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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传来,把程世伟从海极圈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他憋着气,关闭了接收器的嗅觉通道,又把新风系统打开,实验室内的空气这才好了许多。
“全感应影像”真是名副其实,画面、声音、气味、现场气氛都让远在万里之外的他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影像里,星明躺在一个一米高的柴火堆上,周围是四个举着火把的农民装扮的壮汉。另外有一个没有出现在影像里的人带着摄像机绕着柴火堆走了一圈,还把星明从头到脚拍了个遍。
星明全身赤裸,银黑色的斑块覆盖了全身的大部分区域,少数正常的白色皮肤或大或小地分散在各个位置,乍一看像是一个黑人得了白癜风,长出了白色斑块。
四个汉子用惊奇的目光盯着镜头,时不时试着伸手摸一摸,甚至想抢过来把玩把玩,但都无不例外地被拿着摄像机的人呵斥住了。
随后,只见一个壮汉把火把插在地上,提着旁边的一个小木桶,把桶里的火油均匀地淋到了柴火堆上。
一切准备妥当,摄像机“后退”了几步后固定不动,一个洪亮的女声传过来:“点火!”
四个壮汉分别站在柴火堆的四个角一起点燃了柴草。足量的火油,干燥的空气,适宜的温度,舒适的柔风,全都为熊熊大火的诞生创造了有利条件。
不一会儿,一米多高的大火瞬间吞没了星明的整个身体,四个壮汉和拿摄像机的人纷纷往后退。照这样的趋势,用不了多长时间,星明就会化作一堆混合着草木杂质的灰尘。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大群人吼叫着浩浩荡荡地冲过来。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强有弱。他们或挑、或提、或抬,运来了大量的水;他们在崎岖不平的地面快速奔跑着,洒出来的水迹弯弯曲曲如一条长蛇。
一看形势不对,四个壮汉扔下火把一下子跑得没了人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了,拿摄像机的人毫无反应。直到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泼过来的水浇得透心凉,这人才带着摄像机跑起来。
摄像机晃动得很厉害,歪斜的图像显示出后面穷追不舍的人群。拿摄像机的人努力地奔跑着,想要甩掉这群人。
事与愿违的是,追赶的人群声势浩大,逃跑的人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她粗重的喘息声和慢下来的步伐让观看影像的程世伟都不禁捏一把汗。直到听到“扑通”一声,影像就定格在了“水世界”……
看到这里,程世伟的心变得很沉重。
由于“全感应影像”信息量太大,隔了一天他才完全接收到。他现在对星明是否化为灰烬一点也不关心,慧丽的安危才是他最担心的。因为已经两天没有收到她发送过来的信息了。
他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做的决定了,他不应该让慧丽去把星明毁尸灭迹的。如果为了一具尸体而搭上了慧丽的性命,他将终身无法原谅自己。
为此,他赶紧取消了任务,但发出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从影像上来看,慧丽应该是逃出了那群人的追捕,可是她为什么不和他联系呢?
程世伟陷入了苦恼之中。
实际上,程世伟担心秦慧丽的安危一方面是出于他对这个朋友的感情,另一方面也需要利用她做自己的“眼睛”,了解更多关于海极圈的信息。
从政府设立官方联络机构开始,程氏家族也以研究的名义建立了与秦氏家族的联系。这种联系不受官方监督,沟通内容也不需向官方报备,具有极大的自由。
凭借着在海极圈的研究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政府给予了程氏家族极大的信任。程家也没有辜负政府的信任,不仅积极开展研究,还义不容辞地担负起维护海极圈稳定的重任,和圈内的秦家遥相呼应,共同消除一切影响海极能量的隐患。
正是有了这份责任,程世伟才想要彻底消灭星明。这一切都要从一个传闻说起。
据说从程世伟父亲少年时期开始,海极圈科研机构一直有一个传闻,说是武胜洲有人从末世战争活到了现在。
刚开始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虽有夸大之词,却没有脱离人类现实基础。后来就越传越离谱,说他是神话故事里的战神转世,有金刚不坏之躯,有长生不老之寿,有上天入地之能,简直是无所不能。
当然,绝大部分的人根本没当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了之。但当真的人也有,那就是程世伟。因为他小时候偶然从父亲那得知了一个秘密:在新世界就有一个人活到了现在。以此推论,武胜洲有人长生不死也是完全可能的。
在程世伟二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家族所有的事业,也继承了父亲的记忆。这个记忆里就有关于那个不死之人的名字——行自衡。
于是,成为一家之主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了行自衡,因为他要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
虽说行自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但他的外貌和言行举止与人类并无二致。再一点,即使是智慧人,从末世战争开始到现在的将近五百年时间里能够自主升级内核(或者说叫进化)的,唯行自衡一人。
所有关于行自衡的绝密信息只有十八元老和程家一家之主知道。平日里,他们心照不宣,不会去打扰行自衡的生活,这让行自衡没了后顾之忧。在这种和谐的关系下,行自衡心甘情愿地奉献着自己的力量,保护着地球。
就比如分散了行自衡绝大部分精力的太空暗能量,若到达了地球,足以造成不亚于恐龙灭绝的全球性灾难。正是由于行自衡准确的预测,地球太空舰队才能未雨绸缪,把危险消灭于萌芽之中。
然而,年轻气盛的程世伟打破了这种和谐。他找到了行自衡,就为了求证不死和进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