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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爷,您可来了!”
应着小二的一声吆喝,一个略胖的中年人眯着眼踏进了来悦客栈。他环顾了堂内上下,随即撇了眼身边一脸谄媚的小二,笑骂道:“唤那么大声干嘛,整的你这跟窑子似的。”
“哎哟喂瞧您说的,您可是我们客栈的贵客呢孩爷,掌柜的特意吩咐了小的们,但凡遇到了您要好生伺候着,话说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小二似是知这位身份不比寻常,回话间都是刻意奉承。
“知道就好。”中年人理了理衣襟,向堂内几个起身向他行礼的客人摆了摆手,缓步踏上楼梯:“谁叫你这破地方是看热闹的最好地儿,今个可是我大梁一年一度乱武斗的日子,虽然也没什么意思,寻思着看看那些年轻孩儿也还算不错,二楼那个位置,可给我空着呢?”
这小二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霎,看了看四周,偷偷摸摸的赶来上去,凑到了中年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字,便低头退到一边,不敢言语,只偷眼看他神色。
中年人的眉头也稍稍拧了一下,随即舒展了开:“那也无妨,你给我再寻个好位置,能看的真切便好了。”
“好嘞,那您跟我来!”小二长舒了口气,心想这胖老爷人倒是一如往常的好,没为难自己,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把中年人领到了客栈三楼东梢的一张依窗圆桌前。
中年人抹了抹桌子,捻了一捻,随即望了望楼下。
不远处人生鼎沸彩旗飘扬,无数黑压压的人头被铁甲长枪的大梁军士拦在外边,攒动着包围出中间一块百丈方圆的空地,看来这便是今年武斗的场地。
他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心想:这光景,倒是有点像当家那位头顶心的样子。
随即正色道:“还算干净,也勉强能看得到,就这么着吧。”
小二大喜,随口附和着便准备下楼离去,中年人连忙喝住他:你这就走了?
小二回过头,愣愣的看着中年人,一脸迷茫。
“你大爷的,先点菜啊。”
堂内的一声哄笑,小二通红着脸应了一声跑下楼去拿菜名儿单。
来悦客栈大多都是本地熟客,本大多都是随口就点无需菜单,只有这孩爷本是贵人,一年内也就是乱武斗大会的日子才会来,故记得不那些个繁琐菜名。小二忘了这茬,也没被白骂了一通。
孩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管,径直走到堂西一处包厢垂帘前,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可是蓝小姐大驾在内?”
随着他的一声问,原本喧闹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众食客的脖子仿佛都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一般,连呼吸声都轻可闻及。
一个年轻小伙子不明就里,正准备出声询问带他来的长辈,却被个汉子急忙一把捂住了嘴。
安静了片刻,里面传来了一道清丽女声:“是葛老前辈吧,我家小姐的确在此。小姐吩咐了,若是方便,便请葛老前辈进来一叙”
被唤作葛老前辈的孩爷愣了一愣,忙回道:“老夫倒是百无禁忌,怕是蓝小姐不方便,那,那位大人可是在里边?”
那女声随即回到:“那位岂能在此地,此间便只有小姐和我在此,葛老前辈不用多虑。”
葛老爷顿时呼了口气,哈哈笑了一声,掀开帘子便步入进去。
大堂的众人看到此幕,也皆了口气,一时间人声再起。
那汉子食客也松开了他后辈的嘴坐下,年轻小伙害怕的看了看那汉子,轻声问道:“叔,刚怎么了,我做错啥了?”
“就不该带你出来!啥不会就会坏事。”汉子蹬了他一眼,抿了一口酒,夹了一颗花生米粒,又蘸了些醋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不再言语。
“你叔还是那个脾气,这事也不怪你。”同桌的一位老者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道:“不知者无罪,也怪我们平日没有和你说过。”
“那你给我说说呗,爷爷”年轻人明白也没出什么篓子,轻松起来。
“里面是我们尚海城的一尊大人物,身份极贵。你以后听闻这个名字,便不要做声就是了。”老者笑着说道:“知多错多,这事就如此吧,你也无需多问了。”
“好嘞。”那年轻人倒是乖巧:“不过那女子声音真是好听。”
“放肆!”汉子听闻勃然大怒,起身劈手一把筷子便朝年轻人飞了过去。年轻人躲闪不及,吃痛叫了一声,站起退了两步涨红了脸,望向汉子不知所措。
“就算是那位的婢女,人也是你这张嘴能叨叨的?真是不知死活。”汉子怒目而视。
年轻人张口待辩,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什么这位那位的,不就是个学了点侍术的丫头片子,一惊一乍没点分寸。”
举座皆惊,堂内众人都回头望向角落的一张小桌。桌上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黑瘦汉子,尖嘴猴腮一挂八字尖儿胡,看着有那么点油腻,只见他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爱怜的抚了抚靠在身边一张破烂不堪的青幡,便斜眼瞟向那汉子,不慌不忙道:
“能在这种小酒肆,与汝等一檐之下的,会是啥人物?尊驾如此作态,怕是没见过什么市面吧。”
汉子怒极反笑,一撩袖子冷笑道:“敢在尚海地界讥讽蓝小姐,道人你生意不想做了不谈,怕是皮痒想找人伺候伺候了。”
随着他的话语,邻桌几个粗五汉子一应拥身而起,骂骂咧咧的朝道士走去,眼看道士就要惨遭一顿毒打,只见他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掏出个纽扣般的东西拍在桌上,便沉额闭眼不理众人,那汉子和同伴定睛一看,不由大惊,面面相觑间便脸露退意。
年轻人好奇,挤上前去望向那个东西,读了出来:“吾?”
“没错,这个字读吾。”道士睁开眼朝着年轻人嘻嘻一笑:
“吾,我亦或我们之意。相传此世混沌未开之际,有神拳之人于极西之地降世,劈山断海,摘星揽月,内伏荒蛟恶兽,外御虚空天魔,生生把那浊尘大荒打造成这锦绣人间,并留下六道之理与一百四十一本秘术。”
大梁有位先辈得了若干开山立派,便有了大梁第一个武宗。感激不禁之余,以极西语为宗门名,后因大梁人朗读不便,便取了老祖取名的译意为名,称之曰吾。
年轻人听罢,满脸兴奋道:“皇易吾极,皇易吾极的吾,你是吾宗的人么?”
“他是个鸟的吾宗的人。”汉子缓过神来,指着道人说:“拿个不知道真假的扣子就来扯谎,吾宗好多年前就举派西迁长安,尚海城哪里还有吾宗的人!”
“不错,我现在确已不是吾宗门下了。”道士黯然道:“不过这宗章倒是真的,也真是在下的。”
“你到底是谁?”汉子惊疑道:“御三家出身,未有无名之辈。”
“你也知道御下三家?那边该回去好好教诲你这后辈,什么皇易吾极,呸!御下三家:乃吾易皇三宗。贫道不才,曾任吾宗武练大统管,道号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