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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进城,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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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固执,乃至偏执,放荡不羁,骄傲,而又狂妄。即使到了绝境,也绝不妥协,宁愿死,也不愿输。所以即便生活再怎么艰难,走在路上的时候,张畏总是肆无忌惮的抬起头,说不上高傲,更谈不上高人一等,纯粹的只是不想低头。
  在世人眼看吃尽苦头的张迦叶其实自己并没有觉得多少苦,再过完了老爷子头七以后,他并没有打算一直等老爷子七七过完,而是决定明天动身去甬城,那座他未来四年要读大学的城市。毕竟他日后几年的学费生活费,全得靠自己挣,早点去赚点钱是正经。离开家之前,最后去看了一眼前几天刚走的老头,手上特地拿了一壶老酒,老头生前很想喝,却一直没舍得买,以至于临死都没能喝上一口。张迦叶将酒沿着老头的那坡黄土倒了一圈,其实都烧成灰了,多半是喝不着了,只是买了,心里总归舒坦点。
  神出鬼没的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墓前,淡淡的说道:”你小子要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我这个老头子别的没什么,打架可能比别人顺手点。“张迦叶楞了一下,笑着点点头,想老人鞠了一躬。
  锁上自家的那扇门,将过去的20年一道尘封。赚了两三趟车,最终换上了能到达目的地的火车,坐在开往甬城的火车上,张迦叶守着一只上世纪90年代流行的红色漆皮箱子。据他刚死的自家老头说,那是他当年来这儿时用过的,张迦叶拿出来的时候想自己很可能是这趟车上比较另类的存在,可事实上在他这列火车上几乎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这趟车上有许多人拉风到扛着两只蛇皮袋就敢往外闯荡。那些和他一样的年纪的同学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这个动车高铁统治的年代,还有一趟车,从他家的火车站开往甬城的票价只需要8元。
  到甬城算不上远,如果换成时下流行的动车,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可这趟车还是得缓缓开上三个小时,在这个追求效率的时代,实在算不上出门的最佳选择,张迦叶找到自己的车位坐下,三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很快就过去了,走出那个充满各种味道的车厢,张迦叶双脚第一次踏上这座城市,看着车站里人头攒动,还真说不上来有什么豪情壮志,很大一部分原因自然是正值中午,半天没吃东西的他是真觉得饿了。大约走出去两公里,张迦叶很顺利的找到了属于他的饭馆,一个建在工地上的大排档。
  甬城这样的城市,永远是到处都在拆旧房子,建新大楼,所以永远也不缺工地,有工地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农民工,当然,现在应该叫外来务工人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群体现在的确已经远远不同往日,他们中的大多数收入已经可以和那些所谓的白领比肩,可是尽管如此,那份复刻在骨子里的节俭不是收入改变就能彻底推翻的。所以有他们的地方,自然充斥这各类廉价大排档。
  张迦叶现在就置身于这样一片大排档区。清一色的简易遮阳架子,上头盖着一层塑料膜,下雨时可以遮雨,天热了更兼具遮阳功能。好一点的用上了遮阳布,每个大排档前面都有机台电风扇在那儿呼呼的吹。所谓的饭桌是两头架起的孔砖上搭上一块木板。在两边放上一拍塑料凳子,生意便可以开张。这样的排档在一些大点的城市工地随处可见。白天搭,晚上拆。建筑队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人,立马的迎上来,说道:“小伙子,咱们这儿酒菜面饭啥都有,你看来点什么?味道好,量大,很实惠的。”张迦叶看了一圈,点了一碗炒面,又要了一碗米饭,炒面就着米饭吃起来。一边的老板热情的给他倒上一碗汤。说是汤,其实和盐水没啥两样,一个碗里也见不到一两片紫菜。不过好就好在只要是来吃饭的,都任喝,不要钱。
  五分钟,一顿饭,五块钱,这是张迦叶对这座城市最初的印象。
  填饱了肚子的张迦叶,立马就遇到了另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住哪里?
  在这座硕大的城市,他唯一能够投投靠的,就是自己的某位“很有出息”的老乡,当然,这个有出息是相对而言。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混了十几年才混了个保安队长当当的人,实在称不上有出息,可在庵村人眼里,那个每年过年回家带无数廉价海鲜送人,舍得坐动车,甚至还给自己的傻侄子某了份不错差事的宣九锦就是整个村子顶有本事的人。
  张迦叶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掏出一张从老式日历上撕下来的纸条,悠悠的走到老板身边,想了下措辞,问道:“大哥,能问你下纸上的这个地方怎么走吗”。老板显然是见多这这样的事情,因为炒菜而无比油腻的双手在灶台的毛巾上擦了擦双手。看清了地址后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路线,兴许是怕张迦叶找错了,特地找了支笔在那纸背后写了下来,清楚到下车后走几米为止,这不得不让张迦叶在付那五块钱饭前的时候有感恩戴德了一次。
  公交车走走停停,坐了个把小时终到了日历上写的那个叫做学者院的小区,这让以前坐过不到二十回车胃里依旧是翻浆倒海的张迦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张迦叶没见过世面,可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他下车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家小卖部,他不抽烟,但是他要去买包烟。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空调是舍不得开的,这会儿他正坐在电风扇前的凳子上啃着一根棒冰,看着电视。见到张迦叶进来,也不怎么热情招呼,只是点头笑笑,注意力就又回到电视屏幕上去了,张迦叶不不紧不慢的看着,在对比了价格之后,终于锁定了最后两个目标,五块钱的雄狮和七块钱的双喜。在纠结了大概十分钟以后,下定了决心,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放到柜台上,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给来一包七块钱的红双喜”,老板娘双眼没离开电视,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烟,开始找钱,手法熟练。
  不过张迦叶最终还是没有用上这包七块钱的双喜烟,当他见到那个他要喊上一声九锦叔的男人,笨拙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包算得上廉价的红双喜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那个淳朴的中年汉子的责备:“这是干什么?打你叔的的脸?”
  第一次学着送礼就被拒绝的张迦叶拿着烟的手停在身前,不知如何是好。中年人一把拿过他手上的烟,塞回他的口袋。
  宣九锦这位和自己同村,可着实没有多少想火情的老乡见到张迦叶其实格外开心,虽说还是再生刚刚那一包烟的气,可以就脚底生风的带着张迦叶去到落脚的地方,期间几次都想帮张迦叶提那个看着就笨重的箱子,张迦叶死活都没让
  住的地方,是宣九锦自己租的房子,房间不大,二十来个平方。平时就他和侄子两个人住,摆下高低床和一张桌子之后其实没剩下多少空闲的地方。张迦叶粗略的看了一眼,房间虽小,可五脏俱全,锅碗瓢盆啥都有,憨厚的中年人在把张迦叶带到房间便匆匆出门,就在张迦叶卓好了打地铺准备的时候,宣九锦奇迹般的从外头搬回来一张单人折叠床。
  张迦叶帮着把床弄进房间,撑开,对自己的这位老乡感恩戴德。坐在床上的张迦叶将那只格外耀眼的红色皮箱放到床上打开,除了件单的几件换洗衣服,他还带了牙膏牙刷脸盆,接下来就只剩下书。读书不多的中年汉子打心底崇拜读书人,对这个会过日子,又会读书的小老乡很满意,不过随即就意识到了这小子连起码得被褥都没有,翻箱倒柜的翻出了一张床单可一条毯子,给张迦叶铺上。。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小时的,到底还在上班的老实人宣九锦不得不回去上班,出门前再三叮嘱,晚饭一定要等他回来一块吃。、
  收拾完一切,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自己第一个小窝的张迦叶静静的站在窗前。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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