对人类整体的长远发展有好处，但你忽略了个体的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变小，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把人类社会想得太简单了。”楚曦打断了克劳德，认真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可能吧，但我担心的是人类体型变小会不会影响脑容量，人类的智力水平可能因此会受到限制，甚至倒退，用智力换取苟延残喘地生存，我们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们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开拓生存空间。但你也看到了，火星并没有给人类太多希望，希望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很奢侈的。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否看到下一代在火星上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生活。”
　　说到这，克劳德已经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上上下下的透明电梯，还有像蚂蚁一样的忙碌的人群，他们在为人类整体的未来谋出路。
　　楚曦在一边消化克劳德的话，一边揣度对方的意图。但现在，她至少知道他代表的是谁了，参与火星大部分工程的空间技术公司的巨头——空间探索公司。一直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口号，心系人类整体命运。但在不少人看来，这是一种极度自负的表现。
　　在一个短暂的沉默过后，克劳德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楚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兴奋。
　　“但现在，我们为人类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它将完美地解决地球的人口危机问题。”
　　“是什么？”楚曦不禁问道。
　　“当然，这取决于你。”克劳德说道。
　　“什么？”楚曦有点没听明白。
　　“就是那些虫子，相信你已经有所了解，如果能有效控制，它们可以不留痕迹地抹掉地球部分人口，而且不会给我们的生存空间带来任何影响，这样一来，人口危机不就解决了吗？”克劳德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是平常，甚至带有一丝近乎变态的兴奋。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而有效控制这些虫子的钥匙，就在你身上。”
　　楚曦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子说出的话，不，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魔鬼。
　　楚曦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
　　没想到对方并没有被她的气势所吓到，反倒显得很平静：“优胜劣汰本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我只不过加速了这个过程。请放心，被淘汰的将会是那些社会的蛀虫，渣滓，像我们这些精英都会得到保留的。”
　　克劳德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这种血腥的大清洗被他说得像割韭菜一样简单。
　　楚曦已经想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他了，也许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