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话

　　由于没有考虑续航问题，十天后与太空舱的通讯完全中断。但程武辉已经得到了关于武胜洲陆地足够多的资料，这让他对下一次载人登陆的计划信心十足。
　　十二年过去了，载人登陆的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
　　第一个登录武胜洲的人叫莫瑞德，他花了数年的时间才与武胜洲时任最高统治者秦流明取得了联系，并给他带去了新世界最新的科技设备，其中包括最重要的通讯器。
　　秦流明的天祖父秦东来统治武胜洲之后，仍对远在万里之遥的家乡念念不忘。为此，他写了一本回忆录，书里着重描写了家乡的风土人情。他还定下规矩，每一个后代都要熟读这本书，了解他的家乡，因为那是他们的“根”。
　　秦流明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与世隔绝了，他时常渴望有机会去海极圈外看看，去寻找家族的“根”。
　　当那次有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找到他，说他是从海极圈以外的地方过来的时候，他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当他问那个人关于家乡的事，他不仅对答如流，而且所说的风景名胜与天祖父回忆录里描述的丝毫不差的时候，他相信了。
　　在莫瑞德的帮助下，秦流明与外界第一次取得了联系。
　　双方经过几次相互之间的寒暄试探，新世界最高领导层“十八元老”与秦流明的对话正式开始。
　　秦流明首先向他们提出了转移武胜洲全部人民的要求，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可能。他顿时就火冒三丈，认为自己没有受到尊重。
　　在莫瑞德耐心的解释下，他才了解到两个世界建立联系实属不易，所以沟通的时候应尽量做到“言简意赅”。
　　同时，在查看了莫瑞德提供的资料后，他对海极圈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就理解了“不可能”三个字的含义。
　　海极圈与其说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禁地，不如说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防护罩，几乎阻挡了外界的一切事物。
　　即使信号和太空舱成功地到达了武胜洲陆地，那也只是“钻了空子”，海极能量丝毫不会削弱。在这样的情况下，短短三十分钟内，仅仅只能保证太空舱承载一两个人往返一次。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太空舱里人类的生命安全。
　　所以，秦流明所提的要求在十八元老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基于以上事实，下一个周期到来之时，莫瑞德放弃了返回新世界的机会。
　　多年以后，随着技术的成熟，太空舱的安全性得到了强化，宇航员也就能安全地返回了。
　　后来，在一次特别对话会议中，十八元老郑重其事地向秦流明提了一个要求：每隔十二年，秦流明选送十名高智商婴幼儿（他们不否认在低级文明里也会有天才）作为新世界社会的储备人才。
　　这也就是说，新世界是有能力把十个以内的人转移出海极圈的。
　　秦流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转移民众的念头，因为他需要更多的平民百姓为他一个人服务。这是他听取了莫瑞德的意见之后做出的决定。
　　莫瑞德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想去新世界做一个无法适应新环境的下等人，还是想在武胜洲做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呢？”
　　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沉思。他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莫瑞德给他描述的在新世界的生活：家徒四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露宿街头、与狗争食……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骂了一句：“去他妈的！”
　　就此，秦流明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自己的“傀儡”身份。
　　每次面对十八元老居高临下的态度，和他们说话时不容置喙的语气，他表现得唯唯诺诺。
　　秦流明之所以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服服帖帖，害怕失去现在的优越生活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新世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承诺让他和他的家族享受到新世界的科技成果。
　　这个承诺涉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建立电网、开采矿藏、修建住宅、联通网络；甚至在秦流明的一再要求下，军工厂也提上了日程（当然，所造的只是一些简单枪械）。
　　这样一来，拥有先进科技的秦流明不仅能保证自己的统治地位更加牢固，也能保证他的家族延续千秋万代。
　　十八元老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要让秦流明尽心竭力地维护海极圈的稳定。
　　因为程武辉研究末世战争与海极圈的关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海极圈的稳定取决于圈内生态环境的稳定。
　　海极能量带自形成之日起，破坏威力和范围都是微不足道的。翻阅千年以来的史料可以发现，在现今海极圈内从来没有发生航行事故。然而，战争波及到此处后，各种惨烈的事故接二连三地发生，生存下来的人也被困在此地。
　　战争越激烈，海极能量带夸张的速度越快，破坏威力也愈强；战争结束后，这片海域也恢复了平静，能量带的影响范围也就固定了下来。
　　但经过地质学家测定，海极圈的地底和高空一直存在着强大的能量波动。这就意味着任何自然的和人为的破坏，都有可能是引发海极圈能量爆发的导火索。一旦爆发，可能会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人类文明甚至会因此终结。
　　秦流明知道他们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再说一个稳定的海极圈也是符合他的利益的，所以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他的家族统治武胜洲陆地一天，海极圈的生态环境就绝不会受到任何的破坏。
　　他不仅口头承诺，还付诸于行动。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决心消除影响海极圈稳定的人为因素。人为因素主要表现在各个家族从战争伊始延续下来的仇恨。
　　为此，秦流明在莫德瑞的协助下，采取了以下强硬政策：
　　一、取消姓氏，杜绝家族仇恨的延续；
　　二、拆分家庭成员，规定三代以上的的直系亲属必须分散到各个地方生活；
　　三、销毁流传在民间的历史书籍，让所有人无“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