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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慢慢说,码头上蹲一天累坏了吧?”长孙弘变戏法般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千层糕来,笑眯眯的递给狗子:“这是李文他们中午的点心,我留了一块,快尝尝。”狗子眼睛一亮,接过去就是一口,腻酥可口的千层糕入口满嘴香,夹着的小核桃仁蜜銭甜得让人浑身发软,这小点心真不是盖的。
吃了几口,狗子鼓着腮帮子把剩下的递向长孙弘,含糊不清的道:“你也吃两口。”
长孙弘笑着把他的手推回去,道:“我吃过了,在学堂里吃了好多,这是给你留的,慢点吃,别噎着,这玩意堵喉咙。”
狗子憨笑着,一股脑的把一大块千层糕一口塞入大嘴巴里,像个吃果子的松鼠,把嘴巴撑得圆鼓鼓的,狠狠的嚼了几口,费劲的咽下。
看他梗得翻白眼的样子,长孙弘赶紧的把瓦壶给他灌了几口水,又拍后背又理胸口,好半天才让狗子恢复过来。
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狗子满足的用小手指剔了剔牙花子,开始说正事。
“照你的吩咐,今天一早我就去了码头,蹲在栅栏外面仔细的看,认真的记,将从码头上出来和进码头上船的货物种类分门别类,都记了下来。”
他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满满的写写画画,着了不少笔墨。
长孙弘接过去一看,哭笑不得,由衷的感叹一声:“狗子,你真是个天才,这法子唯有你才想得出来。”
那张纸上,很有条理的一行行画满了横线和表示货物种类的图形,有布匹,有纸张,有粮食大米,还有油料酒缸,画的虽然不是很好,却很形象,笔划生硬,但让人能一看就知道画的是什么。
那些横线,自然是表示数量了,狗子不识字,写自己的名字李贵两字都让长孙弘费了老鼻子劲教导,现在都描不好,更不用说大写的汉字数字了,不过狗子有办法,一车货就画一条横线,数数线条多少就一目了然。
狗子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做的不好害长孙弘责怪,于是怯怯的问:“如何?二郎,还能看懂吧?看不懂我给你讲。”
“不用了,你做得很好。”长孙弘表扬了一句,让狗子高兴的笑起来:“你且休息,让我仔细看看,想一想。”
其实用不着他想多久,狗子的画式图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举目一扫尽收眼底,上下几十行的纸上,只有最顶端的数行后面的横线多一些,下面的,表示种类的图形后面,横线寥寥,而上面几行,横线要多得多。
“原来出去的货物,主要是粮食、茶叶、布匹跟纸张啊。”长孙弘用手指的指节敲着桌子,表情严肃,认真的思量着,思考问题时用手指敲击桌子,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
“运进来的,都是盐巴、百货杂事,生活用品居多,种类不一而定,量也不大,看来这时代地域性的封闭对商业影响不小,蜀中经济自给自足,外来的产品很难在这边打开市场。”
长孙弘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外送的产品,以粮食居大头,粮商自古就是赚钱的买卖,看来果然不虚。”
“不过做这行本钱要大,而且已经形成规模,各个粮商垄断了市场,要想打进去,没有大佬庇护,根本不可能,明的暗的手段使出来,分分钟就能整死新手。”
“还有就是布匹,蜀锦名满天下,在南边很受欢迎,工场主要集中于成都府一带,锦官城听说织机上万台,尚且供不应求,价格也可观,一趟下来就可以够一年用度。”
“但是合州这行业不发达,织场不多,跟从成都府过来的船队比起来不仅产量低,而且质量不高,织工的手艺也成问题,短时间内很难与纺织业发达的成都府相匹敌。”
“至于茶叶、酒类,那是官卖的,寻常人等哪里渗得进去,走私贩卖倒是利润可观,但那不是等于贩卖私盐一样吗?风险太大。”
长孙弘的目光在纸上一行行的扫过,不住的摇头,生意如此之多,却难以选择,究竟那一行才是自己应该入手的,实在太难决策。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没有大本钱,没有过硬的后台,想要发财立业,真真不容易啊。
“看来只有纸张了。”长孙弘的眼睛定在了第五行上,那里狗子用拙劣的画功,描了一张纸的形状,后面跟了七道横线,表示今天一天,就有七车纸张运到码头装船发货。
纸张的价格,在南宋因品种而异,昂贵的有,低廉的也有,比如宣州的宣纸,是士人喜爱用的纸张,光滑又带韧性,吸墨适中,价格比较高;成都府的谢公笺,光洁如雪,制造工艺复杂,就要贵一些;其他的毛边纸、元书纸、绵纸、皮纸等等,不一而论,有贵有贱。
总的来说,蜀中产竹,原料丰富,工艺较强,成本低廉,制出来的纸张名牌很多,行销各地,很有市场,无论印刷工坊还是笔墨社,都喜欢购买川纸,一来便宜,二来质量也不错。
合州的纸,主要是皮纸,是用木浆混合桑皮、山垭皮等韧皮纤维制成,纸质柔韧,薄而多孔,用来写作不是上品,但贵在价格便宜,所以卖往外地也有不错的销量。
“但跟上游方向成都府过来的纸相比,就要差很多了。”长孙弘回忆起前些日子在码头上看到的江上船队,其中就有很多运纸过境的,那规模,比合州出去的要大得多。
长孙弘后世供职的企业,是一间很大的跨国公司,涉足的行业很多,他作为中层管理人员,其中一项业务,就是造纸。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停下一直敲打着桌面的手指,重重一拍,拍在狗子鬼画符般的图样上,口中轻叱:“就是它了!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挑熟悉的容易上手,总比从头入行一个行当强。”
他又想起在学堂时冉璞的话来,不由得笑了一声,抬头望着房梁道:“冉璞啊冉璞,你家做纸业的,碰上我是你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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