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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两个轱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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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天下,朝廷依照门派势力高下,将所有门派分成了天地二阶。
  天阶共有四大宗十大派,正所谓:皇极吾易,东侠笑楽蛇,黑狮混碧凤,其中又以四大宗为江湖之首。
  历来有三人功参造化,破入了那真主境,依天命星宿名曰:昴日,娄金,室火,为武道至尊。室火师出吾宗,后自立山门创下易宗大好基业,然年迈体弱,着实没了真主境之实。
  故如今只剩得了昴日真主与娄金真主,江湖人士大多豪爽,嫌这称呼晦涩绕口,私下里取了星宿寓意,称为鸡真主与狗真主,分别乃当今极宗宋宗主与皇宗简宗主,这刘汐负责的便是宗司相关事宜,倒是有缘远远见过一次鸡真主,故而认得。
  校尉听得刘汐的话,知道眼前是极宗那位宋宗主到了,腿儿顿时有些发软,忙行了个大礼:“不知是宗主大人,万望莫怪。”那人点了点头,忽然对还保持着大礼之姿的刘汐道:“刘大人听我说话,觉得有什么古怪么?”
  刘汐与众人都万万没料到这宋宗主突然蹦出这么句话,之前太过突然,也没细想他于醉仙居窗台之上说的那句,现在听了这句细细一品,不由心中大恐。原来这宋宗主的口音居然与承渌的一般无二,十足吐蕃风味,只是更为流利。
  刘汐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也不知道哪句当说,只能哆哆嗦嗦回到:“小,小人不知,求宗主指点。”
  宋宗主一笑,也不再理他,转头望向承渌,上上下下细细看一番,道:“前轱辘,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
  承渌听罢思索片刻,回道:“后轱辘,后轱辘不转前轱辘转。”
  宋宗主沉吟,又笑道:“前轱辘转转后轱辘转转思密达?”
  承渌即刻回到:“后轱辘不转转,前轱辘不转转思密达。”
  随即两人便开始轱辘轱辘转个不停,众人看在眼里,不敢多话,心里却是明白:这承渌原来是宋宗主的同乡,只是不知这出了名神秘莫测的宋宗主又是何方人氏,但均知今天有这宋宗主在,书生和这少年是断断不能碰了。
  校尉不禁咬牙想:“这狗掌印,平白给老子招了这么大麻烦,要是宋宗主有意护短报复,怕是当场所有人等包括自己都大祸临头。这次要栽了也就认了,若能无事,他日定要找找这刘汐的晦气。”
  顷刻间,两人似已谈完,承渌重新放回了琴匣,照旧低头垂目而立。宋宗主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又有点扫兴,轻声吐了句:“席巴。”。
  随即望向了阿水,却见他靠着墙根,如临大敌般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握着布袋一角。心中不觉莞尔:“少年,你很怕我么?”
  阿水叫道:“我怕你一轱辘就过来了,你身法太快,我看不清。”
  宋宗主哈哈大笑,连呼有趣有趣,一边打量他不已,随即问道:“那只是用了一种秘术,光身法哪有那么快的,你想学么?”
  阿水见他笑容和善平易近人,倒是放下了七分警觉。略一思索,摇摇头道:“我自己的还来不及练了,其他东西再好,我也不想学。”
  宋宗主见他虽已不再全副戒备,但依旧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以为意,笑嘻嘻道:“兄弟和老哥们们,都喜欢唤我叫义进,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吧。”阿水一愣道:“尊驾何等身份,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敢与宗主如此称呼,再说哪还有以后。。。”
  宋宗主笑着打断了他,指了指承渌道:“羞羞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不等阿水回话,随即回头对刘汐和校尉道:“两位大人,此人乃我同乡,我等都是东海人氏,并非来自吐蕃,东海本乃大梁藩属,应该谈不上奸细二字吧?”
  刘汐与那校尉听这宋宗主轻易就吐露了自己出身,惊愕之下不敢多言,连连称是。宋宗主见已无事,回头朝喻姜二人微一点头,整个人便忽的消失不见。
  众人显然都没准备过这种特殊场合的处理方式,阿水望着刘汐,校尉看着承渌。一阵尴尬后,所有人低头看着宋宗主曾经站立的地方苦苦思索,又齐齐回头看那窗台,那宋宗主朝这边挥了挥手,便合上了窗户,于是刘汐又望着阿水,承渌,承渌从头到底低着头,谁都没看。
  “要不文波兄,我把你俩的事儿办了,咱不计前嫌?”刘汐试探道。
  “只怕耽误了校尉大人的工作,我那岁数问题应该没事了吧?”阿水心虚道。
  “承渌兄要是不见怪,我就让兄弟们撤了,咱就当啥都没发生过?”校尉讨好道。
  三人问了一圈,都看向书生,只见他抓了抓鼻子,沉思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甚好!”三人齐呼,不亦悦乎。
  妖风以手扶额,略略抬首瞧了眼,天上煦日当空,碧蓝如洗,尽管已入大寒,日头照在身上却是周身舒暖。她复又把眼向下,瞅了瞅脚下铺满百丈方圆武场的玄青石板,轻轻踏了踏,又不放心似的拿早儿刚换的素花缎鞋足底碾了碾,果然纹丝不动粗粝如砂,她随即点了点头,低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今天这天色宜人,武场地界亦是修整的极细心,石板坚固平整也不会有滑足之虑,这天时地利是都齐了。而摇头却是因为,世人皆知,这武斗场没有人和,古往今来,从未有过。随即知这念头多思无益,不再去想。
  略一侧首,眼梢扫了一遍候在武场入口外边空地儿上的几百号人,今年乱武斗的报名者已尽皆集聚在此。只见这几百人高矮胖瘦,服饰各异,有的几几簇群相谈,有的席地养精蓄锐,有的寻了空处轻舒拳脚松筋放骨,若是个生人过来,定觉得但有千秋,每每不同。但妖风在这武场已然3年,早把年复一年的这些人看了个通透腻味,朝身后跟班的新来小执事问:“谨剑妹子,姐姐考考你,你可看的出这些人周身上下有甚地方无不如一?”
  那唤作谨剑的皂衣少女小心看了她一眼,知道这妖大执事在宗司时候远早自己,资历深厚,得细心奉承着。于是不敢怠慢,将那些人看了又看,心里一阵一阵嘀咕:“这些人哪就有什么地方尽皆相同了,总不成让我说,他们都有一鼻两孔,双手四肢吧?”
  心念见便看到人群中有个和尚打扮的大汉脸上似曾遭了重伤,深深一道伤痕斜斜划过脸颊,过处好似少了半边鼻子和一只眼睛,不禁咂舌,看来即使是这人伦平常之事,与此地也未必就个个相同。明白自己答不上来,便歉然回道:“大执事姐姐,妹妹实在是看不出,这些人明明就是花开百枝不拘一格,但请姐姐赐教。”
  妖风点了点头:“你来这正大武斗场的时候还短,看不出理所应当。你瞧这些人脸上,是不是满满有一股执念。”
  “执念?”谨剑奇道。
  “是的,对这武斗的执念,对这乱武斗之胜的执念。”
  妖风随意一指,缓缓道:“你看左首栏边那锦衣挂剑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一脸凝重,不知在为自己此遭祈福,还是默颂道法秘术要点。她身后3丈那个劲装背刀大汉,一言不发目光果毅,似有黄金美人在他身前可见。远处那藏袍道人,每每把眼偷瞧那大汉周身上下,似想穷极所能寻点什么出来。与他交谈的那个少年人,虽面容和善,眼神却是炙热异常,好似有什么大好造化将至。”
  谨剑随着那妖风大执事的浅浅一指,把那些人每个看来,虽仍不知甚解,但似乎依稀也体察到了什么东西,不由得暗暗点头:“姐姐所言极是,这些人眼里确实有些东西。不过那个人好像就挺特别。”
  她示意了左首方向那边人群中央簇拥着一位华袍公子,只见这人面冠如玉身材高大,持扇轻挥气度不凡,眉目间笑容可鞠,却遮不住脸上傲气毕现,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他身份,尽是讨好的神色。“这个人,我觉得就看不出什么执念。”
  “你错了。”妖风喃喃道:“寻常人只觉得他无甚紧张期待,甚至无甚所求,但你瞧瞧他眸子里,那股视周遭人等如蝼蚁草芥的傲气,若是武斗不利,他怕是此间第一个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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