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舞斗之礼

　　不远处一条绿袍瘦高汉子随口道：“这挺寻常，我乡里那些连刀都拿不起来的穷酸，也能看个书就把天位境界给你讲的明明白白。”说着朝阿水身边的承渌一点下巴，众人皆是哄笑。阿水情知先前这话确实说的不妥，又心系那台上讲解，也不争辩，笑笑不语。
　　此时台上那毛主簿又介绍了徐伯渊身边一位朱衫妩媚女子，乃蛇舞派掌门，名唤芙兰朵儿，这女子单看眉眼理应甚媚，却隐有出尘之息。
　　她自然没徐伯渊般做派，婷婷起身，朝下面行了一礼，甚是端庄雅素，然而起身后胸膛微挺，杏眼一扫台下，一股傲然英武之气又隐然浮现。阿水凝视了这女子半晌，问承渌：“这女子修的是何道？总觉得看不准。”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棕衫大汉倒没了笑意，只是摇头：“少年，你和你这同伴到底是什么修为，怎连这种话都问出来了，你俩可有到缟玉境了？”
　　阿水摸了摸脑袋，问道：“缟玉境是什么境界？大叔，我前面那问题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周遭一片哗然，棕衫大汉叹息一声，道：“凡铜，赤金，缟玉，鎏钻，乃地阶四大境界。此间各位几乎均是鎏钻境以上的高手，说不定就连圆满的都不少，那边李公子更是跨上天位的大人物。
　　在这乱武斗，要是没缟玉境，怕是高手的功法余劲都承受不住。至于大家为何笑你，只因为你说的出天位之名，却连地阶境界和道之总义都不知晓，委实荒唐。
　　要知任何道都需境界支持才有意义，换而言之，天位之人随便拾起一道，都远胜于专修此道的地阶武者。故道之总义第一句话就是不达天位，不谈入道，地阶之人去看天位人物道法，那当真是笑话一句。
　　“少年，就算你天赋再好，再天生蛮力，在乡里打架再厉害，连这些都没学过。。。”他看了一眼阿水，直如看着一个死人，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便即转头走开。
　　阿水知道这棕衫大汉倒没恶意，只是自己两人情况实在特殊，点了点头道：“此生倒确实是没呆过什么缟玉境，学到了。”此时众人都已经把他哥俩当死人看待，更多人只是以为他绝望之际胡乱疯话，冷笑不理，专心看着那台上。
　　阿水与棕衫大汉说话之间，毛主簿又介绍了俩位朝廷大员，身上倒是没甚修为，紧接着便是几位各个宗门里的统管长老，倒是再没甚么大人物，最后走到了宝蓝面前，行了一礼，回头道：“今年本当是极宗宋宗主来此，可惜宋宗主临时有要事在身，特请了这位小姐代为观武，这位小姐，自乃极宗弟子。”
　　这少女容貌之美世所罕见，当真出尘如仙。早先就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待得听闻她只是极宗一名弟子，看客们都是有些诧异，毕竟台上辈分身份最低的也是一宗统管长老，怎么会有个弟子也上了台，就算貌极美，也似有点不妥，台下顿时起了一阵窃窃议论之声。
　　毛主簿见关子卖的已差不多，笑着补了一句：“小姐姓王，王家的王。”
　　众皆哗然。
　　既然说是王家，又说是王家小姐，那尚海城就只剩一位了。
　　在尚海城，甚至是大梁的绝大多数地方，王家都是个特指。
　　因为王家的产业实在过于庞大，你家用的油，住的屋，贴身的裹衣，甚至走的路，可能都是王家出品。
　　比如妖风就很清楚，眼前这大片的青石板地，就是由王家铺造的。
　　她同样也很清楚，极宗也是王家的。
　　王家就是那么大，王家也只有一个小姐，那小姐名讳全称倒很少知道，但她喜欢别人唤她蓝小姐而不是王小姐。
　　但尚海城绝大多数人都晓得，蓝小姐就是那王家小姐，既然是她，那坐在上面就无任何不妥了。
　　阿水知道的比大多数人多点，他轻轻默念道：“原来你叫王宝蓝，不知为何，先前不加姓氏倒是更好听点。”
　　他把这名字念了好多遍，忽然觉得对不起一个人儿，心中有些惭愧，又想到那个人儿早以离自己而去，便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那毛主簿介绍完了各位贵人，复又站到台前。见妖风点头示意，知道已准备妥当，随即朗声道：“众位，这乱武斗马上就要开始布场比试，孙师傅和李师傅随后会给各位介绍武斗规则，在此之前。”
　　他神色一凛道：“行那舞斗之礼！”
　　只见一片如潮彩声，台下的看客竟似忽然十分激动躁动连连，就连身边武者人群里都尽皆两眼发光脖子通红，似极期待。阿水有些奇怪，待想问问这舞斗之礼是啥好东西，发现身边武者早已远远走开，不理他与承渌二人，只得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武斗场已有几人早早站定，其中一女子身段苗条美艳异常，俏立于场间似闭目冥思。剩余众人缓缓将她围住，忽而齐齐踏地而起扑向那女子，几如满天鹞鹰，扑翅而降。
　　那女子猛一睁眼，滴溜溜原地转了几圈，那些围攻之人之手一触那女子身体之间，便似被那旋转借力顺势弹向一边，一时间纷纷踉跄。那女子轻轻抬起一条雪白玉腿，裙花股浪间在身前一人头上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高高射向空中。
　　只见她在空中舒展那婀娜身姿，忽然猛一后仰如乳燕翻身，便头下脚上，朝那众人身后的青石板栽去。眼见就要以头撞地，众人惊呼中，那女子伸手拿指一点地面，整个人顿时弹起轻轻落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华丽怪枪。
　　围攻众人大惊之余，纷纷施展各种猛禽之式，招式古朴曼妙，大开大阖的朝那女子攻去，那女子也不回头逃命，身子微向后倾，肩膀一丝不晃，足尖点地如飞，便好似在地上倒着滑行起来。
　　但瞧见她手腕轻轻一抖，怪枪如雨般射出无数寒光钉向众人，霎时间众人皆身中数道寒光，萎顿于地，那女子滑行中滴溜溜一个转身，便如钉般牢牢站住纹丝不动，傲视着场间伏倒的四人。
　　那女子脸上香汗淋漓潮红如霞，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喘息间香艳异常，只见她定了定神，忽然将那朱红美唇轻轻一咧，露出了个极邪媚妖艳的微笑。此时那些看客已然热血沸腾，忽然间一齐发声，震天吼道：
　　“大梁聚焦于汝！”
　　毛主簿似已激动至极不能自已，仰天怒吼道：“完美！”
　　阿水目瞪口呆，心想这到底是啥，回头正想说话，只见承渌也站起了身，红着一张脸似极激动，右手握拳连连挥动。
　　“你，你个东海佬也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