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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准备放弃韩国了。”
嚣魏牟骑在马上,向队伍里的其他人讲解现在的局势。
燕丹皱眉道:“韩国是魏国对抗秦国最重要的盟友和屏障,一旦韩国倒向秦国,魏国就只能独力对抗强秦,信陵君疯了吗?”
魏王圉死了,太子增还在秦国没回来,现在魏国是信陵君当政。
嚣魏牟叹气道:“无忌他也没办法,下一任魏王,太子增还在秦国为质,如果在韩国一事上激怒了秦人,导致太子增被杀,无忌也只能自刎以谢先王了,就算秦人不杀太子增,只要不放人,大魏就只能继续受秦国的钳制。”
燕丹沉默,若非魏王圉在城门楼的一波操作,把信陵君上位的可能性给堵死了,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么严峻的程度。
那样的话,秦人为了抗衡声望卓著的信陵君,反而要积极扶持太子增上位,以求让魏国自己分裂成两派,就像现在的韩国一样。
但是不管怎样分裂,那也是魏国自家的事,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信陵君完全没戏唱,只能专心辅佐太子增继位,那么秦国把持着太子增,就能奇货可居,可操作的花样就太多了。
所以信陵君准备以张平韩兴为筹码,向秦国妥协,以换回太子增,即便知道放弃韩国这个盟友属于饮鸩止渴,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而嚣魏牟正是作为魏国的使者,向秦国递交国书,希望能够迎回太子增。
他们就在这样的情势下离开魏都大梁,进入了韩都新郑。
自从阿芸大闹新郑以来,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新郑的街道上,当日喷洒的鲜血已经浸入地面,将地面都染成的瘆人的红褐色,不时还能看到一两具未曾清理干净的韩军士兵的尸体横卧在街边小巷之中。
当日那场大战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是冬天,但新郑地处北亚热地带与暖温带之间的过渡地区,最低温度也不超过零下十度,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还是有可能诱发瘟疫的。
在穿街过市时,他们看见生活在新郑的居民神情颓丧,麻木不仁,就连小孩子脸上也看不见半点笑容,一点也没有一国都城居民的骄傲与自豪,看来半月前阿芸对他们造成的打击之大,堪称毁灭性的摧毁了这个国家。
比起新郑来,魏国虽也死了大王,但至少大梁城本身并未受到什么损害,也没有对大梁的居民的生活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可以说魏王圉的自我牺牲,确实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燕丹看了不忍道:“阿云确实杀戮过重了,他试剑天下,为何要杀这么多人呢?”
燕风为阿芸辩解道:“太子你看,地上没有一具平民的尸体,阿云在大梁和濮阳也并未肆意杀人,可见他虽然手段暴烈,却并非嗜杀之人。”
燕丹却仍是闷闷不乐:“燕丹也知道,今日阿云杀一个,日后大燕的敌人就少一个,但心里还是难受,风先生不必理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虞信抚须连连点头:“太子宅心仁厚,实乃天下之福也。”
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的邹衍这时说道:“我们还是尽快启程,不要在新郑多逗留了。”
看样子根本不想与韩国人多接触。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陈默看着自己的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也乐得早点到咸阳完成下一环。
连环支线任务:周游列国2:难度E,护送邹衍前往韩都新郑,任务奖励:世界声望10,100点积分(已完成)
连环支线任务:周游列国3:难度D,护送邹衍前往秦都咸阳,任务奖励:世界声望30,500点积分,失败惩罚:2000点积分。
不过,在去咸阳之前,他们还要去一趟洛邑(洛阳)。
邹衍还得把齐王的六驾马车送给东周君呢,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忘了。
而洛邑正是东周君硕果仅存的地盘。
周朝有好些个“东、西周”,不易搞清,在这里先讲一讲。
周王朝,按前后两段时期,历史上把它分为西周、东周,在当时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而东周时期,周王室又在自己领地内分封了公国(周公国)
周考王于公元前425年封其弟于河南地,建立周公国(是为西周桓公,这个“西周”不是他们的老祖宗的西周,是“周公国”)。
这是周王朝最后一次分封。
自从这次分封后,周王的土地全部分封完毕,连自己也是寄居于此周公国,此时的周天子已与乞丐无异。(打个比方,家里穷,哥哥将仅有的房屋分给了弟弟。哥哥自己没了房子,只能寄居在弟弟那里,靠弟弟养活)
两代之后,周赧王(东周国王,即周王朝最后国王)时,周公国的地盘本来就小,也就洛阳周边那一点点。
周惠公在本就小的可怜的地盘上,也玩了手分封,封其小儿子于巩以奉王(侍奉周赧王的意思,就是说我家大儿子不陪你玩了,让我小儿子陪你玩),号东周惠公。
东、西周公国就把洛邑一分为二,一个在洛邑东边,一个在洛邑西边,这兄弟俩不管秦国在旁边虎视眈眈(也管不了),自己反而打得不可开交。
后来小儿子东周君也不跟周赧王玩了,好在大儿子西周君厚道一点愿意接纳,于是周赧王又搬到西周公国去住。
五年前(前256年)周赧王玩了手神奇的操作:合纵伐秦。
当时的背景是,秦国围攻赵都邯郸,被平原君找来的打手信陵君和春申君联手重创,使秦军嚣张的气焰得以收敛。
东方六国似乎看到了击败秦国的希望,于是,以楚考烈王为首的诸侯,开始谋划一场针对秦国的合纵。
楚国派遣使者要求周赧王以天子的名义号召天下诸侯共同伐秦。
周赧王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万分,他可忍秦国好久了,立马下达了共讨秦国的命令。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众筹了一支5000人的军队。
结果只有燕楚两国响应,不用想也知道打不过了,于是燕楚两国也不打了,直接撤退。
秦国一看,没了合纵军撑腰,你一个光杆司令也敢跟我扎刺?于是出兵把西周灭了。
从此周朝灭亡。
所以现在洛邑地区一半归秦国,另一半归东周君。
陈默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向东周君送礼,礼物就是那辆六驾马车。
嗯,与其说是送礼,不如说是在甩锅,反正周王室就是这时代最大的背锅侠,有什么锅往他们身上甩准没错。
现在的洛邑已经十分萧条,虽然东周在洛阳建都已经五百年了,但是在周室衰落的现在,自然是不会有多少人在这里定居了。
不过虽然没落了,东周君的架子依然很大,除了邹衍被允许进宫,其余人都被挡在了宫门之外。
闲来无事,一群人在宫门外一边等,一边四下打量,燕丹指着宫墙的一角道:“你们看,墙角都残破了,东周君竟然也不修一下。”
嚣魏牟冷笑道:“东周君也想修,他得有钱呐。”
东周君确实很穷,这个穷是从老早以前的周王室就传下来的。
周恒王是东周的第二任天子,连自己平日出门的车都造不了,跑到各诸侯国去“求车”,不料这事被鲁国的史官十分详细记载下来,特别羞辱,而且他最后车也没有要到,却被世人都知道天下求车的事情。
周襄王去世,整个周王室都没有财力给他按照天子礼仪处理丧事,不得不去问诸侯借钱,最后因为鲁国亲戚关系才借到丧葬费,这事拖了一年,他的儿子周顷王才能让老父亲体面下葬,不过这借钱的事又被鲁国史官记下,实在难堪。
另外一位穷苦天子周景王姬贵,虽然与周顷王继位相隔了七八十年,但是依然穷得“吃土”,就连平常的器具都要向诸侯国讨。他曾经质问晋国,人家各国都给我送来了器物,为什么就你晋国没有?晋国的回答是,当年晋国受封的时候,你周天子都没有给我们什么,现在我们忙着跟戎狄打架,什么都送不出来。周景王当然气到不行,把周王室赏赐给晋国的土地器具一一给他列举出来,末了还发明了一个现在还在沿用的成语“数典忘祖”。
祖宗都这么穷,东周君的地盘更小,人口更少,甚至连名义上天下共主的名头都没了,自然混得也更惨了。
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东周君会不收那辆车,事实也确实如此,邹衍出来的时候,果然没有把车也带回来。
因为把车送给东周君的计划是陈默提出来的,陈默就主动问起情况。
邹衍再也不用拉着齐王送的车走来走去了,摆脱了一个大包袱,老怀大畅,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笑呵呵的,他说道:“很顺利,东周君还问我是不是连拉车的马也一起送给他呢。”
这东周君穷的,见到邹衍这样段位的名士,连顿饭都请不起。
“既然事情办好了,就走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去咸阳呢。”嚣魏牟说道,虽然对魏国的感情很复杂,但事情还是要办的。
邹衍笑道:“不急,方才在宫里遇见了韩子,我约了他在客店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