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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访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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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虞信能够名垂青史的事迹并非三见赵王,卒受相印,也不是他为赵国出谋划策,而是他在任赵相之后,能够视高官厚禄如无物,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壮举。
  这事比较复杂,应该从范雎与魏齐之间的恩怨开始说起。
  魏人范雎早年家境贫寒,当初想为魏国建立功业,因家贫无法得见魏王,投在中大夫须贾门下当门客,后随其出使齐国。
  朝堂上见须贾被齐襄王数落得无言以对,范雎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替主人须贾解围,并维护了魏国的尊严。
  谁知雄辩之才深得齐王敬重,齐王欲留他任客卿,并赠黄金十斤,牛、酒等物。
  须贾知道了这件事,大为恼火,认为范雎必是把魏国的秘密出卖给齐国,所以才得到这种馈赠,于是他让范雎收下牛肉美酒之类的食品,而把黄金送回去。
  回到魏国后,须贾心里恼怒,就把范雎通敌卖国的事报告给丞相魏齐。
  魏齐一听,那得了,就命令手下用板子、荆条抽打范雎,打掉了范雎满嘴牙,肋骨都折断了。
  范雎靠着装死逃过一劫,魏齐就派人用席子把他卷了卷,扔在厕所里。又让宴饮的宾客,轮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惩一警百,让别人不敢再出卖国家情报。
  范雎装死后改名张禄,逃到秦国,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咸鱼翻身,成了秦相。
  范雎当上相国的第一件事,就是鼓动秦昭襄王伐魏。
  于是魏王派须贾赴秦求和。
  范雎闻知,便扮作穷人去见须贾,适逢大雪,须贾怜故人寒冷,赠以绨袍;次日须贾进见秦相张禄,知是范雎,惊惧万分,范念缯袍之赠,恕须贾之罪。
  范雎进宫见秦昭襄王,将往事一一禀报,并说魏国惧秦,遣使求和。
  秦王大喜,决定用国家力量为范雎复仇,依范雎的建议,准魏求和,须贾、魏齐的事,任其处理。
  范雎表示须贾可以不死,魏齐必须死,要魏王杀了魏齐把头送来。
  须贾回到大梁,魏齐知道后,生怕魏王杀他贿秦(魏齐和魏安厘王是兄弟,说杀就杀了),于是弃了相印,星夜逃往赵国,躲在平原君赵胜家里。
  秦昭襄王得到了魏齐躲藏的情消息,于是邀请赵胜到秦国喝酒,作所谓的布衣之交。
  平原君畏惧秦国,也想和秦王拉点交情,就到咸阳和秦昭襄王喝酒,喝了几天之后,秦昭襄王说:“范雎是我叔父,他的仇人在你那,你把他杀了送给我吧。”
  浩南哥赵胜表示:“不存在的,别说魏齐不在我家,就算在我家也不给你。”
  秦王就写信给赵王说,不把魏齐的头送来,我就不放赵胜出函谷关,还要出兵打你呢。
  赵孝成王吓得不行,连夜派兵把赵胜家给围了。
  魏齐只好逃出赵胜家,投奔丞相虞卿。
  魏齐是虞卿在不得志的时候的好朋友,如今有难来投,肯定是要帮忙的。
  但是虞卿一看,赵王怕秦国怕得要死,劝是劝不动了,干脆挂印不干,以相国的身份通关过卡,保着魏齐逃到大梁,打算请信陵君魏无忌帮助,再逃向楚国。
  信陵君听说了,他也怕秦国啊,犹犹豫豫的不想见他俩,问门客道:“虞卿何如人也?”
  侯嬴说:“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屩檐簦,一见赵王,赐白璧一双,黄金百镒;再见,拜为上卿;三见,卒受相印,封万户侯。当此之时,天下争知之。夫魏齐穷困过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万户侯而间行。急士之穷而归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
  信陵君羞愧不已,骑快马去野外迎接。
  但是魏齐听说信陵君一开始不想见他,已经气到自杀了——也是个奇葩。
  赵王听说他死了,非常高兴,砍下他的人头送给秦王,秦王这才把赵胜送回来。
  在这件事里,赵胜和虞卿收获了巨大的声望,虞卿的弃相捐君成为一时美谈,后人在称赞朋友之义的时候,常把虞卿和魏齐的事拿来作比,李白和杜牧、李贺、韩愈等,都曾拿这事入诗。
  傍晚时分,燕丹已经备好马车,在观天楼下等邹衍出来。
  一个衣着单薄简陋、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步而来,走到车前问道:“请问这是邹衍先生的马车吗?”
  燕丹不知道老者是谁,但既然是来找邹衍的,他都不想得罪,万一是邹衍的好朋友,在邹衍面前说他的坏话就麻烦了。
  于是赶紧从驾位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道:“正是,老先生来的不巧,邹先生正要去访友,老先生若有事,在下可代为转告。”
  老者犹豫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我改日再来。”
  燕丹扬声问道:“敢问老者怎么称呼?我好向邹先生说明。”
  没想到那老者不理他,一摇一晃的走了。
  燕丹目送那老者拄着拐杖离开,但见他衣衫单薄,心中不忍,于是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下,小跑着送到老者手里,道:“冬日寒冷,老丈若不嫌弃是在下曾穿过的,就拿去聊以御寒吧。”
  那老者瞪着手里的皮衣,犹豫半天,最终向燕丹点点头,捧着皮衣,一言不发的走了。
  燕丹回到屋里,又换了件大衣出来时,邹衍已经在车上等他了,燕丹诚惶诚恐的道:“死罪死罪,竟累先生久候,实丹之过也。”
  邹衍催促道:“别废话了,快走吧,我等一会儿无妨,别让虞信久等。”
  燕丹蹿上马车,缓缓开动起来,与齐王送的四轮马车不同,邹衍的马车是两轮的小型马车,拉车的马也只有三匹,算上车夫坐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就嫌挤了。
  燕丹一边驾车,一边说道:“方才有一老丈过来找先生,听说先生要出门访友,就走了,说他改天再来,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邹衍也不以为意,来找他的人从来都是络绎不绝,若不是今天他借口旅途疲惫闭门谢客,只让驺奭替他应酬,恐怕到现在也倒不出空来陪燕丹拜访虞信。
  这时燕丹眼光一瞥,忽然看到方才那名老者正在路边的集市里买菜,而自己送给他的狐裘却不见了,不由心中奇怪。
  有心指给邹衍看,但又转念一想,本来出门就晚了,哪还有时间耽搁在这不相干的人身上,于是假装没看见,一抽马股,加快了速度。
  燕丹依照徐夷乱描述的地址,逢人问路,穿过四条街,拐了七个弯,终于来到城西,这才发现,原来这城西是贫民聚居的地方。
  虽说是贫民,毕竟是在国都大梁,生活仍不太差,只是屋子破旧一点,塌了的墙也没有修补罢了。
  这里的人大多是农民出身,战争时农田被毁,不得已到城市来讨生活。
  魏国地处中原,乃是四战之地,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并不奇怪。
  只不过名动天下的虞信,竟然是住在贫民区,实在出乎燕丹的意料之外。
  燕丹依着地址,最后来到徐夷乱所说的南巷。
  燕丹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人问道:“请问虞信的家在哪里?”
  那人见他衣着华贵,又驾着车,指着巷尾一所围着篱笆的房子道:“那就是虞大夫的家了。”
  接着好奇的问:“你也是来请虞大夫去做官的吗?”
  燕丹一呆,不由问道:“怎么来请虞大夫的人很多吗?”
  那人摇摇头:“前几年很多,大王和无忌公子更是亲自来过多趟,只是虞大夫每次都不收他们的礼,近几年就没有人来了。”
  原来虞信虽然因弃相捐君一事名声大噪,却并未利用这名声为自己牟利。
  魏王和信陵君当然不想让这样的名士投闲置散,但虞信深恨他们逼死魏齐,怎么也不肯出仕,魏王和信陵君送的东西也一概不收,这就很无奈了。
  到最后他们也放弃了,虞信也因此可以安心著书,完成了从政客到学者的华丽转身。
  不过这时代可没有稿费一说,单纯著书并不能带来生活的改善,他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当他将从赵国带来的盘缠用尽之后,虞信也只能住在贫民区,平时以为人读写家信维持生计。
  燕丹和邹衍听得唏嘘不已,以虞信的名望,只要去魏王宫或者信陵君府上走一圈,怎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为了朋友之义,困顿至此也不改初心,世上还有比虞信更讲义气的人吗?跟这样的人相交,最令人放心不过。
  燕丹也更坚定了将他请到蓟都的决心。
  将车停到篱笆墙之前,燕丹举步走去,来到门前,唤道:“虞先生,邹衍先生来访,烦请一见。”
  “咿呀”一声,一位四十来岁,但仍可看出年轻时的美丽的女人探头出来,上下打量了燕丹一会,又看了看停在那里的马车和正在下车的邹衍,问道:“哪位是邹衍先生?”
  燕丹扶着邹衍下了车,微笑道:“您是虞夫人吗?在下燕丹,这位是邹衍邹先生,之前下过拜帖的。”
  那女人吓得连连摆手:“我可没资格当夫人,只是个侍女罢了,真不巧,主人不在家,刚出去了。”
  “啊?”
  燕丹和邹衍都有点傻眼,不想见就直说啊,哪有收了拜帖,自己却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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