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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缓缓睁开了眼。
有满天繁星入目,隐约璀璨,略晃了晃头,视线逐渐朝侧,已瞧见了道沾满露水的青石小阶。
那双熟悉的浅蓝罗袜,早被这野露浸湿了大半,那位姑娘却是浑然不觉,只合身抱着腿,将张小小脸儿凑在膝前,闭着眼,一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似是睡意正甜。
阿水便呆了会,定定望着着那张被冻的红扑扑的小脸,又四处瞧了瞧,确定了自己身在王家大院之内,许久才轻悄悄的将手在地上悄悄一撑,想要坐起身来。
那道睫毛便抖了抖,睁开了眼。
“醒了怎么不喊我?”
宝蓝望着阿水,微微一笑。
“我怎么会在此处?”阿水开始回忆起之前的那些事儿,又想到了那位力大无穷的可怕小姑娘,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和茫然。
姑娘的脸便沉了沉,许久叹了口气:
“先前就知道,不该放那些人出去,待得找不到你,我便猜到你气不过,出去寻仇了。如今城中早就乱作一团,也不知该怎么收场。”
阿水这才想起了先前那些事儿,忙问道:
“你家那些下人呢?”
宝蓝淡淡瞥了他眼,似是轻描淡写道:
“本都报着必死之心,如今也都得偿所愿,尸首都在后院,等会,便要依规矩葬了。”
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自看到那些人眼神的第一刻起,就隐隐然觉得这些人再没想过活着,可此时亲耳听见这噩耗,想到那些仿佛一眨眼前还活蹦乱跳的大好汉子,此刻尽数成了一堆冷冰冰的尸体,便有些压抑痛苦之情,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宝蓝的眼睛。
“我想去送送他们。”
宝蓝瞧了他许久,轻轻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领着少年在这偌大宅院中转了许久,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却是转到了一处大坑之前,众多下人呆呆立在坑前,瞧见大小姐带了这人过来,纷纷抬起头来。
“俞公子,想送送下面诸位。”
随着宝蓝话语,那些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下人,都明白了这人便是先前那四位出手相救之人中的一位,也没谁吩咐,纷纷跪了一地,离阿水最近的一位侍女低声道: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阿水自然不知道,这是那位阿牛的红颜知己,只是瞧着这姑娘双眼通红,神色憔悴,哪里还猜不到些什么。瞧见这场间众人大礼,这位少年也是实在有些拘谨,便随意点了点头,将眼望向了那道大坑。
他自然知道,这便是先前大供奉以天火在那处暗房楼基上焚出的大坑,此刻里面整整齐齐排着十余具尸首,虽然脸上都蒙着白纱,但瞧着衣饰打扮,便正是先前那些鬼物。
少年长叹了口气,轻声道:
“能与亲人们葬在一起,虽是伤离别,到也算是个好结局。”
他说话之间,有些担心的瞧了瞧宝蓝脸上神色,只见这位王家小主人虽是神色黯淡,倒没露出半点悲凄模样,只是朝旁边几位下人点了点头,便有十余把火柱丢了下去,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吞噬了那些尸首。
“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谁下的手。”
阿水瞧着下面,眼中便又有了些炽热模样,却故作心平气和,轻轻问道:
“学艺不精,又去袭了那些人的老巢,你说,谁动的手,又与谁相干。”
宝蓝这不冷不热的回复,倒是让少年一愣,心中有些不快,却知道此刻宝蓝心中藏着的那股怨恨,只怕比自己要强上十倍百倍,思索许久,才又缓缓道:
“我被那两个女子擒了,又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那处,有位大人物犯了忌讳,场间有些群龙无首,你那位青梅竹马便做了主,拿你,与我们做了个交易,看来,她倒是挺在意你。”
阿水有些奇怪,连忙问道:
“拿我,做了什么交易?”
“你是当街杀人的凶徒,理应处斩,那人是忤逆圣上的反贼,论当株连九族,可你在他们手里,所以,便只能做了个亏本买卖,拿你,换了他们自行处理那人。”
阿水更是奇怪,却隐隐然有些担心,许久才问道:
“那人,是谁?”
宝蓝淡淡望了他眼,轻声道:
“是陆步维。”
阿水便愣在了那处,低头不语。
他不是个笨人,心里自然明白,那处只怕是以陆不维为首脑,若是能寻到由头拿下那厮,稍加拷问,那从那人嘴里,只怕能套出无数布置把柄,甚至说立刻便逆了这城中大局,也并非妄想,宝蓝竟然,竟然舍得拿自己,换了那人?
说什么自行处理,只怕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陆步唯会立刻被藏匿起来,哪怕是继续暗中作妖,也再难抓住那人把柄,这等于,这等于便是……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觉懊悔,终于沉声道:
“你这是拿你一家前途存亡,换了我条不值钱的小命。”
宝蓝神色不变,静静瞧着那火势渐盛,似乎忽然有些看的疲了,也不作声,便径直走了开去。
阿水自然识趣,亦步亦趋跟着这位姑娘,又是转了好几个屋角,眼前豁然开朗处,已到了一块空旷地儿。
少年一路上都在想那件事儿,早就胸闷难耐,瞧着四下无人正待发问,前面的姑娘早停下了脚步,一双眼钱转了回来,定定望着自己:
“别担心我会和你那位昔年女伴儿一般愚蠢,花了如此代价,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有比那陆步唯更重要之处。”
“比陆步唯更重要的地方,我?”
阿水听的莫名其妙,看着宝蓝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事,猛然惊道:
“我那对兵刃呢?”
“人回来,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些身外之物,你还记挂个什么,怎么,那东西,很稀奇吗?”
阿水心中难受,却不敢说,若是件堪比平京皇陵中的那件逆天宝贝一般的东西,被人平白夺了,这天下,又会起多大动荡。可想起了哥哥终日里那些叮嘱,依旧是闭了嘴,只是沉吟片刻,轻声道:
“得来不易,也用的顺手,此刻丢了,心中有些不快。”
宝蓝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这位少年藏了些话,她却深知好奇这事,从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那物,被金允城取了,至于那事儿,如今却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连这唯一覆局之机,都拿去换你了,甚至连施将军都没搭救,待得天明,可不能不听我话。”
她话语淡淡,心中却隐觉不妥,忽然便拿眼看了看阿水,轻咬下唇道: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去做什么,但我觉得,哪怕你不说这些话,我也愿意把命拼上帮你。”
阿水此刻早有些奇怪,他与宝蓝早就赤诚相见,哪怕说是她有所隐瞒,自己也心甘情愿,为何这姑娘此刻,却是一副生怕自己反悔退缩的模样?
“男人说话,可不能不做数。”
“我说话,从来不会不算数!”
“那,拉勾。”
宝蓝忽然佻皮一笑,伸出了根葱白指儿,倒是把阿水唬的一愣,眉头皱紧处,不情不愿的和这姑娘拉了一勾。
宝蓝笑着望着两人小指相缠,脸上有了些红晕,忽然又叹了口气。
她也不管阿水愣在那处,理了理衣襟,又整了整发鬓,这才转身盈盈一拜,朝那空旷地儿轻声道:
“先前怠慢了长公主殿下,万望恕罪。”
“无妨。”
那处,有一男一女相依而立,似甚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