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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本喧闹嬉笑不已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都瞧着这位姑娘背影,有担心,有疑惑,有些却隐露不屑之意。
宝蓝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气氛忽然有些异样,背身处也不回头,缓缓吸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
“毕竟是处小地方,安排总是不甚周至,只怕会怠慢到诸位,阿宁,叫上掌柜,随我一起去后厨看看。”
阿宁微楞,她本站在宝蓝身后,如今可清清楚楚瞧见自己家小姐眼眶有些泛红,一脸苦涩之意。
她自幼便跟着这小姐一起长大,可清楚知道如今这神色,显是这小姐心中郁结失望至极。此刻也不敢再耍性子,忙应了一声,又朝脸色有些苍白的掌柜使了个眼色,便急忙忙跟了上去。
淩姐坐在地上,眼中却露出些轻蔑之意,低声道:
“一看便知是大地方的富家小姐,怕是我们这些乡野粗人举止粗鲁动静太大,败了人家雅兴。”
身边水军中那年纪最小的少年听她此话,忙推了她一把,又轻轻摇了摇头,贺虎与其余那十一人闻言倒是纷纷点头,此刻十几双眼,便又瞧向了阿水,都带上了几分失望之意。
阿水瞧见这些人颜色,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心中在想什么,脸色一臊之间,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面色一苦之间,不敢再瞧着宝蓝背影,正自尴尬之处,却听到外面有两声微咦响起。
“怎么是你?”
“啊,是您,您好。”
厢内诸人此刻都有些诧异,暗道宝蓝这怎么忽然便带上了尊称,只有徐伯渊对这女声倒是颇熟悉,脸色一沉便冷哼了声。
那帘门随即被一手撩开,有一朱衫妩媚女子把脸探了进来,眉眼处有些惊喜道:
“先前便听掌柜的说这最好的地儿有人占了,心中还有些不甘,没想到竟都是故人,甚好,甚好!”
门口站着的这女子,明明眼角极媚,此刻展颜一笑间却有几分豪迈气息四溢,不是那蛇舞门的芙兰掌门又是何人?
此刻她却是一手便搂在宝蓝肩上,如携着自己家小女儿般走了进来,目光一扫之间停在了徐伯渊身上,却再不如场间那般礼数周到,只一笑道:“徐大人,给添个座儿可好?”
徐伯渊更不瞧她一眼,冷道:“你也是一派掌门,难道看我们落座,还瞧不出这事到底该问谁么?”
这芙兰掌门却丝毫不理他话语,已径自走到了桌边,望着这不大桌面上满满一圈的冷盘摇了摇头,随口道:
“草莽之人,哪里懂那么多规矩,你瞧瞧你们这好歹有数十号人,台面如此之小不说,这几个冷菜怕众位塞牙缝都不够,也忒不大气了。”
此刻这来悦客栈的大掌柜却一直跟在宝蓝身后,听这气势不凡的女子说话,心中暗暗叫了句苦,忙不迭回道:
“但叫夫人知晓,此刻日头正高,却不是平时饭点,那些个配菜尚不及料理备齐。我们这处也不是个大地方,厨间人手实是有限,只能先摆上冷盘,那些热炒实在是需要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催催下边,望各位大人千万莫介意了。”
众人听着掌柜神情倒是诚恳,说的也都是些无奈实情,也没人十分介意,便纷纷点头,只有这芙兰掌门轻笑了一声:
“我倒有个法子,只需你去唤人把那些配菜洗净,两炷香后便能热气腾腾吃上一顿,更不需要看你们那些厨子手艺。”
“哦?”宁王瞧了瞧徐伯渊,抬头笑道:“若是能快点填上肚子,我等倒实不在意味道如何。”
“真当我渝中都是蛮荒野人,只求温饱不成?等会只怕把你们舌头都要吃的掉锅里。”
芙兰掌门此时却似连这位小王爷都不在意,朝那掌柜吩咐道:
“把这桌面撤了,去寻个最大的铁锅刷净,再拿半斤牛油,四两菜油,一碗烧酒,三四颗蒜掰开即可,一颗老姜切成细片,再有一大袋子花椒颗儿,少许桂皮,陈皮,甘草丢在里面,一并端来,另外厨间有什么配菜无论荤素,都取份备着,只需洗净即可。”
这芙兰掌门豪迈不凡,此刻却似对厨间事物也极熟悉,一连串料名便脱口而出,掌柜在旁边谨意暗记,心中却暗想你这如此杂的料佐都尽于一锅,又是准备安排什么菜式?他毕竟不敢当面吐槽,连连点头之间,便吩咐几个小二进来撤下菜肴,搬去了包厢内这唯一一张桌子。
如今这原本素雅的包厢内,却有些诡异,有七八人围成一圈,十余人立在外边,当中却已是空空荡荡,实在有点尴尬,面面相觑之间,不少人便望向了同一处。
主席上的长姐姐早觉得甚不自在,脸色已有些不悦,瞥了眼脸色同样有些古怪的宝蓝姑娘,心道这妹妹还是脸皮子薄,也指望不得她,提气正欲说句什么,却觉有只大手却在她腰后轻轻一碰。
她侧头瞧去,宁王这厮却是一脸兴致盎然摇了摇头:“看看她怎么料理,说不定能学学。”
这位长姐姐瞧在眼里心中甚气,心想这死人不自觉间,那些江湖陋习便又犯了,可此间如今毕竟众目睽睽,不忍削他面子,只狠狠瞪了一眼,心道等你落了单,姐姐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是管教之术。
这来悦客栈的小二手脚倒是麻利,只片刻间,就有两人抬着一口极大的铸铁锅入了包厢,里面红黄一片,这芙兰掌门先前所述的那些佐料倒是一样不缺半两不少,尽数混在锅底,只是难道这锅就准备放在地上不成?
众人望着那口大锅均是一脸疑色,芙兰掌门却早有准备,朝徐伯渊笑道:“军中急行扎营本是常事,这在野外架锅之术怕人人都熟悉的很,徐大人,麻烦差这两位仁兄动个手吧?”
徐伯渊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身后两亲随自然知道他意思,只是相顾之间有些迷惑,有一人便道:
“我们可都是拿木枝柴火架锅生火的,这处要是如此,不是要把这店都一并烧了么?”
“生火之事无需担心,你二人但把锅架起来便是了。”芙兰掌门笑容诡异。
这两亲兵又互望一眼,见徐伯渊依旧在那边端坐也没什么表示,咬牙点了点头,刷刷两声苍啷清响,竟是把腰刀拔了出来,一时屋内气氛便有了些凝重,人人皆望着那明晃晃的白刃之上,又狐疑间望向徐伯渊。
两亲兵不理这些目光,径直迈步上前,把两柄腰刀往地板上斜斜一插,相错之间刀柄却是架在一处,端详片刻,其中一人挠头道:
“需五六把才可,这几位兄弟,手上兵刃也借借吧?”
“啊?”水军中被问的那几个佩刀之人都是一愣,回头却不望向淩姐,都把目光瞧着阿水。
这少年先前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眼中却是一亮,复有几分笑意,似看懂了些许,笑道:“人家军爷都把刀献出来了,你们还心疼自己那些破烂不成,赶紧搭架子啊。”
水军几人挠头之际,似都极服阿水,也不多话,便也将腰间佩刀效法那两亲兵斜插,六把刀柄错架在了一起,倒似成了个支架。
“若地板不塌,三五十斤也尽可架住了。”有个亲兵上前把那些腰刀校了一校,点头道。
此刻芙兰掌门却在一旁细细瞧着那锅内之物,又端详了这口大锅许久,闻言点了点头,一手探在了锅底轻轻一抬,这需两人抬的偌大口锅,竟被她举重若轻便抬了起来。
掌柜和小二哪里见过这等力气,瞧着这一女一锅眼神都有些发直,却听到这朱衫华服女子瞧了片刻,嘟囔了句:
“太深了些,不好捞。”
说话之间,芙兰掌门一手搭在锅沿,底下那手微微一拂,吱呀刺耳中,这本椭圆的锅底竟被她那骇人手劲,硬生生抹成了个平底样子。
“我的祖传大锅……”掌柜此刻眼神已极呆滞,喃喃道。
芙兰掌门闻言噗嗤一笑:
“掌柜的,放心,你要知道,这世间,锅是越少越好的,特别是那些祖传的。”
她见这掌柜听得愈发迷茫,也不在意,便轻轻将这锅架在了众刀柄之上,这锅配上了下面森森白刃,倒似天造地设,十分稳妥。芙兰掌门端详之际,似是十分开心的轻拍了拍手,倒又有了几分俏皮样子。此时她那目光却有游走起来,转了一圈,却停在了徐伯渊那把极长的青鞘宝剑之上。
她越瞧这把修长宝剑越是趁手,一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徐大统领却已猜到这女子接下来要做什么,脸色微愠间冷道:“想也别想。”
“小气。”
芙兰掌门也不在意,又扫了一遍厢内,众高手们瞧见这目光都是一慌,连忙都把各自兵刃藏在了身后,阿水样极镇定,那布袋早就被他悄悄不知放去了何处。
这芙兰掌门一脸恼色间,便只瞧见承渌一人还呆呆坐在那边没什么动作,又仔细看了看他那琴匣,似觉实在派不上用,又冷哼了声:“都是小气巴拉的货色。”这才悻悻然,自自己腰间取出了样东西。
徐伯渊瞧了一眼那东西,却是神色大惊,心中暗道:
“难道你竟舍得把这玩意拿来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