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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掌门今天很辛苦。
原本这样厚薄的墙壁,他若想破开,也只是随意一拂之事,可瞧着里面那人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只是拼命睁着双血红的眼睛,证明着自己的活着,倒让这人不敢稍微出手重些,只得小心翼翼的扒开了那些砖块,渐渐露出了里面的两个人形。
这两人,一个着身棕色官服,白净面孔,一个道士打扮,尖嘴猴腮一挂八字尖儿胡。此刻,便只有这身着官服之人还有些气息,正在那拼命喘气,至于那道士,那颗脑袋早就无力的歪垂在肩,也不知是死是活,两人都是一身泥灰,嘴上被封了布条,倒像是被人活生生塞在这墙内的。
虎掌门忍不住朝明妃望了眼,倒也不着急,等那嵌在墙中之人喘了好一会气,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这才随手撕开了他口中布条,斜眼低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地,又会被封在这墙里?”
那官服之人一愣,瞧了瞧这屋内,又打量了二人打扮,眼中猛地闪过了一道极强求生欲望,凄声道:
“两位贵人,救命!”
“问你话呢。”
明妃打量了二人一番,脸上有些厌恶神色,皱眉掩鼻。
这依旧被嵌在墙中的官员模样之人吸了口气,正待说话,却似猛然想起一事,小心紧意道:
“敢,敢问两位贵人名讳。”
虎掌门冷哼了声,低声道:
“这位,是平京简王府的明妃殿下,我姓李,是皇宗长老,你若是为官之人,自然知道这位贵人身份,怎么,还信不过我们不成?”
这人眼睛猛的一亮,忙大声道:
“王妃殿下救命,小,小人刘汐,乃是尚海境宗司掌印,日里遭奸人诬告追杀,先前更是惨被活活封在这墙内,万幸垂死之际拼命挣扎,这才蒙天垂帘,得两位贵人相救,求殿下为小人主持公道!”
“哦,这手段倒是狠辣怨毒,活活把人砌在墙中等死,只想着,都叫我有些心悸。”
明妃听这人说话,瞧着那黑漆漆的墙洞,又瞧了瞧那道士,点了点头。她已知道了这人身份来历,为何会在此地,那些好奇神色渐淡,脸上倒没半分心悸模样,轻眼瞥了瞥这人,随口道:
“你身边又是何人,还有,那些歹人,又是何指?”
刘汐不假思索道:
“这人,好像是个算命的,也得罪了那些人,便和我落了一个下场,至于那些人是谁…”
他瞧了瞧二人,忽然有些欲言又止,虎掌门瞧见他神色,早知道这人心思,轻笑道:
“怎么,还怕我们也是与那些人一边的?若是,你说不说,都是一死,若不是,你不说,那可就是对王妃不敬,倒是个额外的死罪了。”
刘汐闻言,那身子猛然一颤,低头思虑许久,才恭敬道:
“先前为官出了些事,赶来投奔陆老爷避难,本就是这么回丢人事儿,也没什么。可不经意间撞破了有人,有人吃里扒外,走漏楼里消息,才想禀告各位大人,便被他先下手为强,说我二人窥听军机秘要,遣人下了杀手。”
明妃听到吃里扒外四字,眉头微微一动,神色不变道:
“哦,是谁,传出了些什么消息?可别是些下人仆役,行那些揩油藏私勾当,我可没兴趣听,也没兴趣管。”
刘汐倒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这条性命,与这位女子眼中也就和蝼蚁一般无二,若是口中那事轻了,只怕她立时便再不会搭理这事,由自己生死随天,只是…
他心中暗想,这王妃难道真是个傻子不成,谁又会为了点伙房油水害两条人命,还是朝廷命官的性命,便对这女子有了些轻视,可脸上却依旧是敬重异常,屏声许久道:
“陆大人先前安排,只怕尽数,都被那人传出去了。”
明妃眼中异光一闪,朝虎掌门使了个眼色,这人会意,也不墨迹,便一步上前,手掌轻轻一按,那道墙面应声而裂,这刘汐与椒客道人身子顿时齐齐朝外一倒,虚脱在了地上。
刘汐好不容易脱了困,全身酸麻而不能立,正勉力欲撑起身子,忽然瞧见双绣金云纹靴轻踏到了身前,裙履之间,依稀露出了羊脂如玉一线天,心中微微一荡之际猛然惊醒,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便瞧见了道冰寒眸子,正居高临下,冷冷瞧着自己。
明妃一脸平静,轻声道:“说罢,是谁。”
刘汐身子一颤,低声道:
“先前陆大人安排了下午事宜,倒没避着我们,他去武斗场后,小的就安静在厢内等着候命,无意之间,却瞧见有人写了纸信扔下楼去,之后,之后,便被栽了罪名,那人身份尊贵,屋内各位老爷自然都信他,陆老爷发了狠,我,我俩便遭了秧。”
明妃听他啰里啰嗦,脸露不耐之色,凝声道:
“谁?”
刘汐愕然抬头,仓惶之间,终于咬了咬牙,低声说了个人名。
这人名字一出,便是明妃与虎掌门,都是脸色大变,互相望去,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神色。
阁楼包厢之内,阿水被牢牢绑在地上,此刻还没醒来,金允诚已自马非手中取来了那两柄古怪兵刃,正自翻来覆去细细端倪,只是他眉头紧锁,显然也没认出这兵器的来历,有些一筹莫展之色,陆步惟正与马非靠在窗边细语,也不知说着些什么,那施史二将,却不知从何处取来了壶美酒,正着对行着酒令,此刻喝的正有些微醺,那施不易忽然将身子一仰,朝陆步惟大声道:
“那个润先生,天黑之后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可是我们这处有数的顶尖之人,就这么放着他在外边,不怕出点什么乱子么?”
陆步惟讶然回头,楞了片刻才笑道:
“那位的修为,除非是极宗那人亲至,不然,还有谁能动得了他不成?”
施不易斜眼望着这人,一脸醉意道:
“他可是东海那几个岛上的土著,便说与我大梁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那等人物,出手便是雷霆之势,先前那天地异变,只怕就是他和什么人斗起来了。我二人本是隐了身份来此,不便出面,可他是你们宗里请的人,陆先生和皇宗各位,难道也那么放心他在这大梁重城内,几个时辰不见踪迹?”
陆步惟闻言脸色一变,便望了望同样有些诧异的马非,心中倒是忽然咯噔了下,正欲回上句话,眼角已瞧见明妃与虎掌门转了回来,已然信步到了厅内,脸色,似乎有些阴沉。
陆步惟把眼细瞧明妃神色,许久没看出个端倪,只觉得这女子忽然有些心事重重,朝施不易使了个眼色,轻笑道:
“王妃大人,也跟施将军说说,那屋子并没什么异味古怪吧?”
史明婳淡然抬头,望了这人一眼。
“今日这要紧关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眼下…”
她望了眼地上的阿水,脸色变幻数息,低声道:
“眼下已近子夜,各位有功夫闲情惬意饮酒雅论,却为何不论论,如何处置这西荒小子?”
明妃一语既出,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约而同的瞧向了这位始作俑者,脸色都有些精彩。
若他不是你竹马之人,便是十个,也早该宰了丢进汶河喂鱼,哪里还需要留到现在,怎么我们还没说话,你倒先埋怨起来了?
屋内诸人都不是蠢货,自然都是这一般心思,明妃却似没瞧见那些戏谑目光,昂首间扫了屋内众人一圈,沉声道:
“这人功法古怪,也早就投了那处,我倒熟悉他性子,只怕是拗不过来,还是就地杀了干干净净,各位意下如何?”
陆步惟一愣,倒似没想到这位贵人如此干脆,撇了撇嘴道:
“也没什么靠山依仗,最多便是那姜承渌难对付些,有各位在,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杀了也好。”
这人话毕,屋内众人纷纷点头,只有明妃瞧着众人脸色,沉默不语,似在等着什么。
她等了片刻,便终于有一人咳了一声,站起身来道:
“在下倒不这么看,人都有贪生怕死之心,能劝降这等高手,总比逼疯另外个更可怕的人物要好,至不济就留押着,也能在关键时候,做个人质。大斗在即,各位修为各自了得,我与老史,陆会长和小马却没那么俊的身手,要是失手被擒,说不定这小子还能换我们条命,也未可知,我听说…”
施不易朝陆步惟挑了挑眉,随即道:
“那位王家丫头,可极看重这位小兄弟呢。”
陆步惟闻言思索,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反正也拿破术之链捆着了,除非他忽然破到至尊境,不然就跟个废人一般无二,此刻局势不明,留押着,倒确实更好些,施将军见识毕竟深远,小弟佩服。”
论智谋,这屋内,便隐隐以施陆二人为首,他两人都如此说了,马非和那位史将军,自然没什么异意,连那位在一旁连书都看不下去,紧张的听着众人说话的狼王姑娘,也似松了口气,只有明妃凝神盯着施不易那张醉醺醺的面孔许久,冷冷道:
“此人坏我心境,不杀,我道心不稳,难成大道。”
这话意味非常,众人讶然处纷纷明哲不语,只是替那位简王爷头顶风光小小担心起来,咖妹在一旁有些哀怨之色,忍不住道:
“他,他倒不算个坏人,姐姐要不…”
“我意已决!”
明妃断然一喝,声震厅堂,眼中睥睨之色傲然而现,逐一朝众人脸上望去。
她这一威之下,那股高位之息和太天位的宗师风范卓然而现,屋内各人虽都自有尊贵身份,却没一个能比拟这位天之娇女,此刻触到了这人目光,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多语。
明妃扫了厅内一圈,似有些满意:
“那便这么定了。”
她淡然瞥向一人,轻声道:“施将军,就劳烦您动手吧。”
施不易先前听到明妃出言,便似已放弃了那些见解,早坐下取了些酒,正自自斟自饮,此刻闻言之下眉头一皱,却没半分犹豫之色,便苍啷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把碧色宝刀,几步就跨到了阿水身前。
他双手握刀高举过顶,腰盘刀势稳若磐石,却有莫名血煞之气肆意,握刀手上,五指稍一攥动,便握的更紧了些,有杀意四溢。
众人此刻只能瞧见这位大将巍峨背影,却纷纷暗自点头。
传闻中施不易运兵了得不谈,便是修为,也到了化天位,本以为是世间奉承,此刻瞧见他这握刀之间的气度,却怕是只说低了。
他们都是立于武道巅峰之人,自然没少见了人头落地,此刻更没个不忍看的,都全神注目着身前大将的这一斩,究竟会如何雷霆万钧的劈下这少年的一颗大好头颅。只是众人瞧得久了,久到连眼皮都忍不住眨了眨,那施不易依旧是双手举刀,一动不动,便纷纷有了些古怪神色,把目光从那碧绿刀身,都移到了那道背影之上。
那大将便又静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那股气势,也不知去了哪处。
他楞了片刻,终于低声道:
“为何疑我?”
明妃冷冷瞧着这人,一语不发,虎掌门早已悄无身息的立到了另一侧,与那明妃,跟施不易三人,站出了个掎角之势。
“明白了,杀这孩子是假,探我心思,是真。”
施不易终于放下了刀,仰头望着天花板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怀里,应该还藏着绢纸笔墨吧?”
明妃冷声道:“那人证便在楼下等着,只是怕让施将军丢了面子,便没宣上来,如何,是自己招了,还是我请虎掌门替你搜身。”
那位大将闻言,背影中,便透出了些苍凉之色,似乎腰,都没那么笔直如松了。
屋内众人惊异目光之下,施不易苦笑道:
“怎么敢劳烦大人们,我可是出了名的怕死。”
他说话之间,便一手伸进了胸襟之内,似乎在掏着些什么,身后的狼王咖妹眼珠猛的一瞪,大叫道:
“小心!”
她话语未落,施不易已猛然转身,有刀如碧焰暴涨,劈向了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